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一怔,秦銘上前看了看那白水晶耳釘疑惑道:“這怎麽可能,義方縣和帝都相差那麽遠的路程,若影姑娘人在帝都,首飾怎可能出現在義方縣?除非……”


    “除非若影姑娘的家鄉就在義方縣。”


    莫逸風蹙眉望去,見柳毓璃已經下了馬車來到了他們身旁,而闞靜柔在方才聽到動靜之後也走了過來。


    “義方縣?”闞靜柔有些難以置信。


    柳毓璃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的確,若影姑娘怎麽會是義方縣的人,那義方縣連年災害,每年都要靠朝廷撥款送糧才能維持生計,那種窮地方怎可能是若影姑娘的家鄉呢。靦”


    話雖這般說著,可是若影卻聽得刺耳,轉眸望去,柳毓璃已是一副思忖的模樣。


    “不過……”柳毓璃咬了咬唇道,“也可能是若影姑娘當初是為了逃難才來到了帝都,而後被逸風哥哥救起後在三王府暫時安置,這倒是說得通。若義方縣果真是若影姑娘的家鄉,那真要恭喜若影姑娘能重回故鄉了。”


    “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柳姑娘不要妄下判斷。”莫逸謹擰眉沉聲開口揍。


    柳毓璃臉色一僵,轉頭看向默不作聲卻臉色黑沉的莫逸風道:“我……我隻是猜測,沒有別的意思,若是若影姑娘能知道自己家鄉何處,也不至於無所歸處。”


    莫逸風看向柳毓璃,言語帶著一絲警告:“影兒何曾無所歸處了?”


    柳毓璃一噎,從未想到莫逸風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她如此難堪,若是以前,她無論說些什麽莫逸風從來都是順著她的意思,可是自從有了若影,似乎一切都變了。


    原本出於興奮狀態的若影在聽到柳毓璃這一番話時也胸口一滯,她不是聽不出來剛才柳毓璃說的話是何意。


    在三王府“暫時”安置?不就是說她終究不是三王府的人,更不是莫逸風的什麽人,莫逸風帶她回府無非是出於一片憐憫之心罷了。


    說她無所歸處,無非是指三王府不是她最終歸處,她應該回到自己該去之處,比如可能是她家鄉的義方縣。


    而莫逸風,他方才的一句話雖然是替她說的,意指三王府從來都是她的歸屬,可是他始終還是沒舍得數落柳毓璃,更別說什麽責罰。想當初她不過是因為好奇而闖入了毓璃閣,他便將她施以家法,打得她幾天都未能下床。


    這或許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她又何嚐舍得怨恨他?畢竟他沒有千年後的記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而柳毓璃與他青梅竹馬十多年,感情自是在她之上。雖然這般想著,心裏依舊難受至極。


    “影兒。”見若影想得出神,莫逸謹擔心地喚了她一聲。


    若影抬眸望去,擠出一抹笑:“帶我去看看吧,或許那裏真是我家鄉也說不定,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去處該高興才是。”


    她自是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義方縣怎麽可能是她的家鄉,她明明來自於現代。而她堅持要去看看,無非是想要知道這是不是跟她穿越而來有著關聯。若果真如此,那麽她想回現代也有希望了。


    五指漸漸收攏,卻發現被手中的耳釘紮得生疼,可是疼的卻不僅僅是手心。


    果然她還是這樣沒出息,還沒有找到答案就開始舍不得他了。雖然這個時候的莫逸風心裏最愛的不是她,可是她卻很想要讓千年前的他心裏也滿滿裝著她一人,千年後再與他續上千年緣。


    究竟是她太固執了,還是她太貪了?


    就在這時,緊握的手心突然被一握,而後被人用力打開五指。若影怔怔地看向莫逸風,他卻已經將她手心中的耳釘拿了過去。


    “做什麽?”若影一急。


    莫逸風抿唇低哼:“一起去。”


    “三爺……”莫逸風的話讓一旁的闞靜柔都有些難以置信,而後一想,唇角冉起一抹苦笑。


    柳毓璃錯愕地看向莫逸風,言語支吾:“逸風哥哥也去?”見莫逸風點了點頭,她有些不悅地鼓了鼓嘴略帶嬌嗔,“逸風哥哥,不是說要回去嗎?都已經離家幾日了,我爹該擔心了。”


    原以為他會陪著她一起會帝都,卻沒想到莫逸風轉頭吩咐:“秦銘,你送柳小姐回去。”


    秦銘一怔,而後急忙道:“是,屬下一定護柳小姐周全。”


    “逸風哥哥,我要跟你一起。”柳毓璃扯了扯莫逸風的衣角,滿臉哀怨。


    “你不是說你爹會擔心嗎?還是快些回去吧。”莫逸風負手而立看著她。


    柳毓璃聞言滿臉委屈:“逸風哥哥難道忘了嗎,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你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若影望著他二人心口一刺,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誓言,曾記得自己也跟誰說過這樣的話,可為何想不起是在何時、何地?總覺得是在很久以前,久到她隻記得自己說過什麽,卻不知道是對誰說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所言,還是在現實中對誰的安慰。


