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茗雖說明白家裏人對唐乾的思念,卻也尊重唐乾的決定,因此對家人並沒有提起這件事,隻等著唐乾回來,如今西北戰事已平,想必很快父親就會回來。想起三年前回家路上遇見唐雨恒他們,便隨口問起唐雨恒現在如何了。


    殷氏聽雨茗問起這個,歎了口氣,道:“你堂哥三年前不是考中了榜眼嗎?在京城一下子娶了丞相大人和首富家的千金,可以算是功成名就、意氣風發。隻是,不知道為何,他們一群人,帶的又是家丁又是護衛的,偏偏一路上又是山賊,又是強盜,連小偷都跑去湊熱鬧,雖然人都好好地回來了,但一個個都搞得乞丐一樣。”


    雨茗點點頭,蕭子昕既然發了話要整他們,他們當然逃不過這一劫,不過到底是新科榜眼,一路過來總該有人會照拂吧,也不至於搞得跟乞丐一樣吧!便問道:“堂哥怎麽都是新科榜眼啊,隻要進了城,找官府幫忙就是,怎麽會搞得那麽慘?”


    殷氏歎了口氣,道:“也是你堂哥倒黴,那個小偷偷什麽不好,偏偏把你堂哥榜眼的文書和戶部給的路引給偷走了。你堂哥他們原本還沒有發現,去官府求助,才發現文書沒了,差點被官府以冒充的罪名下獄,幸好你堂哥還留著之前上京時的文書,才證明了身份。一路折騰的,不敢再走陸路,寧願繞路也要乘船。”


    雨茗當是聽故事,似乎還蠻跌宕起伏的,等著殷氏接著說下去。殷氏原本還蠻愛惜這個侄子的,偏偏唐雨恒中榜眼之後的行為實在太讓人失望了,如今也冷了心,對雨茗的態度也沒有說什麽,在她看來,雨茗一直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必定是唐雨恒做了雨茗不喜的事,雨茗才會這般。


    “也不知你堂哥出門冒犯了哪路神仙,好好地坐個船,剛入夏呢,竟然遇到大風浪,直接毀了船,雖然人沒事,東西都沒了。這下連之前的文書都沒了,隻得典當了隨身的首飾,才勉強回來。”殷氏歎了口氣,雖說人有旦夕禍福,但唐雨恒未免也太倒黴了些。


    “茗兒,從前也不見得你多關心你堂哥啊,怎麽我瞧著,茗兒你似乎知道些別的東西?”雨涵意有所指向雨茗道雷武最新章節。


    雨茗眨眨眼,倒有些這個年紀女孩子的俏皮可愛,道:“哥哥真是觀察入微,嗯,我們和堂哥分開的時候,師兄說,叫人給堂哥製造些麻煩。”


    “……”殷氏三人都愣住了,雨涵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當真跟雨茗有關。不過這還沒完,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雨茗又接著道:“當時師兄說了,不要傷人就成,我就是想知道師兄手下的人,辦事怎麽樣。對了,堂嫂怎麽樣了,原本堂嫂嫁給堂哥也算低嫁了,可是比起京城娶來的兩位大小姐,那完全沒得比啊!”


    “誰說不是呢!又是傾心相許,又是天定姻緣的,偏就你堂嫂一個明媒正娶的要受欺負。說是貴妾,再貴也是妾啊,還口口聲聲說你堂嫂無所出,原該讓賢,給她一個貴妾的分位還是看在他們幾年夫妻的情分上。”殷氏搖頭道,“你堂嫂也是個聰慧的,原本日日盼著你堂哥回來,自得到你堂哥另娶正妻回來的消息之後,硬是求著你爺爺奶奶,瞞著有了身孕的消息,自請下堂,回娘家去了。”


    雨茗點頭,那堂嫂確實是聰慧的,無論家世還是長相才華,她都不能跟林嫣兒和袁秀芳相比,若是留下,再加上一個長子,她要麵對的就是兩人的為難,還不如早早的離開,至少還能安安心心的過日子,“那麽,堂嫂如今怎樣了?”雨茗問道。


    “堂嫂自己願意離開,你堂哥他們都高興,雖然不少人替堂嫂叫屈,但好歹沒有被為難,堂哥還給了她一些錢,送她回娘家。她娘家也沒有為難她,沒多久嫁了一個死了媳婦的秀才,雖說日子過得不算富貴,倒也不錯。”雨涵答道。


    雨茗點頭,氣氛有些沉悶,唐雨恒高中榜眼,確實是光宗耀祖,但這人品,確實不像個讀書人該有的,想到雨茗說的唐雨恒他們被蕭子昕惡整,莫名的覺得解氣。不過唐雨恒了解妹妹,對蕭子昕也算了解,也不像是會隨便跑去整人的人啊,忍不住問道:“堂兄是不是招惹到你們了,你並不是喜歡捉弄人的性格啊!”


