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皇上正不知如何接話,身後傳來一個很輕的聲音,兩人回頭,便見到蕭子昕立在身後,一向清冷的容顏帶著憂傷,讓人沒來由的心疼。


    “昕兒,你幾時來的?”皇上一愣,問道。


    “我原本要回去陪著茗兒的,想起還沒有向皇上回報三合鎮的事,才匆匆過來,沒想到……”蕭子昕看向澹台宜,道:“既是這樣,你為何不告訴我真相?我一直以為,所有人都是討厭我的,王妃,還有你!”


    “梧兒,父王從未討厭你,就是你母親,她寧願自己去死,都要保住你。父王,父王隻是怕你受傷,雪國國力不強,卻最是神秘,父王怕他們知道你還活著,不會放過你。”澹台宜輕聲歎道,想起當初第一眼見到蕭子昕的時候,小小的嬰兒,咬著手指,就如雪國潔白的梅花,明明清清冷冷的卻讓人喜歡到心坎中。


    “真的嗎?可是,我也願意為母親去死啊!”蕭子昕仍然輕輕地說道,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看向皇上,道:“皇上,三合鎮的事我已經辦好,我先回去了。”說罷轉身便離開了。


    “梧兒――”澹台宜想追上去,卻被皇帝拉住,道:“現在該讓他自己冷靜一下,你別去擾他。”


    “可是……”澹台宜看著蕭子昕離開的背影,眼中滿是擔心。


    “昕兒這些年來,什麽事不是自己處理妥當的,甚至自己跑去混江湖,你該相信他自己可以處理好這一切。”皇帝勸道,此時澹台宜去見蕭子昕無異於火上澆油。


    “……是……”澹台宜忽然覺得自己這個父親做得十分不稱職,這些年來,為了製造自己與蕭子昕沒有任何關係的假象,澹台宜盡可能地避免與蕭子昕會麵,隻知道蕭子昕才華出眾,卻從未真正的關心他,相信他。


    澹台燁見到侄子這個模樣,歎了口氣,道:“阿宜,不是皇叔說你,便是你蕭王叔、清笙都願意全心全意的相信昕兒,你身為昕兒的父親,為什麽不能相信他?這些事你早該告訴他,雪國確實不簡單,但你這樣子就能保護昕兒嗎?紙包不住火,既然發生過的事,遲早都要揭開,到時,你想過昕兒會麵對什麽嗎?”


    “我――”


    “在你眼裏,昕兒一直都是當年那個弱小的嬰兒吧!你知道這近二十年來,昕兒都在做什麽嗎?他自小跟著蕭錦,十二歲就能獨當一麵,十五歲跟清暉一起接手皇家暗衛,同時在江湖上從零開始建立天機宮,到現在,不說是大齊,便是周邊的小國,有什麽動靜都瞞不過昕兒。然而,這許多年來,昕兒唯一沒有插手查過的事,便是你和他母親的事,你明白你傷他多深嗎?”澹台燁歎道。


    “……”澹台宜沉默,許久,道:“我明白了,這些年來,為了保護梧兒,我從不敢與他多說一句話,即便他已經長大了,在我心裏,他仍然是那個需要我保護的孩子。往後,我定會學會信任他。”


    “這就好。你去吧,等昕兒冷靜一會兒,你再去見他。”澹台燁輕拍了一下澹台宜的肩膀道。


    雨茗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或許時間已經不早了,房間裏就隻有殷氏一個人,手撐著頭,守在雨茗身邊。雨茗輕輕地一動,殷氏便醒了,見雨茗醒來,帶著擔心的目光,向雨茗道:“茗兒,你醒了?感覺怎麽樣,身上可還疼?”


    雨茗輕輕搖搖頭,道:“茗兒沒事,叫娘親擔心了。師兄呢?”


    殷氏給雨茗倒了一杯水,道:“你呀,叫娘說你什麽好,你要是有事,叫爹娘怎麽辦?以後,絕對不可以做這樣的事,明白了嗎?”


    “好,茗兒記住了。娘,人家身上還疼呢,您怎麽還責怪茗兒呢!”雨茗抱著殷氏的手,撒嬌道。


    殷氏原想好好教訓女兒一番,免得這個女兒總是做一些叫他們傷心的事,然而,見到雨茗蒼白著小臉,一臉虛弱的模樣,殷氏口中的話又說不出口。歎了口氣,給雨茗端了一碗米粥來,小心地吹涼了,喂給雨茗吃下,還低聲罵道:“你呀,現在知道疼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般亂來!”


