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費目又是利用周末的時間,來到了“古玩城”一角的那個舊書市場。


    滿目裏,滿耳裏,滿街上,到處充斥著小販們叫賣藝術贗品、假古董的吆喝聲。


    對此,費目已經非常的熟悉了,他充耳不聞,習以為常,習慣成自然地站在了一個擺滿了破舊書籍的小攤兒前。


    隨手拿起兩本不起眼的小破書,翻動了幾下,不禁眼前一亮,發現了兩個非常熟悉的名字。


    “哈哈哈,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沒想到,費目這麽一笑,這麽一叫,給自己帶來了麻煩,這麻煩還不小,必須得用口袋裏的錢兒解決才行!


    費目的喜形於色,讓那個賣舊書的小販捕捉並發現了一個賺錢的機會,有人要買他的書了,肯定買!


    “這兩本書多少錢?”費目假裝有一搭無一搭地砍起了價。


    “兩本五十,不還價的。”小販假裝有一搭無一搭地提起了價。


    “便宜點兒吧,十塊錢。”語氣有了一些商量的成分。


    “不行!”語氣有了太多拒絕的成分。


    “便宜點兒吧,這書多破呀!”守勢轉攻勢。


    “不行,進價貴。”攻勢轉守勢。


    “哎呀,你這個人真是的,這種破書怎麽可能有進價呀,肯定是你從哪個垃圾堆裏揀來的。這種書原本是五毛錢一斤,可這兩本書還不到二兩,你這也太黑了吧!”攻勢猛烈起來。


    “你這個人,真有意思,你嫌乎這書破可以不買呀,我還不賣給你了呀。你再上別的地方去看看吧,看看能找到這樣的書嗎?如果找得到,我這兩本就送你了。”守勢轉為了攻勢。


    你一言,我一語;你一爭,我一奪;你一來,我一往。


    費目和這個小販為了兩本破書爭得麵紅耳赤,引來好多閑人圍觀。


    “好吧,好吧,我買了,你再搭一本吧。”數十個回合下來,終於,進攻方打了退堂鼓!進攻是最好的防守,屁話!


    費目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小販把自己給涮了,可他還是把這兩本破書買了下來,五十塊錢。


    “再搭一本吧!”這個拙劣的買主一邊十分不甘心地遞過去一張五十票兒,一邊說。


    “好吧,送你一本吧,其實你不用周周來,兩三周來一次就行,有好書我給你留著。”


    賣家心裏跟明鏡兒似的,見好就收,和氣生財,得了便宜賣著乖。


    “好嘞,有好書你就給我留著吧,我經常來的。”費目說著,接過來一個破紙袋子,裏麵裝的是那兩本五十塊錢的小破書。


    呀!對了,應當是三本小破書,那小販還咬著牙搭上了一本小學生練習冊。


    沒走多遠,費目翻了翻那本練習冊,就順手遞給了一個在附近拾礦泉水瓶子的老太太。


    “謝謝小夥子了!”這老太太還挺有禮貌,用顫顫巍巍的一雙骨瘦如柴的手接了過去。


    費目的鼻子一酸,很酸,很快。


    “都不容易呀,我這也算是為環保和慈善事業做了雙份貢獻吧。”


    費目是個極富阿q精神的人,一想到這裏,也就釋然了,把剛才被涮的事兒全都拋在了腦後,心情愉悅地回家吧。


    回到家,費目極其認真地洗了手和臉,宗教儀式般虔誠地把那兩本破書從那個破紙袋子裏請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書桌上,仔仔細細地端詳了起來。


    據我們的這位大得不能再大的“藏書家”判斷,這是兩本破得沒了封麵和封底的小書,應該是二十幾年前某旗政協文史委編寫的。


    接下來,就是迫不及待地翻開了其中的一本,好像是餓漢子拾到了一個大白麵饅頭。


    “完了,又上當了。”