    雨茗點點頭,將之前的事說了一遍,雖然不曾親見,殷氏他們也忍不住惱怒,他們雖然猜到唐雨恒必定是得罪雨茗了,卻也沒想到唐雨恒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堂妹。雨茗反倒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心情頗好的轉到另一個話題。殷氏便問起當初他們進京的情況,蕭子昕之前並沒有多說,隻說殷太傅都好,其他的卻沒有提起。


    雨茗聽殷氏問起,也不好回避,隻避重就輕的說了些。殷氏嫁到杏花村的時候,兩個兄長已經娶妻,對他們以及他們的妻子,殷氏多少還是有個底,知道雨茗不想她難過,也就沒有多問。反而說起了殷家後來的情況,聽說兩個舅舅都已經榮養在家,反而殷書言如今已經做到了禮部侍郎,心裏有些感慨。


    那時殷太傅說,讓殷家兩個兒子反省半年,但雨茗可沒有那麽心胸寬廣,第一天進殷家她就知道兩個舅舅以及舅媽對她的不善。原本他們是親戚,她也不想跟他們計較,偏生他們第一天就要為難於她,雨茗很不高興,她最不喜歡別人貶低於她,不屑於反駁,但一定要叫人付出代價。所以雨茗在他們不知不覺間,對他們動了些手腳,人為地製造了幾個風濕關節炎患者,為官,尤其是高官,每天上朝可免不了下跪,既然不能下跪,自然隻能榮休。


    午飯之後,雨茗便跟著殷氏一起,去唐家老宅去見唐老爺子和唐奶奶。唐雨恒考中榜眼之後,留在京城任官,唐老大一家也跟著去了,而唐老爺子他們自然不會跟去,隻留了些銀錢。唐老大雖然一直怨怪唐老爺子和唐奶奶,卻也背不起一個不孝的名聲,雖然沒有邀他們同去,卻每年都會帶不少銀錢回來,加上雨涵時常孝敬的,如今老爺子一家也算是十分富裕的人家。


    殷氏帶著雨茗進去,拜見唐老爺子和唐奶奶,知道雨茗被留在桃花山莊的也就是殷氏他們一家和蕭子昕師徒,對於旁人,都隻說雨茗被她師傅留下教導。唐老爺子他們雖說不清楚蕭子昕的身份,卻也知道是富貴人家,雨茗有師傅教導自然是極好的,也就沒有反對的意思,如今既然雨茗學成歸來了,自然要過來拜見。


    早上雨茗回來,唐老爺子家就得到了消息,也知道雨茗必定要跟母親兄長妹妹聚一聚,就等著雨茗午後再過來。如今唐家出了個唐雨恒,且不管他做了多大的官,唐家也算是書香門第,多少也多了些規矩,因此,雨茗進門就規規矩矩的給唐老爺子和唐奶奶見了禮,才被唐奶奶拉著坐下,噓寒問暖了一番無盡仙路。


    三年時間裏,唐老四家又添了一個兒子雨季,剛兩歲,虎頭虎腦的,煞是可愛,雨茗抱過來逗弄了一番,拿了個備好的玉葫蘆給他做見麵禮。而唐雨希比雨茗還大一些,卻不是個讀書的料子,到如今連個童生都沒有考上,偏他娘一心指著他考上科舉,家裏也能擺脫農戶的身份,倒把他逼得整日都悶悶地,隻跟雨茗打了一聲招呼就坐在角落不說話。雨薇跟雨茜一般大,因著母親每日忙著盯著哥哥讀書,反倒當個野孩子放養,好在時常跟雨茜一起,除了性格過於活潑了些,倒也不壞。