    莫逸風被柳毓璃這般提醒,封存的記憶也映入了腦海。那個荷塘中的女孩,在他問她以後是否還能相見,她彎著眉眼笑言:“逸風哥哥,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你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回憶過往,分不清是夢是真。轉眸看向柳毓璃,她原來還記得。隻是不知是他變了還是她變了,總覺得她不似那個時候的小女孩。究竟是他多心了,還是……


    心中暗暗否定自己的想法,他怎麽可能會認錯人,當初的確是她第一個叫他逸風哥哥,從來沒有人會這般喚他,而且她還能說出他與那女孩之間的對話,這怎麽可能會錯?


    深吸了一口氣,他原本銳利的眸光因為想起往昔之時而變得柔和,微歎一聲,緩聲開口道:“義方縣離此甚遠,你離家多日該回去了。”


    柳毓璃搖了搖頭:“既然決定與你不離不棄,我便不會再退縮了。”


    莫逸風心頭一動,卻下意識地望向若影。


    若影移開視線,感覺連呼吸都變得冰涼,抿了抿唇角轉身走向莫逸風,伸手從他手裏奪過了那一對白水晶耳釘,而後轉身拉著莫逸謹道:“我們走吧。”


    莫逸謹怔怔地回過神來,愣忡地點了點頭,見若影已經拉著馬離開,他回頭看了莫逸風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影兒。”莫逸謹趕上若影扣住了她的肩迫使她停了下來,轉過她的身子朝她看去,倒是讓他有些錯愕。


    “做什麽?”她看著他語氣淡淡。


    莫逸謹訕訕一笑:“我……那個……我還以為你在哭呢。”


    若影苦澀地勾了勾唇:“哭什麽?這樣的事情發生得還少嗎?”


    聽她這般說著,莫逸謹斂住了嘴角的笑意,心頭不由自主地一縮,見她又要繼續向前,他又緊走了幾步道:“這馬是用來騎的,不是用來陪它走的。”


    “不會。”若影涼涼地丟出一句話。


    “啊?”莫逸謹一怔,而後便是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問,“那你牽馬做什麽?”


    若影沒有停留,隻是睨了他一眼:“馬車被占了,隻能把馬牽走了。”


    莫逸謹扯了扯唇:“那為什麽牽走我的馬?”


    若影望著前方語氣淡淡:“怕你不肯走。”


    莫逸謹語塞,還真沒見過這麽直接的女子。望著她的背影,他突然無聲笑開,腳步輕點,輕而易舉地飛身上馬。


    若影一愣,轉頭望去,莫逸謹已經跨坐在馬上。


    “來。”莫逸謹向她伸出了手。


    若影抿了抿唇,終是將手放進了他手心。身子一輕,她已跨上了馬,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讓她坐在他的前方,身後便是他炙熱的胸膛。


    “我……啊!”剛想要說她還是坐他身後去,誰知尚未來得及開口,他雙腿一夾馬肚,駿馬已朝前飛奔。


    “爺。”秦銘看著他們二人絕塵而去,轉頭帶著一抹試探的眼神望著莫逸風,方才他們剛上前想要與莫逸謹和若影說他們一同前往,誰知莫逸謹就在這分毫的距離揚長而去。


    莫逸風麵部一僵,濃眉一蹙立即追了上去。


    “誒……”秦銘望向緊跟莫逸謹他們身後的莫逸風,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兩輛馬車,果不其然柳毓璃正透著簾子朝他們望來,臉色青白交加。而後一輛馬車,莫逸行一直一路相隨,闞靜柔也沒有任何動靜,也不知她是沉得住氣還是不想參與這場感情上的戰爭。


    秦銘沒有追上去,因為他太了解莫逸風,此時他留下保護柳毓璃才是正確的。


    莫逸風快馬加鞭朝前趕著,可是莫逸謹卻故意與他作對,不停地揚鞭,而若影出乎意料地並沒有嚇得尖叫,反而靜靜地靠在莫逸謹的懷中。


    見此情景,莫逸風感覺心口一團怒氣不停上湧,手臂上青筋乍現。抬手用力揚起馬鞭,隻聽“啪”地一聲驟響,烈馬嘶吼一聲朝前狂奔。


    “能不能慢點?”若影緊緊地握著身前的馬環,雙眼不敢看前方的景色,雖然她以速度聞名,可是對於這樣的策馬奔騰還是讓她背脊冒了冷汗。畢竟他們身上根本沒有任何防護措施,若是當真摔落下去,恐怕是要傷殘了。


    莫逸謹偷偷望了就快靠近的莫逸風一眼,回眸笑言:“怕了嗎?”


