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成的死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並不是說高猛把這件事兒做的有多麽大幹淨。而是李鐵成選擇的時機實在是太正了。一場雨過後,所有的痕跡都被抹去了。


    而那口井,那口臭氣熏天的井,相信等他爛到骨頭渣都沒有了都未必會有人有那麽心情把它給打開。


    更何況,像他這種人,存在的價值除了給別人帶來厭惡感之外似乎沒有別的了。他消失了,人們不但沒有覺得有什麽不適的,反而覺得生活變的美好的多了。誰會在意一個惡棍的死活呢?


    壞人,最後吃了惡果,好人呢?


    大雨下了足足三天三夜,周圍的河道都已經滿溢了出來。


    整整三天,所有人都閉門不出。外麵的雨實在是太大了。上蒼仿佛是在傷心的哭泣,哭的異常的傷心,淚水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哭聲在天空中不斷的響起。


    “好大夫!開門啊!”


    此時的雨下的人們都已經分辨不出黑天和白天了。完全是餓了就起來吃,困了就躺下睡,屋裏成了他們唯一活動的區域。很多人咒罵著,說這是要到了末曰了。因為有人說過,末曰,會有一場大洪水,這洪水會將一切都淹沒,然後,整個長生界會在毀滅中得到重生。


    現在的情形就很像了。村裏裏的積水都已經莫過膝蓋了。要不是人們見勢不妙提前堵住了自己家的門窗,現在積水已經到屋裏了。


    好大夫並不姓好。村民叫他好大夫是因為他人特別好。找好大夫看病的人,不論是什麽人,他都一視同仁,而且不論事情有多麽嚴重,他都不會借口推脫。


    曾經有人在山裏打獵受傷了。他的同伴回來找好大夫去給他看傷口。當時人還在深山裏呢,好大夫二話不說就跟著進山了。人是救過來了,不過後來他們遭遇了野獸的攻擊,好大夫的左腳被野獸咬到了,到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現在,在好大夫家門前叫門的,不是別人,正是高猛。


    高猛在外麵叫了好久,好大夫才一瘸一拐的出來給他開了門。好大夫本來腿腳就不好,屋門現在為了抵擋積水還壘起了那麽高,他要出來還真的是有點費勁兒。


    “怎麽了小猛?這雨下的這麽大你怎麽就這麽出來了?快點進屋待會吧!烤烤火,暖和暖和!”


    看著高猛渾身濕透的站在外麵,穿著蓑衣的好大夫趕緊招呼高猛進屋。高猛看到好大夫,語氣突然變的顫抖起來,略帶哭腔的說:“好大夫!你快去看看我娘吧,我娘她病了!”


    高猛一直給人特別懂事兒的感覺。對誰都很有禮貌,所以村子裏的人都很喜歡他。高猛這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麵前哭,以前不論什麽情況他可都沒有哭過的。看到這兒,好醫生也慌了,他不知道究高猛他娘究竟病成什麽樣了他才會這樣。


    “你先等著!我這就去拿藥箱。”


    說完好大夫又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去,在積水裏走的異常費勁兒,高猛站在大門前傻傻的等著,任憑雨水澆到自己的身上,他現在已經濕透了,可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冷,他的心思現在全都放在他娘的身上。


    自打殺死了李鐵成之後,沈梨花就感冒了,不知道是因為受了驚嚇還是因為淋雨的緣故。高猛處理好李鐵成的屍體回來之後沈梨花就出現了輕微的發燒和咳嗽。


    不過她自己也沒有當回事兒。收拾好一切,哄睡了孩子之後,她自己卻無法入睡了。這一晚上的經曆實在是讓她有些難以接受。她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才離開了這麽幾天,自己就經曆這種事兒。她更加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這麽小居然殺人不眨眼。她更加無法接受,自己的小兒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沒有收到絲毫的影響,好像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一樣,他的眼裏似乎除了哥哥高猛意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她覺得自己似乎要崩潰了,她忽然覺得身體無比的疲憊,覺得心裏無比的恐懼。


    “猛兒隻是為了保護我而已!”


