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道這玩意兒隻要一旦被發現就沒有什麽威脅性,可剛才那藤蔓隨便甩甩就將兩人抽飛的畫麵仍讓人不得不承認震撼度就擺在那兒,想裝作沒看見都不可能,再加上從我口中隻得到一點點無關痛癢的訊息,整個隊伍的氣氛瞬間降至最低點。


    副……永琰哥,他們……袖子被拉扯的感覺讓我下意識低頭,接著就對上一雙粉嫩嫩的眼睛。剛才那一下……我叔叔會沒事的吧?


    叔叔?薩特?


    我挑眉朝剛才兩人飛出去落地的方向看了看,接著點頭。


    運氣不錯,第一次被抽飛的落點剛好在危險區外,死不……怎麽了?說完,回過頭就看見希莉泫然欲泣的瞪著我,而長山則是一副大白天見鬼的模樣,看得我渾身寒氣直冒。


    可皺著眉想了想,我仍沒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麽,於是隻好一臉茫然地望著將一張清秀的臉憋紅的希莉,並且在她恨恨跺腳扔了一句”那是我叔叔!”然後扭頭就往薩特所在位置跑開時默默轉頭朝冬琅拋去一個求解的眼神。


    然而開口回答我的不是冬琅,而是以為由於這些日子以來他們誰也沒刻意提及,導致我沒想起希莉跟薩特兩人是親叔姪的長山。


    薩特是她叔叔,親的。隻見他習慣性地將眼鏡往上推了推。剛才抽那一下就算本來沒事,從半空中摔下來也該有事。


    我知道,但為什麽該有事?我不解地偏了偏腦袋,對於他的說法不太認同。我第一次遇到的那株比這個大許多,也不像他們運氣好一次就被抽飛出去,沒記錯的話我當時足足被抽了五、六次,現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記憶中當時的自己雖然狼狽了些、骨頭斷得多了點,但休息個一周左右就能夠活蹦亂跳,所以隻被抽飛一次已經是運氣爆棚,受到命運神眷顧了。


    就在我為了希莉異常激動的情緒以及長山的解釋而感到莫名其妙時,冬琅沉默的用肩膀輕輕撞了我一下,在我疑惑的看過去時壓低音量提醒。


    ……小琰,他們是正常人。


    啊,我想我明白為什麽希莉會突然生氣了。


    唔……忘了其他人是恢複速度較慢的正常人的確是我的疏忽,可已經習慣用自身當作對照組而一時不察也是人之常情對吧?


    愣了幾秒才理解話中意思的我終於恍然大悟,略為尷尬摸摸鼻子思考自己該不該湊過去幫忙。


    不知道她在氣頭上會不會直接趕人……還是算了,過段時間就好了,反正有人會去哄她……應該。


    故作不經意地瞥了眼看似淡定實則焦慮的長山,我轉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眼下急需處理的另外一件事上。


    離開這裏不難,既然知道那玩意兒就在前麵,隻要邊走邊往附近扔石頭刺激它攻擊就能知道哪裏可以通行,但問題是那邊希莉都過去好一會兒了還沒見動靜,到底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若是真傷了哪不方便移動,那麽重整好再出發神馬的肯定免談,那麽就得做好長期駐留的準備……話說希莉去那麽久怎麽連個聲音都沒出?真有傷這麽重?


    腦子裏飛快運轉著接下來該做的應對方案,等回過神來我才察覺不對。


    照道理來說有人受傷希莉一定會跑回來求援,她沒回來就應該表示阿布跟薩特應該沒大礙,可那也不該沒有半點生息,仿佛三個大活人直接憑空消失了一樣。


    即使因為我剛才的話生氣而決定悄悄脫離團隊,在這種遍地荒草叢生的環境裏要完全不弄出點動靜來不可能,當然不否認有可能那兩人的落點剛巧下方就有坑洞或是裂縫,而希莉過去查看時也因為雜草叢生沒注意到腳下一起摔下去的情況發生,可這機率實在太……不,過去發生的機率可能很低,但現在絕對很高。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我決定還是過去查看情況,可才剛起了個念頭,一旁看似淡定實則焦慮不安的長山就先有了動作。


    我過去看看。隻見他扔下話後完全不等我或是冬琅回應,就幾大步搶在我麵前衝了出去。


    ……跟上去?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的我下意識朝冬琅的方向靠了靠,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問,然而卻得到一個不算肯定的答覆。


    ……嗯。


    ……這位先森,雖然您老是同意了,但這種不太確定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媽蛋,我可以說他的態度讓我不敢也不想去找人了嗎?


