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下著,從清晨開戰之初,到下午四點多,那潑天般的大雨才稍稍停息,換成了朦朧細雨。大雨給這顯得幹燥的大地變得濕潤,淺可見底的河水再次充盈,顯得頹廢無力垂下的樹木再次煥發出生機,清新的空氣隨之彌漫開來。


    當張濟率領著弓騎兵,在楊大眼遊騎的協助下,押著八百多名垂頭喪氣的俘虜,出現在視線之中,來到佩雲城外時,震天的歡呼聲再次在佩雲城中響起。


    大雨無法遮掩消息的傳播,隨著張遠他們戰勝起義軍,佩雲城中最先卻是從一些失去了方向感,潰散的到佩雲城下,被俘虜的起義軍口中得知,而之後一隊隊的起義軍被押解進入佩雲城,大勝的消息無法掩蓋,傳遍了整個佩雲城中,上至世家,下至百姓,無一不歡呼雷動,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啪啪啪啪啪…………!!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在城中響起,果然,天下沒有不透風牆。


    站在城門樓之上,張遠背著手,目視人群最中間,緩緩走來的高歡。


    此時的高歡在也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虎皮金袍,蠶絲披風,黃金大葉龍鱗甲上滿是泥土,散亂的發絲,似從淤泥中撈出,而整個人更沒有張遠初見時,風流倜儻,英姿勃發,似失去了意誌一樣,整個人沒有了精氣神一樣,空有一副軀殼,卻感受不到那讓張遠都頗為震驚的銳意之氣。


    除了高歡,最引張遠注意的還是坐在馬背上,但一看便知道是俘虜的尉景,尉景手中拷著枷鎖。身上穿著極為普通,沒有高歡那般華麗,但在此時的情況來說,卻顯得格外的出眾,普通的灰色麻衣。身上披著一行蓑衣,帶著的草帽已經不知去向,雖被俘虜,意誌有些恍惚,但整個人多少還有一些精神。


    兩人對視一眼,尉景似乎認出了張遠。深深的看了一眼張遠,沒有憤怒,沒有仇恨,平淡的宛若一汪清泉,清可見底。


    兩人僅僅是對望了不到半秒中的時間,尉景便收回了目光。張遠的目光也投向了其他的地方,這群俘虜的人中,除了少部分的婦孺,皆是整個起義軍中精華所在。


    除了高歡與尉景,而在尉景身邊,鮮卑女子打扮的婁昭君無疑最讓張遠注意,不是因為其美貌。婁昭君隻能說長得清秀,而泥土更是遮去了她的容顏,使她更顯的不起眼,而她的穿著也談不上多麽的華貴。


    隻因為張遠曾在看高歡的記載時,知道了這位奇女子,心中多少有些好奇,除此之外,更多的可能是因為婁昭君對高歡的不離不棄吧。


    看著婁昭君拖著薄弱的身體,渾然不顧自身走路時的顫抖,竭力摻扶著垂頭喪氣的高歡。張遠心裏被觸動了。


    “走吧,我們回去……!”


    張遠一掃披風,嘩啦一聲,淋著朦朧細雨,帶領著斛律金。韓福,莊錚等人走下了城牆。


    城主府中。


    張濟洗漱好,大步來到殿內,整個人精神奕奕,沒有絲毫的疲憊感,躊躇滿誌的走到殿中,單跪而下,朗聲說道:“參見主公,末將不負主公所托,擒獲高歡,獻於主公!”


    此時的張濟,一掃東漢的頹廢,似乎又找到了新的目標,精氣神達到了極點,完全不似已知天命之人,反而比之一般的年輕人更加的充滿活力。


    張遠聽到張濟的回報,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會意的笑容,道:“好,很好,此次便記一個大功,待回師西河城,當一同賞賜!”


    “喏!”聽到張遠的話,張濟滿懷著激動的應道。


    大功,這是不是意味著下一麵旗幟就屬於他了?想到徐榮先他一步獲得旗幟,如今自己又追上了以前的老同僚,知己,這讓張濟有些忍受不住,失態。


    看著其他武將投來的羨慕的目光,張濟站起身退到了旁邊,而另一邊的楊大眼則有些懊惱,這次機會可以說白白的從他手中飛走,可能怪誰呢?隻能怪時運不濟,沒有撞到適合他的功勞,要是追擊的話,那就非他遊騎兵莫屬了。


    隻可惜天下著大雨,他麾下的騎兵雖然精銳,但實戰配合上卻不如張濟手下那群百戰精銳。在大雨中追擊可不單單考驗騎術,更考驗配合,考驗騎兵的經驗,狂飆的騎兵眨眼間就是十數米的距離,而能視的距離不過十米之內,甚至更近,在這樣的速度下,保持整齊的隊列,所需要對隊伍的配合,極高!


    張遠麵色一整,聲音淡漠沉穩,不急不緩道:“帶高歡,尉景上殿!”


