這下,我看了眼依舊遮的嚴嚴實實的窗戶,再轉頭朝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居然整個人蹦到桌子上一腳將整鍋黑暗料理踩翻,現在正因為被燙到而原地直跳腳的長山。


    這次怎麽?阿布那二貨石化了,還要加上一個失常的你?朝著長山拋了個衛生眼過去,我再次一把將窗簾拉開,在轉頭朝外麵看得同時嘴裏還不忘抱怨幾句。外麵乒乒乓乓你也跟著亂,到底是看到什麽讓你反應那麽……


    別……!


    來不及了。


    瞪著被從後方衝過來的冬琅扯落的窗簾,我整個人就和剛才的阿布一樣,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彷若灌進了泥漿,僵硬的程度就連眨眼睛都像是漫畫分鏡圖。


    雖然現在擺在我眼前的是那塊因為許久不曾清洗而顯得灰撲撲,看不出原色的厚重窗簾布,但我的視線卻宛如裝了x光透視眼鏡依舊殘留著剛才那一瞬間瞥到的畫麵-在沒有多少幸存者聚集的小鎮上,夜晚本應代表著黑暗、寧靜與死寂,可我剛才看到的卻是亮如白晝的世界。


    好吧,這麽形容其實並不太對,不過請原諒一名沒有受到任何訓練,在驚嚇後又必須試著回憶剛才那短暫一瞥的畫麵的普通人時,思緒有那麽一點點的不順暢。


    言歸正傳,事實上那種光線和起熾烈的太陽、明亮的電燈以及溫暖的營火相比之下,更像是月亮四周那層光暈給人的感覺,清冷迷濛之外又有著足夠的光源讓人能夠勉強看清楚大地和眼前的一切事物,但又和這有些不一樣。


    迷濛清冷的光芒正常來說通常代表著並不強烈的光源,可剛才我看到的卻是明晃晃的亮,將眼前的世界切成兩個部份-上層是如潑墨般的幽暗夜晚,下層是如同白晝般明亮的世界,中間將兩者分隔開來的,正是我剛才那匆匆一瞥中印象最深刻的景象-如同地理頻道曾經播出的太陽表麵般,噴薄卷動的霧狀光暈將窗外的世界分割成上黑下白的兩個世界。


    當然,還有身體隱藏在下層那濃白色光暈之中,隻露出一雙折射著光芒,像極了一盞盞火紅色探照燈的眼睛。


    碰!


    就在我還沒從剛才所見的畫麵中回過神來,一聲像是某種體型極大的車子或生物衝撞房屋外層水泥牆的碰撞聲響起,冬琅立刻將一時間反應不及的我往後拉,同時開口喊了兩個字。


    上樓!


    化成漿糊狀的大腦雖然仍處於無法分辨那兩個字所蘊含的意義,可經過訓練和長時間跟冬琅相處配合後所留下的本能反應依舊存在,所以當我還在思考那兩個字是什麽意思的時候,身體已經自動跟在冬琅後方大步朝通往二樓的樓梯跑去,直到被冬琅半拉半扯的拽進二樓左側的房間裏,我才恍然回神。


    剛才那是……什麽?幾大步上前抓住在窗邊待的時間比我長的阿布,我有些茫然的問。


    之所以不先找對我來說最為信任的冬琅不是沒有原因,畢竟站在窗邊時間最長的人是阿布這點毌庸置疑,冬琅跟長山兩人一個當時和我坐在一起,一個雖然坐的遠了點但好歹人也是在茶幾旁的沙發上樹宗最新章節。


    從我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到因為受到驚嚇一個沒拉好讓窗簾掉下來來,這之中所耗費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五秒,除了離窗戶最近的我跟阿布之外,冬琅跟長山兩人所能看到的也絕對多不到哪裏去。


    最後扣除掉第二次拉起窗簾才看到外麵狀況的我,唯一可能提供答案的人就隻剩下阿布-畢竟他是第一個到窗邊撩起窗簾往外看看,並且在之後我所製造出的混亂中依舊維持著同樣姿勢,無論從哪個角度思考觀察時間都是最充裕的人。


    隻不過在問之前,阿布會有什麽反應我也多少有個底,所以當他傻楞楞的轉頭看了我好一會,最後給出搖頭苦笑的答覆時,我一點也不驚訝。


    雖然我不是研究生物的專家也不是生物本科的學生,但我的"前"男友是農科畢業的學生,平日沒事最愛看的節目叫做國家地理頻道,第二個選項則是動物星球頻道。


    就算在怎麽對那種成天就是一群人圍著動物指指點點,或是整整一個小時除了旁白就隻能看見動物在電視裏悠哉生活的節目無感,可在他的影響下或多或少我也陪著看了不少,對於這個世界上的物種雖不敢說多了解,但起碼我能肯定的是這世界上沒有會發光的動物。


    某些種類的昆蟲、藻類、細菌或是深海海底的魚類會發光這件事大多數人都知道,可我相信就算在場的人中有一個是生物專家,也絕對說不出剛才在窗外看到的那種生物的名字。


    明白就算用暴力壓迫阿布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我也朝他回以一個苦笑,然後很自然的朝一進房間就直接走到窗邊往外看的冬琅靠了過去,然後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


    ……那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不得不承認在經過不久之前的震撼教育後,再次看到那相同畫麵時我除了驚訝之外就隻剩下疑惑。


    至於失態神馬的,那是給第一次看到眼前這個畫麵的人的權力。


    從二樓房間靠外側的窗戶往下看,小鎮大街上全被一層乍看之下很像是絲綢的白色物體裹住,高度大約兩公尺再多一點,大約在一樓的三分之二處,這也就是為什麽剛才在一樓窗邊時我能夠透過那濃如霧的柔和白光看見上方漆黑夜空的原因。


    至於當時在一樓看不見的,現在因為角度和高度改變的關係,就像是冬末春初冰雪開始融化時,終於得以露出隱約的樣貌得到喘息機會的矮小雜草,模糊卻已經提供了足夠的訊息給看到它的人般,在我的眼前展現出牠模糊卻同樣驚人的樣貌。


    在如同白色海洋的光芒中,因為藏在其中的生物不斷移動的關係,時而這邊凹下去一塊、那邊隆起一角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在凹陷下去的地方時不時閃現的,是種類不多但全都偏深的顏色-有時是近似咖啡的深棕,有時則是如同墨水般漆黑;有的時候是像極了臻果外層皮殼的深栗色,有時候又是砂土般的顏色。


    但僅憑這樣仍完全無法讓人看出到底藏在那光芒中若隱若現的到底是哪一種生物,唯一能知道的就是牠們相當高大,否則以白光鋪蓋地表的厚度來說就連那若隱若現的顏色也看不見。


    大概是羚羊或是馬匹、牛那種身高足夠高的動物吧?同樣也湊到窗邊來的長山跛著被燙傷的左腳,皺著眉提出他的猜測。


    他的猜測在第一時間就獲得我跟冬琅的同意,畢竟那是有理有據,比起我空白的思緒和阿布可能提出的說法更有說服力。


    然而外麵的那群生物仿佛是要提醒我們千萬不要以為牠們隻會用一次衝撞做為對偷窺者的警告般,在發現第一次突襲沒有得到回應後沉寂了將近十分鍾,接著就三不五時會發起一次衝鋒,在間隔時間不定、衝撞力道不定的情況下,從二樓窗戶往下看,整個街道就好像變成了處在暴風圈範圍內的白色海洋,隨著每一攻擊引發的白色光暈狀浪濤不斷衝擊我腳下的這棟建築,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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