    若影抿了抿唇沒有作聲,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拋上天了。


    見她沒有說話,莫逸謹無奈緩了緩速度。


    他原本就是馬上功夫了得,與莫逸風是旗鼓相當,所以莫逸風趕了好一段路才追了上去。


    “還不停下嗎?”莫逸風瞪了莫逸謹一眼,見若影聽到他的聲音後反而轉頭麵向別處,氣得他臉色驟青。


    莫逸謹略顯失望地緩緩停住了奔騰中的駿馬,而莫逸風也隨之放慢了速度。


    “影兒,過來。”莫逸風朝若影伸出了手。


    若影蹙眉看了他一眼,卻又無聲地收回了視線望向前方。


    莫逸風在若影處碰了個軟釘子,鬱悶又惱怒地望向莫逸謹,莫逸謹無辜地聳了聳肩道:“三弟,這你總不能怪我吧?”


    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莫逸風感覺自己心口就像是被棉花堵著,隻得又對若影道:“影兒,二哥奔波了一天,別累著他,過來。”


    莫逸謹剛想說自己不累,若影卻搶先開了口:“三爺整日徘徊在三個女人之間豈不是更累?”


    “噗!”莫逸謹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從來沒見過莫逸風會像今日這般吃癟過,雖然想要同情,可是此時他卻更想笑。


    見他幸災樂禍,莫逸風冷哼:“難道你不知道二哥整日還流連在百花叢中嗎?也不知道那長春院的蘇幻兒何時被納入二王府呢?”


    莫逸謹笑容一斂,沒想到他會在若影麵前提起他的過往,見若影難以置信地望向莫逸謹,他急忙解釋道:“影兒,我隻是去看歌舞的,沒有三弟所講的那樣,那個蘇幻兒的確是長春院的姑娘,可是我沒有跟她發生過什麽。”


    馬蹄聲此起彼伏,若影緩緩收回視線,望著天邊的雲彩漸漸失神。


    聽不到她的回應,莫逸謹心裏更是發虛,他似乎怕極了她會誤會他是浪蕩子,以為他和那些紈絝子弟無異。莫逸風原本由於莫逸謹的緊張解釋而有些震驚,因為莫逸謹從未在意過別人是如何看待他的,而當他看見若影有這樣的反應時更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她失望了還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當然,他希望是第二種,至少這樣能說明她並沒有喜歡上莫逸謹,可若是第一種,他又該如何?


    “影兒。”莫逸謹擔心地輕喚了她一聲。


    若影漸漸斂回思緒,深吸了一口氣後淡淡開口:“等到了集市我再去買匹馬。”


    莫逸謹心頭一緊,她這是在嫌棄他了?覺得他沾染了那些脂粉氣?


    莫逸風也是微微一怔,須臾,更是沉了臉色,原來果然如他所料,她當真是喜歡上莫逸謹了,否則不會如此介意。


    因為喜歡而介意?他被自己的想法當頭棒喝,這不就是說她也是喜歡他的?而且若不是喜歡,她怎會願意與他同塌而眠?


    同塌而眠?


    莫逸風驟然瞪大了眼眸,扯了扯韁繩將自己的馬靠近莫逸謹的馬,也不顧若影的反對,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拽入自己懷中。


    他的速度之快連莫逸謹都猝不及防,待反應過來之時若影已經在莫逸風的懷中。


    “三弟,你何時成了蠻人。”從他手中奪人這種事情他也做得出,莫逸謹真是要對莫逸風刮目相看了。


    莫逸風卻是冷哼一聲:“我可從未說過自己是斯文人。”


    說完,他雙腿一夾馬肚將莫逸謹遠遠丟在了身後。


    “放我下來。”若影氣得抬起胳膊撞向他胸口。


    “別動,摔下去我可不管。”莫逸風沉聲警告。


    “誰要和你同乘一騎。”若影滿臉的嫌棄。


    方才和柳毓璃卿卿我我,現在又將她擁在懷中,即使他是王爺,她也不是這裏的女子,更不稀罕榮華富貴的同時與人共侍一夫。其實她心裏明白,莫逸風並非是不負責任的男人,否則他大可以棄她不顧,像他這樣的男子怎會缺她這樣的女子?隻是……她無法說服自己“入鄉隨俗”而已。


    莫逸風見莫逸謹沒有追來,便緩下了速度,睨了若影的側顏一眼後冷哼:“不願與我同乘一騎,難道想要跟二哥嗎?不守婦道!”


    若影扯了扯唇角低斥:“誰是婦人!”


    雖然她與他的確是除了沒有夫妻之實外其餘什麽都發生了,可是他憑什麽讓她守婦道?在名義上他們什麽關係都不是。


    莫逸風聞言一頓,卻很快反應過來,麵無表情地涼涼丟出一句話:“今夜就是了。”


    若影沉默了頃刻都沒有理清他是什麽意思,可當她明白過來時臉色炸紅,雙手緊緊地握著身前的馬環閉著眼睛大吼:“莫逸風!”


    ―――――今天好多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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