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夢寢宮


    希夢在浴池裏待了很久很久,長到讓她都差點覺得時間停止了。多想自己就隻是這麽睡著了,隻是做了一個夢,醒來的時候,納特還是原來那個隻會對自己微笑的納特。


    然而她醒來的時候隻看見浴池旁的電腦在閃爍,有郵件到達。打開,卻是納特又要出差的消息――去帝國和聯邦對戰最激烈的交火線地區作戰,今天出發。希夢猛地從水中湧出,衣服在瞬間換好,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他瘋了。”


    雖然無論在科技還是戰鬥力上,聯邦帝國都處劣勢,但他們靈活的戰術令神聖帝國那麽多軍事家都隻能望洋興歎。希夢看過大部分帝國和聯邦的戰況,評價都是那句“這是人想出來的麽……”,他們的戰略的確不是一般強。就連他們聯邦帝國的簡稱也是“聯邦”,鼓吹他們是民主的,還以此來抨擊神聖帝國專治、藐視人權。


    希夢認同神聖帝國存在部分專治和藐視人權,但僅僅隻是部分,而他們這麽說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神聖帝國的簡稱是“帝國”。更可笑的是,還有一群無知群眾跟著起哄。


    沒文化真是太可怕了,竟然敢如此斷章取義,難道聯邦帝國不是帝國?更何況這和母校的存在類似是一個性質的,所謂母校就是自己一天罵八遍卻容不得別人說半個不字的存在。自己的國家也一樣,自己怎樣說都可以,別人,絕對不行。


    最讓希夢受不了的是他們集中輿論攻擊阿利達,說阿利達是最殘忍的殺人機器。當初聽到這個評論的時候希夢就火了:“你丫的,自己科技落後就不許別人超過?這是什麽理論!根本就是強盜理論!有本事就在科技上超過我們呀!有本事麽……”然後是無限鄙視聯邦那群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家夥奮鬥之第三帝國最新章節。


    還是蓋瑞比較理智,他說:“他們這麽說無非是想拉攏人心,我們在硬件上占了絕對優勢,他們也隻能在軟件上多下點功夫了。”


    那時希夢七哥格倫也在,他一針見血地說了句:“人心多少錢一斤?”帶著明顯的不屑。


    “人心無價,珍貴、易變、可怕……都有。”蓋瑞淡淡地說,“但人心也需要機緣,有些人沒什麽過人的本領卻有一群又一群的人甘願為他出生入死;有些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卻沒幾個人願意跟隨。還有些人,總是吃力不討好,明明不僅做了自己的事情,還幫別人把事情做了,卻沒人說他好。”


    不得不說,蓋瑞這孩子對人看得很清楚。他還在嬰兒期的時候生母就過世了,一直都是由皇後愛麗絲帶大的。在希夢出生時,親眼見到了叛亂的可怕,又在成長時期跟著珀斯特南征北戰,經曆了戰場的殘酷。


    後來,國際環境稍稍穩定他又在珀斯特的熏陶下接觸政治,黨派間的明爭暗搶更是讓他感慨人心難測,所以,等弟弟妹妹都長大後,他索性撒手不管。眼不見,心就淨了。


    “人心難測。”希夢笑眯眯悠悠地說了這四個字,她是個絕對的理論派,能明確的看出問題或核心是什麽,卻會依舊按照原來的軌跡前進,哪怕正在偏離。格倫老因此而說希夢:“你傻啊!有捷徑不走就算了,你還走錯的那條路!”


    然後,希夢更是進一步發揚阿q精神:“要是沒人走錯的路,那正確之路上早就人滿為患了。”“早就”兩個字還特地加了重音。


    不過,格倫也不是吃素的,他說:“你偉大!你不會在正確之路上把別人擠下去啊!”然後,兄妹兩人就又開始第n次拌嘴。很多時候格倫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在接希夢回來時給她用的記憶嫁接器功率開太大了,把她腦子給燒壞了一部分,要不然這丫頭怎麽老和自己吵,雖然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捫心自問自己對她也不錯啊。


