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著那個飛鷹門的女人殺了玄帝的寵妃與愛女,再讓她指控容妃是母後黑手,如此一石二鳥之後玄帝當場殺了那個女人,也讓她毫無後患。可是眼前的人那眼神狠戾之時太像當初那個飛鷹門的女人,所以她這段日子一直輾轉難眠,想方設法要讓這個安無影從她眼前消失,如今終於抓住了這麽好的機會,她又怎麽可能錯過。


    “德妃娘娘。”莫逸風聽到德妃一心想要出去若影,不由地擰了眉心,“若是這都要被賜死,那麽四弟是不是該死一百次了?”


    “你……”德妃沒想到莫逸風還會重提舊事,一瞬間臉色蒼白如紙。


    莫逸風眸光微寒:“父皇向來以德執政,又豈會動不動就殺人,倒是德妃娘娘,後宮不予幹政,但是聽說德妃娘娘最近與幾位大臣來往縝密,其中與柳尚書最為頻繁,不知道德妃娘娘如何解釋?”


    “你……”德妃張了張嘴,臉色更白了幾分,轉身便拉著玄帝道,“皇上不要聽他胡說,臣妾沒有。祧”


    莫逸風輕哼一聲:“有沒有,德妃娘娘心裏最清楚,若是當真要幹政,也該管好那些大臣的嘴,莫要讓他們到處胡言亂語,否則對德妃娘娘也不是好事。”


    “你胡說!我什麽時候和大臣往來了?你聽誰亂嚼舌根的?”德妃歇斯底裏地大吼一聲。


    莫逸風淡淡舒了一口氣道:“沒有嗎?那就是本王聽錯了,改日本王去和柳尚書說說,可不能胡言亂語冤枉了德妃娘娘。噅”


    “莫逸風!你……”


    “夠了!一個娘娘一個王爺,這般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玄帝臉色一沉,一句話震得兩人都噤了聲,話音一落,他轉眸凝向若影冷聲道,“安無影,護駕不利貶為庶民,今後不得踏入宮門半步,違者,斬立決。”


    莫逸風臉色一變,視線淡淡落在玄帝的臉上,垂眸之時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若影卻是緩緩勾起了唇角,如此結果倒是她求之不得。轉眸偷偷看向莫逸風,隻見他的眸光也正凝著她,她心頭一緊,急忙垂眸看著腳尖。


    若影出了宮門後在神武門頓了頓,卻並未回頭,這個皇宮又沒有她值得留戀之事值得留戀之人,她亦不想多看一眼。抬頭挺胸踏上回府的路。


    隻是她沒想到玄帝的動作會這麽快,當她到了安府之時,發現府邸已經被收回,而安謙然也已經收拾好了包袱坐在馬車上等著她。


    “這是怎麽回事?”若影望著被拆下的安府牌匾發愣。


    安謙然麵無表情地瞟了她一眼後涼涼道:“什麽怎麽回事?官都沒了難道還給你個府邸不成?上車。”


    若影並不吃驚府邸會被收回,隻是照理說也該給她三日好去找尋落腳之處不是嗎?


    她緩緩收回錯愕的目光看向安謙然:“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安謙然對她的反應有些不滿。


    若影知道安謙然指的一定是讓她回去,可是她如今什麽都沒有做成,如此回去太不甘心。


    “再給我一點時間。”她走上前目光殷殷地望著他。


    安謙然眸色一沉,一瞬不瞬地凝著她,擰眉抿唇不語。半晌,他終是做了妥協:“不回去難道露宿街頭?”


    若影見他鬆了口,立即彎眉笑起:“我這幾個月不是有俸祿的嘛,夠咱們吃喝住一段日子了。”


    安謙然對她的話顯然嗤之以鼻:“就你那些微薄得不能再微薄的俸祿也好意思拿出來。”


    “喂!你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我那些俸祿可比一般人多得多,好歹是個禦前侍衛,又不是去當太監。”若影想了想,貌似自己打的比方有些不對,為什麽她要將自己和太監打比方?就不能和宮女打比方嗎?


