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總是在指縫中悄悄劃走,有時殘留記憶的碎片,有時幹脆的不留痕跡。那些留下的痕跡是值得緬懷的,比如和爹爹的相識相知。


    而那些被遺忘的,被封存的皆是那些痛苦不堪的,例如,我已忘記了所以並不方便例如了。同爹爹相安無事,平安喜樂的度過了好些日子。


    這些時光中我們皆會與林中修煉著,我若肯學,他便會教。為了俗氣實際的保命一說,我很是勤奮的學習,畢竟爹爹所圈劃下的屏障時限並非是永久。


    既然要學,我自然是挑選那些實用的,爛俗的。什麽易容術,飛仙術,遁地術都是頗為有效的招式。修煉之事並非易事,若不是親身經曆,誰都不能誇下海口說它輕而易舉。


    光是這易容術,所承受的勇氣便不止是分分毫毫。並非如同影視中一張人皮麵具就可解決。這之前的準備也是一言難盡,先是要將麵孔浸於泥潭中直至兩個時辰後方可取出,這是為了使麵具同麵孔更為貼合。


    連同製作麵具的皮囊都要自行收集,不同的人皮,所需的皮膚質感也稍有區分,這些用於製造皮具的本體,皆是死的時辰不超過一個時辰之人,或是將死之人。


    若是將死之人,我們會許他一個死前未了的心願,而他們所需支付的酬勞不過就是一紙皮囊。不解的是,那些達成願望的將死之人,無一不是麵含微笑的,仿佛甘願遭受這刑法。


    已死之人,篩選的條件也甚為嚴苛,一是時間限製,二是皮質限製。作為一個不殺生的“佛教中人”親自施法剝下人皮是何等驚心之事。


    起先,我是拒絕的,畢竟在現代解剖都是極為駭人的,即使放在古時,這剝皮之事也實在是難以接受。可是,爹爹一直立於身側,讓我施術。這樣的爹爹我很不喜歡,淋漓的冷汗直溜溜的淌下,衣衫都黏在背上,很是難過。


    正當群我緊張的快要窒息之事,爹爹不在言語相迫而是將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他說道:“既然是說好的,必要的狠心要有的。”我的心依舊顫動著,無法施手。


    他見我依舊這般猶疑便抓著我的手,沒錯,這不是細節錯誤,的確是手。這些日子我連爪子這唯一像狼的特征都已經悄然不見。由於日長夜生的生長特征,我的身形已經漸長,現在同十二三歲的女子一般身高。


    麵容也越發向著紅顏禍水發展著,很難相信這樣的容貌不會引起半點波瀾。我的手被爹爹握著,任由他控製著,我閉著眼腦中都揮散不去那駭人的畫麵。


    握著的手已然鬆開,我仍然不敢睜眼,我恨極了這樣的爹爹。“沒事兒”。那雙手輕拍著我的背安慰道,我眯著眼望向那早已沒有皮囊包裹的屍體上。


    隻是這一眼,便難忘終身,那沒了皮膚的軀體上,有的隻是崩裂的血管和流淌的血液。我簡直不忍相信這一殘骸出自於我的傑作。


    ”沒那麽可怕吧。”爹爹說的平淡不驚,仿佛剛才結束的生命並沒什麽意義。我卻石化了,甚至忘了回答。


    這次的經曆後,我三天都沒有出房門,爹爹送上的好吃點心也無法引起我的半點食欲。


    可是,多次被逼著接受實施這些,便也習慣了,不知不覺間自己也冷血無情?每次下手之前,我總是會盡量說服自己“一切非願,縱使千般錯,卻不得為之。


    再說這飛仙之術,爹爹給他取得名字叫做“登峰覽變雲決頂,暮然回首覆雲寄。我卻總喜歡給他們這些繁瑣的名稱改頭換麵。飛仙術,我們所想到的定是悟空的一個筋鬥雲,一翻即是十萬八千裏,高度更是突破天際。


    其實不然,這飛升的高度,距離皆是不同靈力方可駕馭的。若是想如同歌曲中那般飛的更高,隻能通過不斷進階著自身的靈力已到達與之匹敵的能力。


    總而來說,這些日子說它是軍訓絕不為過,慘烈的程度絕對不亞於魔鬼訓練。起先,隻是將爹爹看作父親,現在竟又多了一層師尊的情意。


    陸林的日常都是溫馨有愛的,而陸林修煉的正劇區是情何以堪的。更時,我正周而複始的與周大爺夢中相會呢,一陣兵器相博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我沒有興致想著是哪一號無聊人物猶在夜半過招。