    其實,事實上是希夢因為禁受不了記憶嫁接帶來的劇烈疼痛,戰鬥力釋放,毀了那第一台也是最後一台記憶嫁接器。不過在機器損毀前,大部分記憶已經被嫁接進了希夢大腦。


    除了必要的公主養成記憶,還有大量其他的東西,比如說食譜、各種語言、法律條規、軍法軍規、醫學知識、物理、化學、數學、生物……還有阿利達的各種科技。


    總之,希夢的大腦堪比一台超級電腦,就是有時候應用能力趕不上。比如說其實那天在納特家她做的蛋炒飯實際上一點味道都沒有,他們後來吃的是納特自己又重新做的。


    不過,格倫火大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辦的事,居然把製造記憶嫁接器的所有資料都放在了給希夢做記憶嫁接的那間房間,希夢戰鬥力釋放的時候,毀了那個房間和它隔壁的兩個半間房,導致有關記憶嫁接器的所有資料都毀了。


    而最初製造這機器的人也已經去世,雖然以阿利達的技術可能還可以再製造出一部,但珀斯特下了命令,誰也不準再提這件事。想必是嫁接的記憶總不如親生經曆的牢固,盡量減少希夢恢複記憶的可能性也就能更好的保護他。否則,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拿這些事興風作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落人話柄。珀斯特?凱布爾從來都是一個謹慎的君主。


    希夢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帝都軍隊出發地,望的守衛認識她,也沒有把她攔下。


    接待官諂媚的快步走向希夢“伊莎貝拉殿下,您怎麽來啦”伊莎貝拉是希夢的封號,接待官可沒什麽權利直稱皇族的名字。他看希夢著急的樣子,繼續問道:“您也有出征任務嗎?我去給您準……”


    “納特呢?”不想再聽他廢話,希夢言簡意賅,直指主題。


    接待官繼續諂媚:“萊特大人今天一大早就已經帶人出發了漢末帝國時代全文閱讀。”納特?萊特,希夢的騎士,本次作戰的第一指揮官。


    希夢一陣眩暈,片刻的黑暗淹沒自己。一大早就出發了,他在躲我。父皇,絕對是父皇的命令。隻要他收回成命,納特就會回來。回來怎樣都好,那條交火線真的太危險了。想到這裏,希夢轉身急速向凱布爾皇宮飛去,希望自己還趕得及。


    天灰蒙蒙的,有雪悠悠然然地從空中落下。阿利達是個神奇的星球,無論四季都會下雪,據說每一粒雪珠都是一個魂靈,守護每一個阿利達人。


    愚昧時代時,神還沒有拋棄他的子民,那時的雪格外格外的大。下雪的時候常常天地寂語,沒有滲人的寒意,隻有雪的聲息。神也會在雲端的宮殿或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大草原上看漫天洋洋灑灑的大雪。


    那時的人們,天性澄明。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罩紗燈;積水養魚終不釣,深山喂鹿望長生。那時候,未來遙遠而沒有形狀,夢想還不知道該叫什麽名字。


    神就在這樣的世界裏遊步,常常有雪鋪滿整個阿利達的時候,神就在那時降臨在每一個阿利達人都可以看見的地方。


    然而,當驕傲、淫】欲、暴食、貪婪、憤怒、懶惰、嫉妒在人間無限蔓延,人類漸漸給自己澄明的天性蒙上一層又一層的灰塵。他們不斷祈求美貌、祈求不老、祈求死者複活……


    越來越多的欲望,越來越多的罪孽。


    終於,神走了。人類不明白殺戮救贖都是神跡,雷霆雨露都是天意。他們憤怒,他們妄圖取代神。但是,神已經離開了,他們還能怎樣。


    神回應了他們的祈求,他們有了不老的美麗容顏,有了異於其他種族的生命力,但神走了。若人類的欲望竟然可以使神墮落,那麽還有什麽可眷顧。


    神說:“零紀元前,末世日後,也許我會再回來。而你們,終將毀了自己。”一語成箴,阿利達的命運在神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可避免的走上了悲劇。


    命運的齒輪不斷齧噬阿利達的青春,將阿利達的科技推上頂峰,卻沒有給它準備下山的路。阿利達將成為一個傳說,一個不可超越的傳說。因為命運遠比神殘酷。


    很多很多年以後,不再有阿利達人相信神曾經存在過,隻有雪還在下,白茫茫的一片真幹淨。千山鳥飛絕,人生大段留白最美。


    凱布爾皇宮裏的希夢不顧侍者阻攔直向珀斯特書房闖去,侍者不斷阻攔希夢前進,但實際上是兩個人在一起前進。對方是公主,敢怎樣阻攔。


    “殿下,陛下真的不在。”侍者邊攔,邊試著勸希夢回去。


    希夢沒有理會他,徑自打開了珀斯特書房的大門,看到裏麵真的空無一人。希夢的心頓時涼了一半:“父皇在哪裏?”