    聚仙樓


    若影望著門口愣了頃刻,也不知道住這裏貴不貴,但是她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這裏的蘇君之為人她了解,關於客人的隱私他保護得極好,而且似乎他這家店還有幕後老板,沒有人敢動這家店,哪怕是這裏的縣令都要禮讓三分。雖然蘇君之不承認,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感覺不會錯。


    安謙然看了看聚仙樓的匾額擰了擰眉:“你要住這裏?”


    若影轉眸看向他疑惑道:“有什麽不可以的嗎?”


    安謙然臉上雖是有些不悅,但並未說什麽,隻是輕歎一聲後將行禮搬出了馬車。


    “還不快來幫忙。”見若影發愣,他毫不客氣地喚了她一聲。


    若影撇了撇嘴低聲嘀咕道:“難怪沒人嫁給你,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安謙然動作一頓,轉眸打量著她涼涼道:“我可沒看見玉。”


    若影順著他的視線打量了一下自己,張著嘴頓時一口怒氣湧上心頭,可等他要找他算賬之時,他已經拿著行李走了進去,她檢查了一下馬車,哪裏來的行禮,都已經被他給拿走了。


    這人永遠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會甜言蜜語又不解風情,也不知道將來會娶怎樣的女人為妻。又或者他這般眼高於頂之人,怕是一個都瞧不上。


    聳了聳肩轉身走進聚仙樓,蘇君之笑臉相迎:“客官……”見到若影的一刹那,蘇君之臉色不著痕跡地一變,卻又立即恢複如常,“公子裏麵請。”


    若影的目光在他身上掠了一圈後提醒道:“我沒那麽多錢,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


    雖然蘇君之為人不錯,可是嗜錢如命也是他的特色,所以對於沒有錢的人,他雖然不會惡言相向,但是也不會這般低頭哈腰的。


    “客官說笑了,有錢沒錢都是客。”蘇君之滿臉堆笑地讓出了一條道並用手示意,“安公子已經去寒梅閣了,請公子上樓。”


    若影滿腹疑雲地打量著他嘀咕了一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見蘇君之仍是笑臉迎人,她上前問道,“住一月多少錢?”


    蘇君之微微一笑:“公子就安心住下吧,方才安公子已經付了足夠多的銀子,公子請。”


    若影跟著蘇君之一步步上樓,心中疑團莫釋,安謙然這次出門到底帶了多少銀子?居然能讓嗜錢如命的蘇君之這麽對他們,而且安謙然在她心裏也是鐵公雞一隻,這次倒是奇了。


    進了寒梅閣,蘇君之命人上了茶點,隨後為他們掩上了房門,若影走到房門口見外麵沒人,這才上前走到收拾包袱的安謙然跟前問道:“你到底給了他多少銀子,他居然對我們奉若神明。”


    安謙然眸光一閃,淡淡道:“十兩。”


    “十兩?”若影誇張地伸出十根手指道,“我一個月的俸祿才三兩銀子,你居然給了他十兩!哪裏需要這麽貴,我找他要去。”


    安謙然急忙拽住她手臂道:“這裏有兩張床,十兩銀子住兩個人不虧,更何況還有一日三餐。”


    若影轉眸看向另一側,倒的確還有一張床,隻是轉念一想,她凝眸睨向安謙然道:“為何不開兩間房?”


    安謙然輕咳一聲後轉身走到衣櫃前,理了理櫃子裏的衣服道:“兩間房十五兩。”


    他的意思很明顯,一間房兩張床是十兩,兩間房分別一張床是十五兩,若是他們選擇前者,就可以省下五兩銀子。


    見若影沉思,安謙然眸色一黯:“若是你覺得不便,你住在這裏,我找別處去。”


    “我、我沒這麽說。”雖然在小竹屋裏也是住在一個房間兩張床,但是好歹是用簾子隔開的,可是這裏的床是呈九十度,所以隻要打開帳幔便能看見對方。


    想了想,她摸了摸腰間的荷包,還真是囊中羞澀,也隻能如此了,更何況若是安謙然不是正人君子,三年內她也早已出事了。


    莫逸風回府之後便讓秦銘打聽若影行蹤,幸虧他一直派人跟著她,所以很快就知道了她在聚仙樓落腳,心裏也算踏實了些。他就擔心她會跟著安謙然回去,到時候他就真的無處相尋了。