    反正禍不及身,便沒那功夫多插一腳。我調整睡姿正對著窗戶閉眼而睡,外邊的淅淅瀝瀝的聲音更是嘈雜,細細聽來還摻雜著不明覺厲的叫喊聲。


    我皺緊了眉頭,試圖忽略這一切,好好的陪一陪周公。沒有料到,臉上一熱,感覺好像是水滴,我伸手一抹卻感到了一股腥氣正竄進我的鼻息中,我下意識的睜開惺忪的眼眸。


    白紗窗上的點點腥紅,仿佛冬雪的紅梅,原來臉上著狼狽皆是拜他所賜。這潔白中的一點紅,妖冶刺眼夜色中都清晰可見。為何這血跡竟能通過窗戶盡數灑在我的臉上?這外麵究竟發生了何事,竟又血光之災?


    我衣衫未畢的便開門四周探去,夜色中什麽都是渾渾濁濁的。剛踏出一步,一隻手便抓住了我的腳踝,我還沒完全清醒,自然是下意識的一腳踹開,那隻手又抓了過來,隻是這力度顯然鬆了很多。


    我順著方向望去,竟是那次“美人浴”中的如花姑娘,也是我的貼心侍從。她的臉上已經被血染得分辨不出模樣。唯一可以確定她身份的標識,是她下頜觸的那顆豆大的黑痣。


    她斷斷續續的說道:“少主,快,快走,有異族。。。。。。突。。。。。。”話還沒有說完,她撲嘰的噴吐出血,便鬆開了手,頹然倒地,毫無生氣。不過幾秒,便化作一隻灰狼。


    我目睹了生命的易碎,身邊的人就這樣走了,甚至連最後一句話都沒有完結。這些日子,她也算伴我良久,久到我可以忽略她的長相,獨獨的記住她的好,她的真。


    在我睡覺時,總是習慣不安分的蹬掉被子,總是她一一拾起覆上。每次因修煉過晚,誤了時辰,她總會備好愛吃的糕點。每每我邀她共食她總是婉言拒絕。一切平淡且真切,仿佛她還沒走。


    我心頭的酸澀直逼喉頭,一個幹嘔連眼淚也被逼出,但我沒時間在這哭訴,否則便負了她冒死也要前來告知的情意。我用力的擦了擦眼和淌出的鼻涕,在夜色中摸索著。


    偶而,會踩到很多的殘骸,這些都是我們的同族啊。我很想為她們停下腳步,但是我卻不能,隻能忍著淚盡量避免踩到她們。


    遍地的屍骨,皆是我們狼族的同輩,究竟是何人要血洗我的族人,到底是多大的仇怨才能做出如此滅絕人性之事。整個林院,皆散發著死亡的氣息,我連同走路都磕磕絆絆。


    突然一陣強勁的掌風偷襲而來,直直的蓋在我的胸口,現今的靈力並不至於完全倒下,但也著實痛著。由於他掩著麵,我並不能看清他的相貌,但是他腰間佩戴著的飾物卻印在了我的心中。


    很有可能這就是找出滅我族人的鐵證和線索,我把這物件深深的寫在了記憶的河流中。那掩麵的男子見我並沒有完全趴到,卻也沒有在上前行攻擊之事。


    可能見我不過是微不足道之人,留下活口也造不成威脅,便放過了?他看了我一眼,便投進暗夜中繼續找著廝殺對象。淒慘的聲音仍在延續,我狂奔向爹爹的嘯月宮。


    無所不能的尊上大人怎麽會任由這慘劇發生,難道一切皆是虛名?我跑的太快總是重重跌倒,然後迅速爬起,仿佛感覺報道痛楚。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我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了,為何要打破這穩穩的幸福?”


    隻見嘯月宮早已渺無人煙,階梯上橫躺了幾隻化為原型的狼,我的心扯在了一起,捂著胸口踏了進去。


    屋內淩亂一片,桌上的物品都四散在地上,用來盛放藥物的櫃子也翻得不成形。而屋中的那人,早已不見其顔。


    這偌大的劫,竟隻有我一個人扛?


    我好像想到了什麽,向著爹爹每日必去的地方奔去,打開了地宮的暗道,我潛了進去。陰寒之氣凍著骸骨,我顧不得那麽多,向冷凝棺跑去,一是希望見到心念之人,二是確保娘親的“安全”。


    空空的棺內,尋不到什麽,也沒有那人,我坐在了地宮的寒冰上。說話的能力都喪失,這突遭的變故簡直是要讓我瘋了,冷冷的寒意都起不到清醒的作用,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既然有些東西注定要被奪走,又何必期許,既然有些人必須要失去,又何必相遇。如若我重生之時就隻是一個孤兒,在髒兮兮的廢墟中活著,或許也遠勝過這得而複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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