    費目這時才發現,這本書的裏麵比外麵的還破,有些頁子不是被水洇得模糊成一片就是被老鼠咬成了篩子眼兒。


    但費目還是努力又費力地辨認起來,整理起來。


    費了好幾帽頭子的汗,費目總算是整理出了這樣的一些內容,其中的省略號代表的是被水洇或被蟲吃耗子咬的部分,內容如下:“……天已破曉,然而村莊仍籠罩在迷霧裏。白冰帶領隊伍來到村頭,借著晨曦的清光一看地形,南麵靠河,東西是平川,北麵是白得無邊的沙漠。根據這樣的地形,隻要占領西北和東南兩處的高地,就可以控製戰局了,讓躲在村子裏的土匪無路可逃……其餘人馬跟隨白冰衝鋒,兩個打阻擊的支隊,按首長的部署,在隊長的直接帶領下,繞過村莊,進入陣地……正在這時候,影影綽綽從村裏跑出一個人來,這個人慌裏慌張地跑著,不時地回頭張望……是個逃匪嗎?為什麽不在夜間跑,非得在早晨不可呢?白冰正在思忖之時,這人已跑到跟前,原來是個披頭散發的婦女……農婦跑到……愣住了……寶老十和巴圖……槍斃……沉沉大睡的匪徒們被驚天動地的喊聲驚醒,隻嚇得暈頭轉向,忙三火四地穿上衣服,慌得連扣都顧不上係了,把槍一挎,滴流甩掛地跑出去,解開馬韁繩,騎上馬就衝出各自的住處,準備逃命,可是被濃霧遮住視線,連東西南北都分辨不清了,東鑽一頭,西闖一頭,被白冰帶領的揮舞著馬刀的戰士,像砍刀切菜一樣,一連砍倒十餘個,其餘的跳下馬跪在地上舉起槍投降了。有一股企圖順東邊開闊地逃跑,被埋伏在東南角的六支隊迎頭痛擊一頓,死傷十餘個,餘下的卷了回來,到村中又被攔住,隻有繳械投降……經過三十分鍾的戰鬥,全殲壓五洋匪夥,戰士們把俘虜集中在村中心,一查點,共抓住六十多人,又清理一下戰場,打死了三十多個。在活著的和死的裏邊,均沒有發現匪首壓五洋。一問眾匪,都說槍一響,他們個個暈頭脹腦,連自己都顧不過來了,誰也不知道這個壓五洋什麽時候溜了……又打聽……一個人騎上他的那匹快馬從營子東北角跑出去了……看熱鬧的人裏,有著各種不同的思想感情,有的人是專為看熱鬧,他們對土匪不怎麽恨,對八路軍也不怎麽愛。這個窮鄉僻壤,自古以來也沒發生過這麽大的舉動,這是驚天動地的大舉動啊!他們不出來親眼看一看,將來怎麽當奇聞向下一代傳揚啊!另一部分人因受到了土匪的騷擾和打罵,損傷一些家財,世界上什麽最動人心?財帛兒女動人心。所以他們恨土匪。八路軍來打土匪,他們拍手稱快,他們也要親眼看一看八路軍是怎樣懲治這些壞蛋的;還有一些人是對土匪懷有一片憐憫之情,這些人都是比較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看到被殲的土匪,他們總認為八路軍殘暴,俗話說,好漢不打坐漢,八路軍應該刀對刀,槍對槍,明打明地幹幹,不應當堵被窩,乘人不備,趕盡殺絕,不是真本事,他們不佩服。上述三種人,第一種和後一種是少數,而中間的則是大多數。白冰把幾十匹死馬分贈給群眾,以示慰勞,並委托他們把打死的土匪用蘆席卷了,埋了,墳頭上砸上寫有名字的木牌,以便將來家屬來認領;對俘虜,願意參加縱隊的,留下,不願當兵的一律打發回家……至此,除一部分隨從國民黨進了朝陽外,其餘全部被消滅,隻跑了……和壓五洋兩個土匪頭……白冰帶領著隊伍,高舉勝利的旗幟,迎著朝陽,又去迎接新戰鬥……配合野戰軍參加解放朝陽、錦州的戰鬥……”


    “啊,原來是這麽回事兒呀!”


    整理完這本小書,費目除了感歎小書作者的文筆不錯而外,更多的是了解到了白冰這個人的下落。


    “可是,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又是誰呢?她的披頭散發是怎麽回事兒呢?那個寶老十和巴圖後來又到哪兒去了呢?”


    盡管這是一本已經破舊不堪的小書,可費目還是很有收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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