    秦銘見莫逸風一直對安無影十分牽掛,不由地訕訕一笑道:“爺,那安公子是個男人,雖然長得秀氣了些,可是他終究不是側王妃,若是爺再這麽關心下去,恐怕旁人都要像誤會宗大人那樣誤會爺了。”


    莫逸風聞言睨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麽。”


    旁人怎麽說他從來不會在意,他在意的隻是她何時能心甘情願回到他身邊。


    秦銘被他這麽一斥頓時沒了話。


    莫逸風負手看著天色漸漸擦黑,突然一個可能閃過他的腦海,他轉眸便問道:“他們去聚仙樓落腳開了幾間房?”


    秦銘疑惑地抬眸看向莫逸風,而後回道:“一間啊。”


    莫逸風驀地瞪大了眼眸:“一間?”


    一瞬間他的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指關節白得滲人,就連兩頰的肌肉都因為緊咬牙根而僵硬無比。


    秦銘原是對莫逸風的反應很是好奇,可是隨後一想,兩個大男人住一間房,會不會惹人遐想?更何況安無影曾經還被誤會和宗正瑞有過龍陽癖。


    莫逸風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再次緊了緊指尖,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外走去。


    “爺,這大晚上的您去哪兒?”秦銘在她身後喚了他一聲,見他沒有任何回應,他急忙跟了上去。


    聚仙樓,寒梅閣


    若影望著帳頂久久不能入眠,偷偷打開帳幔,見安謙然早已睡下了,從呼吸也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安謙然,你睡著了嗎?”若影伸出腦袋喚了一聲。


    “嗯。”安謙然低低回應。


    聽到他的聲音,她又躺回了床上,隔著兩個帳幔問道:“安謙然,你都這麽大歲數了,怎麽還不找老婆?”


    安謙然扯了扯唇,翻了個身不願理睬,隻是他的輕哼讓若影知曉了他心中的不悅。


    若影下意識地吐了吐舌,似乎不應該問得這麽直接,可是今夜實在是睡不著,不由地麵向床外側又問道:“安謙然,你有過喜歡的姑娘嗎?”


    這三年裏她從未見他和別的女人有所接觸,除非是病患。而對於女病患他也從來都是冷冷淡淡,就仿若是出家人一般,從不把女人放在眼裏。


    安謙然在她問到喜歡的姑娘之時緩緩睜開了眼眸,眸光微閃之後又緩緩闔上。


    “問你話呢。”聽不到他的回應,她又不甘心地問了一句,“看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沒有娶妻生子,倒像是在為誰守身如玉。”


    安謙然驀地睜開眼眸毫不客氣地回道:“這把年紀該做的還是能做,你信不信?”


    若影言語一滯,咕噥道:“我又沒說你老得不能動了,你這麽激動做什麽?什麽叫該做的還是能做,又不是殘廢了,當然該做的還是能……”


    說到這裏,她臉色微微一變,攏了攏被子支吾道:“你、你剛才說什麽?”


    又是一陣靜默,若影感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緩緩從床上坐起,試探地打開帳幔朝外望去,卻見安謙然不知何時也已經從床上坐起,此時正雙手撐著膝蓋緊緊地凝著她,這個狀態還真是有種吹胡子瞪眼的感覺。


    “我……我剛才是說笑的,你、你很年輕,你是千年不老鬆,那個……很晚了,睡吧。”她急忙放下帳幔重新躺回床上,可是心卻依舊忐忑不安。


    剛才她不過是半認真半開說笑地問他,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麽大,她又不是說他不行,他何必這麽忌諱?