    抽抽嘴角壓下差點順嘴蹦出來的吐槽,我默默抬腳往前跨了一步,從眼角餘光中確認冬琅也跟上來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繼續往前。


    人類百百種,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弱點和不擅長的領域,而我很不幸的,除了一些瑣碎諸如方向感不好、個性有些詭異等等的弱點之外,還有就是絕對算不上優良的觀察力。


    在野地追蹤一個活物以靠的就是觀察,萬幸的是現今世界植被豐富到就好像整顆地球都被植物占領,讓我這麽個即使經過現實的磨練觀察力仍仔細不到哪兒去的半桶水也能很準確的憑借著明顯到隻要不瞎都能察覺的線索追蹤到我要的目標。


    即便由於誤判跟錯目標的機率很高,可起碼找個人,尤其是不懂得抹消蹤跡的人那叫一個手到擒來,所以就算因為沒有立刻跟上長山,我仍然毫無阻礙的找到在土坑中摔成一團的四個人。


    ……喔,不,更準確的說是坑底蹲著三個,還有個一臉錯愕四腳朝天如同翻倒爬不起來的烏龜。


    不過看起來除了受到些驚嚇外,坑底原本茂盛生長的雜草倒是意外成了他們背下的鋪墊,好歹看起來人是沒摔壞,就是由於坑洞太深,一時半會兒爬不上來而已。


    需要幫忙嗎?一麵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才免於成為第五個摔進坑裏的倒楣蛋,我一邊研究土坑周圍的地勢,試圖從其中找出比較不陡峭的斜坡好將人給拉上來。


    最後得到的結論是這坑就像是沒蓋好人孔蓋的下水道,坑壁筆直的讓人找不出任何可以突破的……等等,我該不會真相了吧?


    一個很可能就是真相的猜測從腦海中閃過,我抬手阻止了正打斷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麽的薩特,接著學狗兒刨土的動作撅起屁股,雙手抓住腳下踩踏的草皮用力撕扯。


    然而事實證明這世界上的物種不單單隻有動物在進化,大多數的植物進化方向更趨向於不顯著的莖葉韌性以及根部抓地力,所以在扯了幾分鍾卻隻扯下一把碎屑後,我忍不住嘴角抽抽。


    然而就在我將念頭動到匕首上,並且在腦袋中進行刀刃切割植物的畫麵模擬時,蹲在深坑裏的阿布終於開了口。


    用刀子的效果也不怎樣,我隻砍掉一根手指粗的藤蔓就毀了一把刀。像是要證明他說的是事實,一道銀亮的光芒從坑底飛了出來,在我側身閃開的同時筆直的插在我先前蹲踞的位置上,錚亮的刀麵閃著令人心寒的金屬光澤。


    ……無論那貨是有心還是無意,這筆帳我記下了。


    默默在心裏將這個"意外"記上一筆,我這才伸手把刀子從土裏撥出來,拿到眼前仔細檢視。


    刀身完整,看得出使用年限有些長,整個刀背跟刀麵上留有一道道交錯綜衡的劃痕,而刀刃則是淒慘的多,本應該平整銳利的刀刃多了數十道豁口,就算之後用磨刀石拚了命打磨也不可能恢複如初。


    這把刀徹底廢了,隻為了砍掉一根指頭粗細的藤蔓。


    什麽藤蔓這麽堅韌,卻不能夠承載一個成年人的體重?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把心聲順嘴說了出來的我仍皺著眉仔細地打量著刀刃,試圖從這上麵看出點端倪來。


