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不知道陽眉怎樣想的,他對師姐道:“師姐,命運這種事情,我現在也能看的很遠了,但是依然心存敬畏。我發現,我就算知道有今天,當初也會解救白發仙劍的元神。這是不可改變的事情。”


    “就算坑了萬界,也不肯改變麽?”


    “是啊,而且我還知道,這個爛攤子,是白發仙劍搞出來的。”


    “你這還真是師徒情深啊……”陽眉諷刺道。她可不是葉庭,她隻有一個師傅,就是宇文玄。


    “師姐,你怎麽傻了?整個九州萬界,隻有我一個人,有這樣的機會,這都不去抓,那我還修行幹什麽?”


    陽眉聽了他的話,竟然無言以對。


    葉庭說的,是無可辯駁的事實。這個機會,隻有他能抓住,雖然金鼇島主自己很想去抓,但是缺乏條件,白發仙劍的元神,隻信任葉庭一個人。


    “師姐,你說,我有沒有希望成為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仙人?”


    “沒有。”


    “為什麽?”


    “島主準備的比你充分。你覺得自己能強過島主麽?”


    葉庭打了個哈哈,沒有說自己強還是不行。他們兩個一直都在加速,然而九州世界,還是找不到東麵的盡頭。茫茫大海,連島嶼都日漸稀少。


    ‘


    循環仿佛沒有盡頭,葉庭和陽眉兩個也沒怎麽緊張。


    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就好好的承受世界的怒火吧。這種劫數已經不是天道平衡的問題了,而是你破壞了世界的體係,引來的懲罰。


    兩個人手中各自托著一枚光球,內部的世界反複生滅,葉庭體會到了青城東來經中的一些話題。


    仙人無情?那是因為仙人看到了太多的世界毀滅。多情總被無情惱。


    你愛一個人,當你十萬年,百萬年。千萬年後再想起來當初的情愫,還會有今天這樣的感覺麽?


    當你經曆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情,又怎樣會把一個曾經的記憶當做唯一?


    什麽東西,都敵不過時間。


    相比之下,這無盡的劫數又有什麽可怕的,至少兩個人能在一起,相濡以沫。仙人總想相忘於江湖。


    葉庭忽然笑了起來,道:“師姐啊,現在想想。成仙也不是什麽好事。”


    “是好事,你喜歡的人,可以永遠在一起,不要死。”


    “深表懷疑,整個世界,是會趨於滅亡的。也許幾百億年那麽長,可終究會走到盡頭。你看,最早的法則爆發,就是混沌之後的太初時期。然後,地水風火成型。世界的本質就是走向毀滅啊。”


    “話雖然是這樣,可仙人就是一群不肯死的人,總會有辦法。突破世界的束縛。”


    “然而我們誕生於世界之中,怎麽可能超脫於世界之外?”


    “師弟,你是陷入迷境之中了?”


    “不是,隻是感慨而已。發現這麽多年的修行,這麽多年的努力,最終隻會回歸混沌。”


    “你知道凡人是怎麽做的麽?”


    “生孩子。”


    “沒錯,生孩子,複製自己,不管自己的將來。”陽眉道。


    “可是仙人。不能生孩子。”


    “但是可以複製自己,或者。把自己變成一個不能重歸混沌的存在,當世界滅亡了。仙人也會活下去,也許會陷入沉睡,也許突破世界束縛,成為獨立的存在。”


    “嗯,我也不確定,所以急著成仙,想要看看仙人到底的什麽。”


    “我想,我會把自己的一切信息,都複製下來,製造成一枚卵,在混沌之中都無法毀滅的卵。當世界滅亡的時候,這枚卵會在混沌之中孕育,變成新世界的希望。”


    陽眉這樣說著,手中的光球內部,世界已經走到了盡頭。世界的核心,出現了一枚青色的卵,在卵殼上,有著璀璨的星光。


    葉庭手中的光球,核心部分也出現了一枚卵,卵殼純青色,上麵有魔蓮的花紋。


    然而手中的世界破滅時,這兩顆卵也迅速的隨之毀滅了。兩個人的心中都是一疼,就像是自己死過了一次。


    “這感覺可真是糟糕!”葉庭驚歎。


    “是啊,就像是一切都沒了,讓我提不起活下去的興趣。”


    “我們模擬出來的世界毀滅,還不如真正情況的億萬分之一,如果萬界真的走到盡頭,我們個人的力量,又如何能夠幸免?”