    “是,茗兒知道錯了。”雨茗知道殷氏是擔心自己,心裏暖暖的,乖巧的應道。殷氏見狀,也不舍得再說雨茗什麽,喂雨茗喝了一碗粥,才道:“你傷的不輕,昕兒怕你來回顛簸,越發嚴重,就稟明了皇後娘娘,將你留在宮中暫時養傷,娘也暫時留下來陪你。你什麽都別操心,好好休息,想吃什麽,就跟娘說。”


    “好。娘,師兄呢?他不會跑去找那個雪國公主的麻煩了吧?”雨茗想起之前蕭子昕放下的狠話,生怕蕭子昕當真跑去跟人拚命。雖說雪無雙加上她那些個侍衛都不知蕭子昕的對手,但畢竟是一國公主,若是在齊國皇宮出事,說出去畢竟不好聽。


    殷氏搖搖頭,道:“何止是找麻煩,小昕廢了那個雪國公主的武功,好在皇上不追究,否則……大概有什麽事要辦吧,小昕過去了,就沒有回來,你好好休息,小昕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你不必為他擔心。”


    雨茗有些詫異,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娘,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隻要休養幾日,便沒事了。”


    “不成,娘要守在你身邊,你要是渴了餓了,也有人照應。”殷氏哪裏會放心雨茗一個人呆在這裏,給雨茗蓋好了被子,就坐在雨茗身邊。


    雨茗看著殷氏疲憊的臉,哪裏能讓殷氏繼續受累,道:“娘,你不必擔心我,我若是有事,叫清風和桃香就好。你已經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若是累壞了娘,茗兒心裏也難受得很呢!”


    要是愛憐的撫著雨茗蒼白的臉,道:“好,娘就聽你的,你好好休息,娘就在隔壁,若是有事,你就叫娘。”


    雨茗點頭,看著殷氏出去了,才撐著身子坐起來,望著窗外的燈光,眉頭微微蹙起。蕭子昕她也算了解,就算有事要辦,也會過來說一聲,何況,就算有什麽事,也不至於連夜去辦,難道蕭子昕出什麽事了?


    想到這裏,雨茗哪裏還待得住,自己倒了一粒藥丸服下,扶著床架站起身子,往屋外走去。雨茗在宮中並不算熟悉,呆的多的也就是這沁華宮和禦花園,便按著記憶裏的路,往禦花園走去,她並不知道蕭子昕在哪裏,卻不知為何,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禦花園中的那棵梅樹。總覺的那棵梅樹,對蕭子昕有著不同的意義。


    雨茗走進禦花園中,便見到當日一麵之緣的清王澹台宜靜靜地立在夜色中,目光落在前麵,似乎感覺到有人靠近,澹台宜回頭,對雨茗點點頭,道:“你就是梧兒的未婚妻,唐家雨茗吧!”


    雨茗見到澹台宜,便想到蕭子昕的身世,總覺的其中有些隱秘,卻不好問起,又聽到澹台宜的話,福了一福身子,道:“雨茗參見清王爺!”


    澹台宜輕輕一歎,道:“你是梧兒的未婚妻,該叫我一聲父王才是。”


    “……”雨茗一愣,道:“清王爺,師兄怎麽了?”


    澹台宜露出擔憂的表情,並沒有責怪雨茗的稱呼,道:“是我傷了他的心――”沉默片刻,道:“他就在前麵,你去勸勸他吧。告訴他,若是想明白了,就到王府找我,我告訴他全部的真相。”言罷,便轉身離去了。


    雨茗看著清王離開的背影。這位清王爺,她多少也聽說過一些,據說是個外交奇才,在大齊建國起,便是他處理與其他政權的關係,大齊能最終一統天下,這位清王爺功不可沒。然而沒想到麵對自己的孩子,卻是這般小心翼翼又擔憂萬分的樣子。


    雨茗甩甩頭,往澹台宜指的方向尋過去。果然,沒走多遠,雨茗便見到靠著梅樹的蕭子昕,平日裏清俊挺拔的身影,帶著哀傷,靠著梅樹,竟顯得那般的脆弱,讓人心疼。


    蕭子昕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並沒有察覺到雨茗靠近,直到雨茗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才詫異地問道:“茗兒,你怎麽會在這裏?”猛然想起雨茗還傷的很重,原該臥床休息,卻在這會兒出現在這裏,趕忙小心的查看了一下雨茗的身體,道:“你傷還沒好,怎麽可以到處亂跑,我這就送你回去!”說著就要抱起雨茗,回沁華宮。


    “哎,別,師兄,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身體,我當然最清楚,隻要不動內力,便沒有大礙的。師兄,我躺到這會兒,早都沒有睡意了,你就讓我在外麵多呆一會兒再回去嘛!”雨茗抱著蕭子昕的手道。


    蕭子昕搖搖頭,到底舍不得違背雨茗的意思,扶著雨茗到不遠的涼亭坐下,讓雨茗靠著自己的身子,道:“好吧,我們在這裏坐坐再回去。”


    雨茗從善如流的靠在蕭子昕懷裏,微仰頭看著蕭子昕,道:“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別憋在心裏,對茗兒說說,會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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