    而唐家二伯一家,兩個老的拚死拚活,好歹把兩個女兒都嫁出去了,就一個兒子唐雨城,仍舊在村子裏晃蕩,卻當真是管不了了。雨茗看了兩個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老了快十歲的老人一眼,卻不能說些什麽,兒女是他們的,如今這個模樣也是他們溺愛的,唐乾他們也不是沒有勸過,偏兩人無論如何都不肯聽勸,旁人又能說什麽。


    又說了會兒話,殷氏才帶著雨茗回家,叫雨茗回房休息一會兒,自己去廚房給雨茗準備她喜歡吃的東西。雨茗早上趕了一早上的路,確實是累了,便也沒有拒絕,回房休息去了。


    唐家重新建房的時候,殷氏專門的給雨茗布置了房間,寬敞的房間裏,擺的東西不多,殷氏也知道女兒不喜歡房間裏擺許多東西,因此布置是簡單大方的風格。雨茗看著自己喜歡的風格的房間,心裏喜歡,抱著被子,便沉沉睡去。


    過了許久,雨茗才被雨茜鬧醒,看著在自己臉上摸來捏去的小手,雨茗無奈的坐起身子,看著雨茜,道:“小茜,你要是無聊,就去找你的小靜哥哥玩去,幹嘛來鬧阿姐,阿姐困得很!”


    “阿姐,你都睡了快兩個時辰了,快起來吧!在再不起來,我可要把好吃的都吃光了!”雨茜拽著雨茗的胳膊道。


    雨茗被雨茜拽著,隻得掀開被子坐起身子,她這個妹子,對旁的事情都沒有多少耐性,唯獨纏著她,從來都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如今正是春天,雨茗午睡就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袍,被雨茜一扯,鬆鬆垮垮的露出潔白的脖頸和精巧的鎖骨,眼睛半眯著靠著掛著淺粉色床帳的床架,自是一種風流慵懶的姿態。


    隨著雨茜進來的桃香和桃榮,雖然見多了雨茗的美貌,也不禁被這一幅美人春睡圖給驚豔了,桃榮比桃香活潑些,張著嘴驚呼道:“哇哦,莊主好美啊――”


    雨茗聞言微微抬眸,向桃榮勾勾手指,桃榮不明所以的上前去,站在雨茗麵前,剛想問雨茗有什麽吩咐,就被雨茗一個爆栗敲在額頭上。


    “撲哧――阿姐,你本來就很美嘛!人家桃榮又沒有說錯,幹嘛打她?”雨茜在旁邊掩著嘴笑道。如今唐家日子過得好了,雨茜身邊也有兩個服侍的丫鬟,原本殷氏也選了丫鬟給雨茗,但雨茗帶著桃香和桃榮回來,也就沒有再另外選人過來。


    雨茗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向桃榮道:“笨丫頭,早跟你說了不要老盯著人家美人看,要是因為美色誤事,以後就叫你回去種桃樹去!”


    “呃……莊主,世上哪有比你還美的人啊!桃榮見多了莊主,才不會被別人迷住!”桃榮信誓旦旦的說道。


    桃香搖搖頭,難怪夫人不待見桃榮,要不是桃榮天分極好,隻怕就得天天在山莊種桃樹了。瞥了桃榮一眼,向雨茗道:“莊主,夫人特地給莊主接風洗塵呢,時候不早了,還是快些洗漱吧!”


    雨茗點頭,道:“我知道了。對了,這裏不是山莊,你們也不要總是莊主莊主的叫了,跟旁人一樣,叫我大小姐就好。”


    “是。”桃香和桃榮答應著,服侍雨茗起身洗漱,而雨茜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個匣子來,打開都是精致的首飾,向雨茗道:“這些都是娘和哥哥給阿姐準備的,阿姐喜歡那個?嗯,這個白玉釵真好看,最配阿姐的氣質,這個金步搖也不錯,我那個是藍寶石的,還是阿姐的紅寶石更襯人……”


    雨茗看著雨茜在一堆首飾裏給自己挑,還一邊嘀嘀咕咕的說這話,不由一笑,道:“那茜兒覺得哪個最好?挑哪個,阿姐今天就戴哪個狙擊南宋。”


    “真的?”雨茜立刻就來了興致,將匣子裏的首飾一件一件看過,猶豫了半晌,才摸出一根精致的梅花銀釵,整支釵子上都用銀絲盤成小巧的梅花,釵頭綴了幾朵盛開的梅花,點綴著米粒大小的瑩白珍珠,垂下的幾縷銀絲則高高低低的掛著幾朵白玉雕成的梅花,有的正是盛放,有的將開未開,也有小小的花骨朵,雖不是頂貴重,但要論工藝確實是最精美的。


    雨茗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支珠釵,從雨茜手中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道:“真漂亮,也是哥哥給我買的嗎?”


