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此刻心中隻剩下苦笑了。


    見梅娘磕得滿頭是血,他心中也是難過。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知道梅娘是一個性格和順的婦人。加上家鄉又受了災,若等下將真相告之,卻不知道她要傷心成什麽樣子。


    一個婦人死了丈夫,家中又破了產,帶著一個六歲大的孩子,這日子又該如何過下去。


    就走上前去,扶起梅娘:“起來,回去吧,事情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


    話還沒有說完,梅娘突然從地上跳起來,一把掐住蘇木的脖子:“惡人,你這個大惡人,為什麽,為什麽?”


    蘇木看這她滿臉的血,心中更是同情,卻不再躲了,隻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


    他呀感覺到梅娘雖然掐著自己脖子,其實力氣並不大。


    她是個善良之人,總歸是下不去手的。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囡囡一聲尖叫衝了進來:“娘,娘,別殺爹爹,別殺爹爹!”


    聽到女兒的聲音,梅娘手一鬆,頹喪地坐在地上,隻不住地流淚。


    “爹爹,娘為什麽要殺你,爹爹是不是你欺負娘了?”囡囡大聲地哭著:“爹爹,你是不是不要娘了,你是不是要另外娶個妻子?”


    囡囡雖然才六歲,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心智比普通孩子卻要大上幾歲。剛才聽到公堂上說蘇木另外有個妻子,早就哭成了一團。


    又見父母糾打成一團,以為是為爹爹另娶妻子一事,就哭走跑了過來。


    她個子本小,這一跑,別人也抓不住,竟眼睜睜看她衝進公堂來。


    聽到女兒哭得聲嘶力竭,梅娘心中更酸,抱著女兒也大聲號啕起來。


    一時間,公堂上隻聽到母女二人悲慘的哭泣,再聽到其他聲音。


    外麵圍觀眾人也是心中不忍,不過,心中還是迷糊成一團,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今天這案卻亂得讓人理不清頭緒。


    不但別人,連關知州也是連抓下頜的胡須。他年紀本大,一想太多事,就覺得心中發慌。


    就在這個時候,楊自烈突然一拍長案,大聲暴喝:“大膽刁婦,你編出這種駭人聽聞的話來,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本官!是不是見你家丈夫就要吃那九十棍,怕吃打不過,這才編出這種彌天大謊,想拖延時間。”


    楊同知這一席話說得須發俱張,顯是怒不可遏:“沒個見識的愚婦,你家丈夫停妻別娶,本官本欲替你聲張正義。可你這婦人不識大體,一心維護,卻不知道這冒名做官可是不赦大罪,難道你想置梅富貴於死地嗎?剛才若不是你女兒突然跑來,本官還真被你弄糊塗了。血濃於水,自己父親是誰,她自然是知道的。”


    聽他這麽說,眾人才恍然大悟,都想:“是啊,自家女兒自然是認識父親的。虧得楊大老爺靈醒,還差一點被梅宮氏給騙了,果然是進士出身的大老爺。這個梅娘也是愚蠢,想讓梅巡檢不吃了九十棍,卻編出這麽個謊言來,卻不想,如此一來,豈不更要害了梅巡檢?”


    至於馬全心中卻是疑惑:“楊大老爺擺明了要害那姓梅的,如今得了個能弄死他的機會,就算這姓梅的是真貨,也要先辦了再說,怎麽反替他說起話來,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梅娘被楊同知這一通嗬斥,立即楞住了,然後大叫一聲:“大老爺啊,你怎麽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白,民婦所說的話句句是在。這惡人的確是假冒,不是我家丈夫梅富貴。”


    “你還狡辯,來人來,給我打!”楊同知就拿起火簽,就要扔出去。


    一想到此刻就在路上的欽差大使,楊自烈心中就有烈火冒起來,燒得他渾身不安。


    “咳咳!”關知州咳了一聲,用眼色製止了楊同知,然後問蘇木,道:“梅巡檢,現在的問題是你家娘子說你是假冒,可看你女兒的模樣,卻認定你是她父親。本官也被你們弄糊塗了,你看這事該如何解釋?”


    蘇木心中也有些亂,他深吸了一口氣,心道:“重婚罪還有那九十棍的事,如果有關知州在,未必不能求個情躲過去。可梅娘指認我是水貨一案卻得先想法子解決了,雖然萬不得已可以將太康給抬出來抵擋。可不到最後時候,這一步卻走不得。


    得先解決這個身份問題,那麽,怎麽辦才好。這驗明身份其實也簡單,隻需要找幾個梅富貴的鄉親一看就知道了。不過,這裏離真定有好幾千裏,一時間也找不到人。那麽,還有個法子……有了!”


    蘇木眼睛一亮,神情輕鬆下來,拱手道:“關州牧,我渾家的心竅一向有些糊塗,她說的話也不用當真。”


    “對,梅夫人好象是有些糊塗,我願意做證。這事梅老爺也同小的說過,叫小人好生侍侯主母,不要叫她生出事來。”


    這個時候,外麵傳來趙葫蘆的聲音,然後就走進來跪在堂下。


    “小人也願意佐證。”


    “小人願意替梅巡檢做證。”


    然後,又陸續走出幾人,都是客棧的房客、小二,滿滿地在外麵跪了一地。


    看到這麽多人為大惡人佐證,梅娘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冤枉,冤枉啊!”


    可眾人看她的目光卻多是同情,卻不將她的話當真了。


    關知州這才嗬嗬笑著,撫摩了一下頜下白花花的胡須,道:“原來梅宮氏有臆症,難怪說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話來,有這麽多人證人在,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楊同知隻想早一點將自己正在籌劃那事弄妥,也點頭道:“梅富貴得了巡檢這個官職,可是經過兵部勘驗的,難不成兵部的人都是瞎子。還有,他又是揚州推官的女婿,難不成,吳推官也是瞎子?”


    關知州:“這麽一說,倒有幾分道理。”


    梅娘聽得瞠目結舌,驚哭道:“大人,民婦有天大冤枉啊!”


    她一哭,囡囡也跟著哭了起來,可這個時候,誰又將她的話當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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