    “陛下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侍者回答。


    “去哪裏了?”希夢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她沒想到珀斯特也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侍者為難地說:“這個陛下沒有說。”


    希夢倒是想吼一句“你不會問啊!”但馬上想到他們沒膽子問:“帶了誰出去?”如果知道是誰隨駕的話,或許可以了解到點什麽線索。


    侍者繼續為難,他很少見到九殿下現在的表情:“陛下,好像是一個人出去的……”


    然後,希夢看見什麽東西在心底湮沒,她覺得沒希望了。


    “什麽事?”就在希夢一籌莫展的時候,珀斯特的聲音在一端響起。


    “父皇若若複仇記!”希夢一驚,沒有過多注意珀斯特一夜間像是蒼老了許多的容顏,“父皇,讓納特回來好不好”她此時已經顧不得父女之前的爭執了。


    珀斯特看了希夢一眼:“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他交給我的作戰方案也不錯。你等會兒可以拿回去看看。”他也有意識地沒有提起聯姻的事。


    “父皇……”希夢不死心,繼續央求珀斯特。


    珀斯特大義凜然道:“軍隊都出發了,你難道還想讓他們回來?納特是指揮官,他走了,軍心不定。”


    希夢仍不死心,她跟著珀斯特走進書房:“指揮官可以換個人,讓他回來好不好?”


    珀斯特沒有理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希夢:“這是他的作戰計劃書,你拿回去好好研究,過幾天給我份報告。”


    希夢接過文件夾,似乎還能感覺到納特的體溫,然後像是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她麵向珀斯特:“父皇,你讓納特回來,我嫁給凱利。”


    珀斯特停下手中的筆後抬頭,看到希夢眼中的血絲和視死如歸,微微歎了口氣,寬慰希夢道:“卡萊爾雖然在帝國裏的花邊新聞較多,但從來都沒有真正承認過,你是第一個他回去後還念念不忘的人。想想前段時間他在阿利達的日子,不都是和你在一起麽?對你怎麽樣你也心中有數,嫁給他你不會受多少委屈。”


    “我不喜歡他。”希夢反駁,但語氣和昨天比起來緩和了不是一點點。


    雖然珀斯特不是個善做情感輔導的父親,但作為過來人,他的話不無道理:“很多人喜歡和結婚的都不是同一個人。”


    “那你呢?”希夢問。


    珀斯特沒有回答,自己也是。當初和愛麗絲結婚的原因已經記不清了,但自己最愛的人卻是永遠也回不來了。如燕子低低飛過水麵,輕輕叫一聲。水麵不濕燕不濕,而心裏,濕潤一片。


    衣角處沾到的少許白雪和粉白的淚形花瓣,提醒自己是剛剛從某個靜謐悠遠的墓園回來,以及,和墓園裏埋葬的那個人的點點滴滴。人真是奇怪,明明說是越遠的記憶越模糊,現在卻是以前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但隻是和那個人有關。


    那些記憶,停止在蓋瑞出生後沒多久。那時候的雪,也經常是和現在那樣落落停停,隨心所欲。


    “父皇?”希夢見珀斯特陷入沉思試探性的開口,得到珀斯特的回應後又問,“父皇,你愛母後嗎”


    愛嗎?珀斯特在心裏自問。若說愛,自己心裏還是放不下那個人;若說不愛,這麽些年下來,感情也不可能沒有。愛嗎?大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這時候就隻剩下皇帝和父親的權威可以用。


    “那你的其她妃子呢?”希夢鐵了心要和珀斯特煩這件事。


    “我說了,你管好你自己的事。”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就隻有逃避了。


    “父皇,你在逃避。”希夢狀著膽子說道。


    “好了,你退下。”


    希夢沉默半晌,離開前她說:“納特不回來我是不會嫁給凱利的。”語氣平緩幾近死亡。


    她走出珀斯特的書房,竟有一絲茫然不知去哪裏,就隻是憑借直覺這麽走著。突然聽見有侍女在聊天,本無心偷聽卻得到了一個幾乎扼殺自己的消息。她們說:“昨天情人節……”後麵的話無所謂,隻此五個字,令人窒息。


    原來,這次納特回來給自己的大禮竟然是情人節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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