    雨茜聞言便笑了,道:“阿姐,這可不是哥哥買的哦,這是蕭哥哥特意從京城給阿姐帶回來的,因為阿姐一直沒有回來,就放在家裏。我就說吧,阿姐一定最喜歡蕭哥哥挑的這一支!”


    雨茗聽到這話,心裏一動,她跟蕭子昕也有三年不見了,雖說一直都是書信聯係的,卻也當真是想念他了,三年了,蕭子昕也不知長成什麽模樣了。雨茜見雨茗拿著珠釵,目光一下子變得悠遠,便知道姐姐是想起蕭子昕了,便道:“阿姐,蕭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到時候姐姐就可以見到了,也不過就是那麽一段時間,阿姐可別悶壞了身子。”


    雨茗搖著頭,笑道:“你呀,人小鬼大。”


    “阿姐,你喜歡這支珠釵吧,我幫你插到頭上好不好?”雨茜道。


    “好啊!”雨茗說著,就把手裏的珠釵遞給雨茜,看著她在自己頭上比劃了半天,才小心的插到發間,道:“阿姐,好看吧?娘親都說,小茜最是聰明了。”


    雨茗對著鏡子,看著雨茜等著自己誇獎的模樣,點頭道:“好看,我們茗兒最是聰明了。”說罷,便拉著雨茜起身,一起出門,殷氏特地給她準備東西,她可不願意叫殷氏久等。


    一餐溫馨的晚飯之後,殷氏怕女兒勞累,便早早叫她回房去休息,雨茗雖說白天睡了許久,這會子一點都不困,卻也沒有反對。雖然蕭子昕不在,但雨茗還是打算回山穀裏看看,沒有叫桃香和桃榮跟著,自己換了一身簡單的衣裳就出了門。


    三年的時間,雨茗的武功已經突飛猛進。原本雨茗天分就極好,隻是想著窩在山村裏,也沒有特別用心的學武,但這三年裏,雨茗麵對一個強大的對手,為了早一日回家,練功比起前世還要用心,否則也不可能在三年裏就勝過夏晚月,要知道夏晚月在嫁入桃花山莊之前,那也是一個鼎鼎有名的武林高手啊!


    雨茗沒有花太多功夫就到了山穀,三年沒來,這裏倒是沒有多少變化。如今蕭錦和蕭子昕都不在,這裏也就安安靜靜地沒有什麽人氣,湖邊的梅花已經謝了,倒是開了些桃花,剛好有月光,倒是另一番風情。


    雨茗走至湖邊,伸手摘了一枝桃花拿在手裏把玩,印象裏,這湖邊是沒有桃樹的,想來是後來才種的,雨茗想起當初隨口的一句玩笑話,蕭子昕竟然當真在湖邊種了許多桃樹,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想起蕭子昕說過每年都會釀梅花酒埋下,便循著記憶,在梅樹下挖出一個壇子,打開,醇厚的酒香中夾著清冽的梅花香,不覺讚了一句‘好酒’。


    抱著一壇梅花酒,雨茗又摘了些桃花,到廚房裏做了一些桃花糕,端著點心,到湖邊吃點心喝酒,雖然一個人,倒也喝的盡興。看著桃花開得正好,就試著用之前釀梅花酒的方法,釀了些桃花酒埋在樹下,打算過一段時間,再回來看效果。


    過了子時,雨茗才收起東西,拿著剩下的桃花糕下山。


    此時已經很晚,杏花村的村民都已經睡了,安寧的村子裏,時不時傳出幾聲犬吠。雨茗落在自己院子裏,一抬眼,麵前竟站了個一身青衣的年輕男子,仔細一看,卻是自家兄長,便笑道:“哥,你大半夜的不睡,在這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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