    “也許,我們應該創造不屬於萬界的法則。”


    “不可能的。”葉庭道:“我們自身的一切,都來源於九州萬界,我們創造出的法則看上去再怪異,本質上都是九州萬界的基礎法則演化而來。九州萬界覆滅,這些法則也會跟著消失不見。”


    “時間啊,時間原本就是物質的,時間的流逝,就是物質毀滅的體現。師弟,咱們還要繼續麽?”


    “鏡子。”葉庭隻回複了兩個字。


    陽眉點點頭,她的手中,又浮現出一顆光球,光球的內部,混沌之中,一切都開始重新孕育。


    現實中的一切,如果不存在了,那麽鏡子中的一切,也會隨之毀滅。


    可葉庭清楚,如果時間流速改變,那鏡子中的一切,會保存下來。那些走向岔路的修士——修真者,就試圖用借假修真的理論,達到長生的目的。


    唯一的問題是,沒有真實來作為依照,假的東西,也遲早會毀滅。


    但是葉庭的境界,想到的問題就更多了。光是這個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存在,鏡子的原理就是光線的反射。然而當時間改變的時候,光的速度也隨之改變。


    時間可以改變,意味著物質也可以改變。


    如果仙人的壽命,可以超越世界,那麽就可以在下一個世界死去。混沌的力量強大,可是當世界還在秩序之中,這種死亡就是可逆的。


    隻要打出時間差來,仙人就可以不在混沌中死亡,而是選擇一個較為安全的時間,就能夠讓自己複活。


    如果能在混沌之中不死,完全可以守護住一枚卵。這枚卵,就是自己在下一個世界複活的資源。


    延遲死亡,想要複活,這都不難,難的是你活過來之後,隻是一個平凡的人,再也不是仙人。


    光球不斷的在兩個人的手中生滅,兩個人製造的卵,存在的時間也是越來越長。雖然看起來還是一瞬間就消失了,葉庭卻能判斷出來,自己第一枚卵存在的時間,還不如現在的萬分之一。


    混沌漫長,想要在這麽長的時間裏一直活下去,看起來是個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然而葉庭確信,自己隻是境界不足,當自己成仙之後,這個問題就會變得相對簡單。


    葉庭把自己的光球拋給陽眉,陽眉把她的光球傳給葉庭,兩個人開始去掌握對方的法則,這原本是不可能做的事情,在這大劫之中,卻變成了可能。


    這是一場詭異的修行,如果不是兩個人身在詭異的劫數之中,不管是馭龍城還是金鼇島,都沒法提供這樣的修行環境。


    陽眉還是很佩服自己的小師弟的,唯有葉庭,找到了一個這樣突破的法子。


    幾大上門的掌教,都依靠強大的資源,先行的優勢,成為不可超越的修士。而葉庭用了獨特的辦法,終於有了比肩上門掌教的機遇。


    直到今日,兩個人才成為了真正不可分割的整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道侶之間的相互感應,相比這個,不值一提了。


    她和葉庭之間,擁有的是對方的修行。陽眉甚至感覺,如果葉庭不小心死掉了,自己能立刻製造出來另外一個葉庭,而且是真實的,並非複製品。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體驗,兩個人深陷其中,在循環大劫裏反複驗證。


    葉庭甚至想過,自己就是真死一次,會怎麽樣?會不會被陽眉複製出來?這個想法出現之後,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葉庭就問陽眉:“師姐,你說,那仙雷滅世,是不是有次數的?還是必須把你我都徹底劈死才算完?”


    “應該是有次數的吧,但是也遵循一定的法則,要我們都死了才結束。”


    “我們怎麽樣才能算是都死了?”


    “之前種種,因果之力都消失不見,我們和這個世界無關了,就算是都死了。”


    “那可不太好。”葉庭隻能放棄了這個想法。


    “不過算是個好事,仙雷降臨的時候,咱們兩個誰要是不小心死掉了,對方還能將其複活,至少可以多熬一段時間。”


    “先把混沌大劫熬過去再說吧,這無限循環的劫數,我忽然頭痛了。”


    “有什麽好頭痛的,我覺得這劫數的威力提升的很慢,可能和我們接近世界的盡頭有關呢。”


    葉庭一想還真是這個可能,因為這劫數的力量增加,不太合理,讓自己和陽眉能有時間修行,可以輕鬆麵對,太名不副實了。


    “師姐,我們繼續吧,直到我們無法繼續提升為止。”葉庭心想,這樣一直提升下去,自己和陽眉就真的可以比肩島主了。


    兩個人的本體,加上兩個人的身外化身,超過普通虛境大圓滿的力量,再乘以四。


    葉庭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在劫數之中時間是扭曲的,可能是一瞬間,可能是千萬年,因為缺乏和外界的對比,他無法進行正確的判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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