    算了,以後不說就是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正準備翻身睡去,誰知她的床驀地一沉,她轉身望去,卻見安謙然已經坐到了她的床畔。


    “怎麽了?”對於安謙然,她從來就沒有戒備心,這三年來若不是有他照料,她早就被折磨致死了。


    安謙然一瞬不瞬地凝著她,卻是沒有開口。若影緩緩從床上坐起,看著他薄唇輕抿輕蹙濃眉,以為他是因為她的話而惱了,她訕訕一笑滿臉歉意:“我保證以後不提年紀了還不行嗎?你除了多了這兩撇小胡子,這臉還像二十出頭的小夥,哪裏像三十出頭的人,更何況三十出頭在我們那裏可是最吃香的年紀……”


    “你剛才不是問我是否有過喜歡的姑娘嗎?”他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啊?”若影沒想到他會主動跟她說這事,原本是想知道,可是他現在這麽一本正經地跟她說話又是怎麽回事?一時間她反倒是局促起來,“那個……其實也是隱私,你要是不想說我也沒有要逼你的意思,你就當我沒說,隻是一直好奇你喜歡怎樣的……”


    她話未說完,後腦突然被一隻大手扣緊並往前推去,而眼前的俊顏迅速放大,愣忡之中,唇上一重,心在那一瞬間仿若停止了跳動。


    因驚愕而微啟的唇齒被靈巧的舌尖頂開,口中的的舌尖被他溫柔地纏繞,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進行思考。


    直到他緩緩將她放開,她仍驚愕地瞪大水眸凝著他,難以言語。


    安謙然也因自己的行為而微愣了一下,他從來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可是剛才聽到她說到這麽大年紀,又問他有否喜歡的姑娘時,他竟是難以克製地做出了方才這般舉動。


    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手緩緩放下,一顆心惶恐不安,見她仍是驚愕地望著他,他眸色隨之一黯,抿了抿唇轉身回到了自己床上,躺下蓋上被子翻身麵朝內側闔眸而睡,卻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入眠。


    若影漸漸斂回思緒,抬手撫了撫唇,上麵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口中還有他的味道,他竟然……吻了她!


    他說“你剛才不是問我是否有過喜歡的姑娘嗎”,隨後他就……


    難道說,他喜歡……她?


    意識到這個問題,她雙頰瞬間緋紅,更是紅了耳廓,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淡漠如水的安謙然會喜歡姑娘家,而且還是她。


    她一直以為他心如止水不會喜歡女人,否則在這三年裏他對她不會這般冷淡,別說對她說話從沒有過柔情的時候,就連一個類似喜歡的眼神都沒有過。可是剛才他竟然吻她,而且還是深吻。


    這……這以後她該如何麵對他?又怎敢與他住在同一屋簷下?


    而且他還說:這把年紀該做的還是能做,你信不信?


    他分明是指……


    越想臉越紅,她不知道安謙然到底喜歡她什麽,可是她卻尷尬得緊,感覺以後都沒有臉麵再與他對視了。


    “啊……”她捂著被子突然失聲大叫起來,感覺隻有這樣才能發泄一番。


    豈料在她的驚叫聲中,房門突然被狠狠踹開,若影心頭一驚,驀地從床上跳起,安謙然聽到動靜後也從床上迅速起身,可當他們二人看清來人之時,眸中皆閃過錯愕之色。


    莫逸風竟然踹開了他們的房門走了進來,而秦銘則站在門口也不敢朝裏麵看去。當莫逸風看見若影安然無恙地從床上坐起,而安謙然也從另一張床上起身時,他頓時麵色一囧:“本王……那個……正巧經過……聽到叫喊聲就進來了。”


    若影斂回思緒反應過來後,頓時臉色一沉,也顧不得穿上鞋襪,光著腳就來到了莫逸風跟前訓斥道:“正巧經過?三更半夜堂堂王爺正巧經過客棧?你當我三歲小孩嗎?難道靖王爺是要跟我說,王府住膩了,所以要換換口味要住客棧?更何況聚仙樓的廂房最特殊的就是聽不到裏麵的聲響,除非有人故意用內力旁聽。”


    莫逸風被若影訓斥得百口莫辯,可是當他看見安謙然與若影同樣一身寢衣地出現在他眼前時,有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自他胸口迅速蔓延,他努力壓下心頭怒氣垂眸看見她光著腳站在地上,反倒訓斥道:“做什麽不穿鞋?”


    若影話語一滯,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腳,又看了看莫逸風,錯愕中帶著不屑:“與你何幹?”