    很快,一陣咵咵的鐵鏈聲響起,高歡與尉景被帶了上來,兩人並沒有清洗,一副階下之囚的模樣,而這時高歡的眼睛卻肆無忌憚的打量整個大殿,頗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張遠微微一縮眼睛,裝,高歡給張遠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在裝,從一見麵,不,或者說沒有見麵,從高歡被抓開始,高歡就是在裝。


    張遠此時有些後悔太過於大意,當時應該和張濟好好談談高歡此人,熟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當然,他們可不是臭皮匠。不過,顯而易見,若是當時商議的話,張遠也就不用一個人腦袋疼的猜疑了。


    ‘算了,我為刀俎,他為魚肉,敗軍之將,難道我還怕了他不成?’張遠幹脆不再去想,正色看著高歡。


    高歡這時目光也看向了張遠,旋即,高歡神色一變,氣勢凜然一變,目光定定的盯著張遠,道:“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了吧?第一次在戰場上,第二次卻在這裏,一人高座堂上,一人成了階下之囚,真是造化弄人呀!”


    “不,從你開始打我的注意。這一切就已經注定!”張遠淡淡的說道,回視高歡,眼中閃過一絲怒芒,道:“異人說你將成為北齊的建立者,你便忘記了。那一切不過是異人曆史中的事情罷了,而與你無關,哪怕沒有異人的到來,這天下也不一定有你的容身之所,做人,要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來。我與你本無一點瓜葛,卻因你一念之差,如今,我在這裏,而你在我麵前,成為了我的——階下之囚!”


    階下之囚四個字。張遠是一字一字的說的,說的很慢,卻很重。


    高歡麵色變了幾遍,深吸幾口氣,回道:“在見到你之前,我本想裝下去,在這之前。我亦想要裝下去,騙過你!不過,現在我不想了,雖然我成了階下之囚,可我不會認輸!”


    ‘還是在裝!’這是張遠的第一個念頭,隻要了解高歡此人,就會知道他的可怕。


    若張遠不是玩家,不是異人,就算聽別人說,怕也不會太大的疑心。


    可眼見為實。不管是先入為主,還是其他,張遠知道,高歡的話,信不得。


    他就是個老狐狸。老謀深算,能夠憑借一顆腦子就謀了北魏一個王朝,若非一念之差,說不定就如趙匡胤一般,黃袍加身。


    所以,對高歡,張遠是打定主意,不管他說什麽,都不改變之前的想法,因為高歡說的話,可能連他自己把自己都給騙了!


    張遠決定看看高歡到底想要怎麽樣,說道:“那麽,你該知道自己的結局吧!”


    “知道,把我送給北魏吧!”高歡傲然站在那裏,說道:“對你來說,我不過是表示勝利的象征罷了,生擒了我,你便得到了你想要的,如今的我對你來說,已經無用,殺了?我想你不會這麽做的,關起來?你怕是沒有那個心情廢這心思,那麽,就隻有送人了,送給我的敵人,最想要我的人……!”


    張遠滿是複雜的看著高歡,旁邊的武將也紛紛側目,高歡的話無疑是說中了他的內心,也說中了他們的商議,雖然這個並不難猜出,可高歡這個時候說這話的意思,卻令人生疑。難道,他想要我們把他送去北魏?


    “高歡,若是你不野心勃勃,我真的很想要招攬你,隻可惜……!”真的可惜,高歡的能力擺在那裏,軍事上雖然不是很出眾,但比之絕大多數人強了不知道多少,便是放在張遠麾下武將中,現在能夠比肩的屈指可數。


    而口才,張遠沒有見識過諸葛亮的舌戰群雄,不知道有多高。可如今這高歡,給他的感覺就是舌戰群雄。智慧,深邃若淵,張遠根本就摸不透他的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如此人才,可謂是文武雙全,難怪能成為北齊的建立者,一代梟雄。


    張遠心思堅定,打定主意不改變自己之前的注意,擺擺食指,說道:“我會如你所願,把你送給爾朱榮,到時候你怎麽樣,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不過,你得做好準備,千萬別讓我知道,我是不會給一個死敵一點崛起的機會……!”


    張遠有那個自信,驕傲。哪怕這次交給北魏高歡化險為夷,重新崛起,張遠亦怡然不懼,手下敗將就是手下敗將,打敗了一次,自然就能打敗第二次,論智慧,張遠自歎不如,可是張遠卻摸透了高歡的一點本性,那就是怕死!


    怕死沒什麽,每個人都怕死,不過怕死的底線在那裏,因什麽怕死,等等都各有不同。


    在與高歡交手之後,張遠便知道,高歡怕死,他是個聰明人,可卻無法改變這一點,因為他的怕死正是他太聰明,太計較於得失,失去了武將該有的血性,哪怕高歡自己看透了這一點,可也無法改變這一點,最多,隻能隱藏的更深一些而已。


    話到這裏,高歡麵色淡然,看不清是喜是悲,這讓張遠很是憋屈,總有一種落入下風的感覺,好似階下囚的是他一樣。


    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有主角光環,光環一下,所有敵人智商直降二百,全都變成隻會喊打喊殺的白癡。


    “臨死之前,還要惡心一下我,真真是可惡至極呀,這樣的敵人,卻殺不死!看來,還是得好好與其他人商議一下,我真的改變主意了,想要一刀砍了他,然後使用複活點旗幟把他轉移到天邊,一輩子也別看到他了……!”張遠第一次為有這麽個敵人感到頭疼,可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高歡的軍事指揮,並沒有如他智慧一樣,難以捉摸!


    “尉景,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不過,你的大名我卻久仰了!”張遠想著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眼睛都沒轉一下的尉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網遊之妖孽人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癡笑風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癡笑風雲並收藏網遊之妖孽人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