    好比說工廠鍛造時采用了劣質鋼材,或者是鍛造過程中偷工減料,才導致這麽一把開山刀居然連藤蔓都砍得如此吃力。


    就在我正苦惱於自己的經曆中居然沒有如此堅韌的藤蔓的資料時,一句飽含怨氣跟無奈地話語幽幽地從坑底傳了出來。


    ……我忘了。


    蛤?腦袋一時間反應不及的我下意識探頭朝坑裏看了看,剛巧對上阿布滿含怨念的視線。


    一陣短暫的尷尬過後,我終於有幸親眼看到總愛裝逼的阿布情緒崩潰的畫麵。


    我說我忘了!隻記得拿著刀子亂砍一氣,卻忘了那根藤蔓可以用來攀爬!我被摔糊塗了可以嗎?隻見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咪般炸開了毛,如同困獸般一拿腳下的雜草出氣,一邊鬱悶的低吼。我不過就是忘了可以用藤蔓爬上去而已,幹嘛這樣看我!誰都嘛燴犯點錯,我也是人啊……


    藤蔓本來就可以拿來攀爬,不是嗎?


    後麵他到底在吼些什麽我壓根沒注意,雖然一開始被他發怒搞得有些弄不清狀況,但將他的話跟剛才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做了個結合後,我想我似乎又真相了。


    ……我剛剛說了?


    嗯。偏頭想了想,冬琅又往我身上補了槍。非常清楚。


    ……老大,我怎麽覺得你越長越歪了?那個印象中的冷漠酷霸跩呢?


    沉默的腦補了一下最後"進化"成和阿布或者記憶中另外一個張了嘴就停不下來的身影的模樣,我猛地打了個寒顫。


    尼瑪,話嘮神馬的絕對不可取啊!


    當我正在為了腦補的畫麵風中淩亂時,冬琅已經開始試著在不打擾我的情況下尋找能夠利用的救助工具,而首選材料就是那根隻聞其形不見其身的藤蔓。


    割下來的藤蔓呢?他的詢問打斷了我的思緒,同時勾起我的好奇。


    堅韌到足以將一把平時保養得相當完善,刀刃每天都得打磨幾遍以保持銳利度的刀子坑成那樣的藤蔓到底長什麽樣,如果記住之後說不定以後會需要用上的念頭驅使著我湊過去順勢往下看了一眼。


    ……川七?瞪著那條被阿布擰著打了好幾個節,但仍能夠依據殘餘葉片和節點生出的側芽看出原貌的藤蔓,我有些詫異的唸出記憶中最為熟悉的稱呼。


    炒熟後清脆又黏糊的口感以及強大的生存能力是童年時期家裏長輩最愛搬上桌的野菜之一,無論山邊還是住家牆壁外,常常見到這種隻需要將幾個側芽扔進土裏就會迅速瘋長攀爬的藤蔓植物。


    阿布手裏的川七藤並不粗,頂多隻有小指頭般粗細,從被砍斷那頭稀爛的程度看的出來當初被怎麽樣的暴力狠狠對待過,不過若是川七這種淺根植物的話,那麽阿布他們沒有拿它當成救難索的確是幸運的。


    或許經過變異讓它的抓地裏也強上許多?


    扔上來。腦袋裏飛快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我的手卻已經伸出去朝阿布勾了勾,示意他將藤蔓拋出來。


    實際親自體驗了一番後,我再次對於川七這種植物產生了強烈的收集癖。


    原因無它,實在是這東西跟麻繩相比更堅韌,承重度更高,但真正讓我欣喜的是它的柔軟度。


    先爬上來的是希莉,別看她一個女孩子家不會有多重,但拔過河的人都知道抓著粗麻繩將人拽上來的感覺有多差,手心破皮是小事,被那無處不在的草屑紮進肉裏若不剔除絕對不舒服,可川七藤就沒這問題。


    柔韌的藤蔓手感絕對不是粗麻繩可比擬的,所以再將留在最後的阿布從坑底扯上來後,我立刻把整條川七藤卷巴卷巴扔進空間裏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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