    秦銘聽得莫逸風這麽一問,心頭頓生疑惑,轉身朝房內看去,滿目驚愕。


    隻見安無影墨發披肩光腳站在莫逸風跟前,揚首凝著他眸中帶著濃濃的挑釁,可是那個子卻比他平日裏見到的矮了一截,而且那墨發……


    安無影……竟然是個女人。


    秦銘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若影瞠目結舌。


    “女人……安公子是女人?”秦銘語無倫次地打量著若影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若影聽他這麽一說,這才驚覺現在的她一身寢衣披頭散發,女子姿態顯露無疑。抬眸看向莫逸風,隻見他冷冷盯了秦銘一眼,嚇得秦銘縮了縮脖子立即移開了視線。


    若影不知所措地正要轉身去披件外衣,可就在轉身之時,一件男子衣衫落在她肩頭,若影轉眸看去,是安謙然。


    當對上他眸光的那一刻,她不由地想起方才他吻她的一刹那,瞬間雙頰緋紅又窘迫不堪。她不知道應該對他說些什麽,即使是一句謝謝都哽在嗓子眼難以說出口。


    而在此刻,她突然感覺一道寒芒直直落在她的臉上,心頭忍不住一顫,試探地轉眸望去,隻見莫逸風黑沉著臉緊咬著牙根,麵部繃得棱角更是分明。


    她定了定神抬眸看向莫逸風道:“靖王爺還有事嗎?”


    莫逸風聞言臉色更為鐵青,一把抓過若影的手臂將她身上的外衣扯下後用力朝安謙然扔去,而安謙然反應也極快,伸手便接住了外衣。而下一刻,若影一聲驚叫,她整個人已經被莫逸風打橫抱起朝外走去。


    “放開她!”安謙然臉色一變,轉瞬間攔住了莫逸風的去路。


    若影蒼白著臉色看向莫逸風,當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他抱在懷中之時,氣憤地用力見他推開想要落地,可是她越用力莫逸風抱得越緊,絲毫不給她掙脫的餘地。


    “莫逸風!你做什麽?”若影顫抖著雙唇死死瞪著他。


    莫逸風垂眸凝著她道:“你終於承認了?隻有她才會這般喚我。”


    若影呼吸一滯,可是準瞬間又惱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放我下來!”


    安謙然的臉色也黑沉到了極致,上前想要去奪人,豈料下一刻便被秦銘給伸手擋住,而在安謙然和秦銘的交手中,莫逸風已經抱著若影踏出了房門朝另一個廂房而去。


    當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若影心頭一沉,莫逸風將她放到床上之時,她惱羞成怒地起身就給了他一耳光:“莫逸風,你不要欺人太甚!”


    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氣惱,又或者三年的委屈在此刻隱隱爆發,她不僅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連一雙水眸都蒙上了一層霧氣。


    莫逸風怔怔地看著她,有一抹痛意的感覺在心底漸漸蔓延。他顧不得火辣辣的臉頰,抬手欲撫上她的容顏,卻在即將碰觸到的那一刻被她用手抵擋住了。


    若影緊咬著牙努力讓自己平複情緒,可是一旦看到他,她就止不住地湧上恨意,想到曾經的種種,想到此次回來的目的,若是手中有刀劍,她定然不會手軟。


    他的溫柔是毒,曾經讓她愛得無藥可醫病入膏肓,可是現在她終於醒了,即使所付出的代價是如此巨大,她還是慶幸自己沒有像有些女人那樣賠上自己的一生。


    看著她眼底的仇恨,莫逸風心如刀絞,緩緩放下手想要對她好好解釋,可是她就這麽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麵前,他終究還是忍受不住心底的衝動,上前便將她擁入懷中。


    “影兒,對不起,我收回那張休書,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收回……我……”莫逸風的話還沒說話,就被若影生生打斷。


    “收回?”若影掙脫了許久都未果,幹脆任由他抱著,可是話語卻讓他寒徹心扉,“笑話,好不容易恢複了自由身,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這可是靖王爺親筆所寫。”