    沈梨花如此安慰著自己,在心裏一遍遍重複著。但是她依然忘不掉高猛當時冷靜的眼神,那種似乎看地並不是人,而是一隻雞一直狗一樣的眼神,這眼神讓她難以入睡。


    連續兩天,沈梨花的體溫不斷的升高,咳嗽越發的嚴重。兩個孩子的飯都是高猛一個人解決。高猛真的成了家裏的男子漢,他自己一個人修的門,也在門前堆起了防水堤。


    盡管沈梨花的病情惡化了,高猛也多次提議要去找好醫生來給她看看,可是每次沈梨花都拒絕了。因為她發現了自己手腕上的淤青。


    那是李鐵成臨死前抓出來的,十分清晰的兩個手印。她絕對不能讓別人看到這個,萬一被有心人把這手印和突然消失的李鐵成聯係到一起……


    但是,今天,沈梨花再也沒有辦法拒絕了。因為她已經陷入了昏迷。高猛睡醒後叫了她好久她都沒有反映,依舊在不斷的咳嗽,甚至有幾次都咳出血了。


    以往鎮定無比的高猛,此時也亂了方寸,這才有剛才一幕的發生。


    好大夫拿了藥箱之後就跟著高猛向高家走去。高猛不愧一直給別人留下好孩子的印象。即使心裏那麽著急,依舊耐心的扶著腿腳不便的好大夫一點點的淌著水走,一邊走還一邊安慰著好大夫不要著急。如果不是他哽咽的聲音出賣了他的話,好大夫一定會誤以為這孩子是在都自己玩兒呢。


    “咳咳咳~咳!咳!咳!”


    還沒進屋就可以聽到沈梨花的咳嗽聲,咳嗽聲裏帶著一絲絲尖銳的雜音,顯然,她的嗓子已經燒的有些脫水了。好大夫小心的跨過了高猛壘起來的防水堆,生怕外麵的水流進了,進去之後趕緊到炕邊查看起沈梨花的傷勢。


    “哎呀!”


    一看之下,好大夫不禁叫出聲來。這一聲叫聲把在一邊的高猛嚇得頓時哭了出來。他知道,好大夫這呼聲代表著什麽,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好大夫給人看病了,好大夫還沒有看完,他也不敢說話,隻能站在一邊任憑自己的淚水和臉上的雨水混合著向下滑落。


    “哎!你……你怎麽不早點去找我呢!你娘她現在……”


    好大夫收回了自己的手之後,頭一直搖個不停,某頭緊皺。


    “好大夫,我娘到底咋樣了,你倒是給我娘開藥啊!你放心,我知道家裏的錢放在哪兒,要錢我肯定不會少給你的!”


    高猛再也不是剛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孩子了,此時的他隻是一個擔心自己娘親的孩子,除了哭泣,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了。


    “你娘現在急火攻心,本來隻不過是感了風寒,早些找我,隻不過開些藥,發發汗便好了。可惜現在……她的內髒已經被……嗨,跟你說你也不懂。現在不是我不給你娘開藥,有些草藥必須要現去采,現在這種天氣,渡橋說不定早就被衝走了了,想要上山,談何容易啊!哎!”


    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就算是好大夫醫術再高明,沒有草藥,也是白費啊。現在沈梨花倒是不用擔心自己手上的於痕被發現了,好大夫就算是看見了也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了。


    “我去采!”


    聽到這話,剛剛還不知所措的高猛停下了哭聲。現在總算是有點事兒是他能做的了。


    “可是……你這麽小!我怎麽放心讓你去啊!這種天別說你了,就是獵戶也不敢出門啊!這麽大的雨,我長這麽大就從來沒有見過!先不說渡橋有沒有被衝垮,就算是渡橋還在,山裏現在說不定早就爆發了山洪,你……”


    好大夫的擔心不無道理,雖然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雨,但是山洪什麽的他可是見識過的。高猛現在才八歲,就算是長的再壯也沒用啊,整天混跡在山上的獵戶都不敢幹的事兒,他一個孩子就更別提了。


    “不!我要救我娘!你告訴我,你要找的草藥在哪裏能找到,長的社麽麽樣子的,我一定會帶回來的!我娘她,她都已經咳血了!”


    高猛打斷了好大夫的話,鑒定的說道。


    沈梨花現在某頭緊皺,不時的有血絲從她的嘴角伴隨著咳嗽流出來,高猛現在沒有心思在聽好大夫在這將這些沒有用的了,他現在的想法很簡單,讓自己的娘親早點好起來。


    “你這孩子!好!我告訴你!你要菜的藥材有兩種,前進草和想思戀。這兩種草藥在飛虎澗裏都有。前進草,長著三個鋸齒形的葉子的就是。想思戀,每片葉子的盡頭都會分叉。這兩種草藥應該很好辨認的。你要記住,如果遇到了什麽人力不可為的情況,你一定要趕緊回來,就算是你娘……你弟弟還需要人照顧,你記住了嘛?”


    好大夫自己這種身體情況,說實話,他都不如高猛,現在高猛無疑是唯一一個能去的人了。但他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畢竟這天……


    “這段時間,我盡量用一下藥來控製一下你娘的病情,你快去快回!嗨!你就這麽去了?帶上蓑衣啊!”


    好大夫的話還沒有說完,高猛就像是一條靈豹一樣竄了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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