    莫逸風心頭一緊,悔不當初。


    “那我們重新開始。”他低醇的嗓音依舊好聽,可是她卻沒有一絲感覺,隻覺得可笑至極:“靖王爺是不是覺得每個女人都跟衣服一樣,想穿就穿,想棄就棄?更何況,既然現在已經能重新選擇,我又何必重蹈覆轍?我不是貓,沒有九條命,可不想再死第二次。”


    話音一落,她奮力將莫逸風推開,莫逸風身子一晃,因為若影的話而讓他沒有顏麵再強求她留下,可是,要放開她,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見若影拾步想要朝外走,莫逸風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緊了緊指尖沉聲道:“不跟我回去可以,但是你不能再和他住一起。”


    若影輕笑:“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莫逸風抿了抿唇提醒道:“別忘了,你女扮男裝奪了武狀元是犯了欺君之罪,不是說不想再死第二次嗎?”


    若影對他的話不以為意:“若是當真因為此事要死在當今皇上手上,也算死得其所了,以後到了陰曹地府也不至於要喊冤。”


    “你……”莫逸風被她的話堵得胸口一滯,可是他又無法反駁,因為他聽出了她的話中之意。沉默頃刻,他走到她跟前再次提醒道,“就算你不怕死,難道你也不怕連累他枉送一條命嗎?”


    若影臉色一白,心裏明白他指的“他”是安謙然。


    “這和他有什麽關係?你究竟想對他做什麽?”若影幾乎是歇斯底裏地衝他怒吼了一聲,如今若是莫逸風當真要一個人死,還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這麽簡單?


    莫逸風見她對安謙然這麽緊張,自是心頭不快,不僅臉色陰沉,就連語氣也帶著一絲咬牙切齒:“不需要我做什麽,他也脫不了幹係,你女扮男裝當禦前侍衛,他是知情不報同樣是重罪,更何況,誰知道是不是他慫恿的?若是當真如此,如今他的頭在他的脖子上已經是搖搖欲墜了。”


    若影瞪著他咬牙切齒,他明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和安謙然有關,可是他卻故意這麽說,到時候他若對玄帝說一切都是安謙然慫恿的,縱使她有千百張嘴也無法說得過去他不是嗎?更何況,玄帝又怎會聽她的解釋,生死還不是掌握在莫逸風和玄帝手中。


    “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她明知道此時說這些沒有用,可是她卻依舊忍不住要去提醒他,不要殃及無辜。


    莫逸風卻是轉頭冷哼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與他一同出現,又一同住在安府,如今又一同住在聚仙樓的同一間廂房。”


    若影感覺胸口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燒,卻又無法在此時此刻對他硬碰硬。可是他分明是故意在報複,因為她這幾年都和安謙然在一起生活,後來有了府邸,她又想方設法將安謙然接來同住,如今落難,她又和他被迫無奈住在同一間包廂。可是這一切又和他有何關係?他又以什麽立場來報複?


    “我跟誰住一起用不著你靖王爺管,就算如今我和他躺在一張床上,你也沒有資格數落半句。”她氣得渾身籠罩著一層陰霾,語氣更是帶著咄咄逼人。


    莫逸風驀地轉眸瞪著她低吼一聲:“收回這句話。”


    他不想對她凶,可是她的話讓他火冒三丈,眼前甚至出現了她和安謙然同床共枕的景象,一瞬間心口好似貓的利爪在折磨著他的心髒。


    見若影好不示弱地瞪著他,他努力壓下怒火放低柔了語氣:“我不管過去你們是怎麽生活的,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能和他保持距離,他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


    “我不管他是簡單還是複雜,至少他救了我一條命,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你和你的那些女人手中了,所以到底要和誰保持距離,我比誰都清楚。”她的語氣並不強硬,可是每一句都帶著濃濃的嘲諷和恨意,而她的眼中也隱藏著濃濃的殺戮。


    莫逸風被她堵得半天都回不上一句話,轉身帶著一絲慌亂朝門口而去,卻在開門之際丟下一句話:“若是你當真不想他死得那麽早,以後不準和他住在一個房間,今夜就留在此處。”


    若影還想說什麽,卻見莫逸風已經打開了房門大步走了出去,腳步有些淩亂。


    莫逸風走出房門口便撞上了疾步而來的安謙然,兩人的眸光均帶著挑釁,而安謙然不放心若影,推開莫逸風便朝房中奔去。


    莫逸風感覺有什麽東西越來越不受自己控製,看來他的計劃應該再要提前才行了。


    轉眸朝安謙然消失的方向望去,他眸色瞬間一黯,轉瞬一道寒芒劃過。


    “爺……”秦銘從安謙然的寒梅閣中走出來時捂著胸口重重咳了幾聲,這一次傷得不輕,沒想到安謙然看似一個文弱書生,誰知武功卻是這般深厚,若不是安謙然無心取他性命,想必此時他可能已經被他給打成重傷或一命嗚呼了。


    莫逸風伸手扶了他一把,見秦銘還能自己行走,便沒有再說什麽。他一開始就心裏清楚,即使為了若影,安謙然也不會殺了秦銘。


    他沒想到若影和安謙然的感情如此深厚,早已超乎了他的想象,而他與她分離的這三年,沒想到安謙然已經替代了他的位置,意識到這個問題,一種叫做嫉妒的情愫蔓延至了全身。


    “秦銘,你回去好好養傷,放你一個月的假。”莫逸風道。


    秦銘錯愕地抬眸看向莫逸風,他竟然要放他一個月的假!曾經他要請兩天假他的眉頭都擰著跟麻花似的。


    不過他也沒細想,隻道是他心疼他這個屬下,直到兩人走在無人的街道上,他的腦海中方想到原是女兒身的安無影,轉眸便試探地問道:“爺,那安無影當真是女人?”


    “你不是都看見了。”莫逸風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秦銘因傷痛而輕咳了一聲後撓了撓頭又道:“難道……真的是側王妃?”說到此處,他可以壓低了聲音,可即使是這樣,在夜半三更無人的街道上,一陣陣寒風灌入他脖子的一刹那,他還是忍不住渾身一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屬下瞎說的。”說著,他雙手合十地對著四周一遍拜一遍念念有詞,“側王妃莫怪側王妃莫怪,屬下一時失言,請側王妃不要與屬下計較,你在天有靈保佑我爹娘早日接受幻兒……”


    “胡說什麽?”莫逸風轉眸瞪了他一眼怒斥了一聲。


    秦銘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遠了,不過過世的人也可能會保佑活著的人不是嗎?他在她生前對她也算不錯,若是要夜半三更尋仇也該找柳毓璃,不該找他不是嗎?


    可是為何還是覺得周圍陰風陣陣?


    “爺,那安公子……不對,安姑娘不是側王妃吧?”秦銘顫抖著聲音試探地問道。


    莫逸風抿了抿唇抬眸望向前方的夜空:“是她。”


    “啊?”秦銘驚得瞠目結舌,“可是側王妃不是已經……”


    “本王去看過那墳墓,裏麵雖然有棺材卻是一副空棺,應該是下葬前她被安謙然帶走了。”莫逸風淡聲道。


    “怎、怎麽可能……整個王府的人都看見側王妃入棺後就沒有開過棺,第二天一早就下葬的啊。”秦銘怎麽都想不明白,可是心底還是有一層層寒意上湧。


    莫逸風卻道:“本王去問過紫秋,她說在下葬前的那一夜,到了後半夜大家都睡得極沉,睜開眼便是天亮了,他們也沒有檢查棺木,因為蓋棺後再開棺是不吉利的,所以他們就直接下葬了,這也是為何沒人會知道的原因,安謙然的手段果然高明。”


    “那爺為何不帶側王妃回府?那安謙然好像對側王妃……”秦銘支吾了一句,再也沒敢說下去。


    “她不願意,當初的一切都是本王造成的,她又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忘記那些事情回到本王身邊,更何況如今的情況比較棘手,若是讓父皇知道了影兒的身份,必有性命之憂。”莫逸風不由再次擰了眉心。


    “那該怎麽辦?”秦銘不由替他擔憂,因為那安謙然可不是泛泛之輩。


    莫逸風頓了頓腳步轉眸道:“明日你貼出一張告示,靖王府急招護衛,每月俸銀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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