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漸漸由嘈雜歸於寧靜,珀斯特下樓從右側登入眾人麵前高台上的皇座。即使已經是十一個孩子的父親,他還是年輕時的模樣――阿利達上沒有衰老。隻是,歲月是把無情的刀,多年的經曆,他早已不是多年前那個天真的以為自己不爭,就可以躲開一切的皇子了。


    當堅韌、隱忍、睿智……甚至有時不得不有的冷酷,都在他的麵容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後,他知道,自己的皇位下不得不堆滿骷髏與敗者的棄甲。此刻,皇座下站著的眾人,有人敬他、有人愛他、更有人恨他。


    眾人鞠躬行禮,珀斯特抬手,示意免禮。等眾人站回兩側後,他說:“納特已經率人返回基地,即刻到達廣場。”


    台下又是一陣小小的議論聲,這個時刻,終於來臨了。卡娜和希夢都是異常的興奮,隻是兩人興奮對象不同。希夢為納特,卡娜為還沒見麵的凱利。站在希夢背後的卡娜悄悄拉了一下希夢,說:“九姐怎麽辦?我好緊張。”


    大臣們又在重複會議時的接待注意事項,希夢環顧一圈確定自己躲在格倫和其他皇兄身後別人看不到後,說:“緊張什麽?”


    “卡萊爾殿下啊!怎麽辦?他馬上就要來了極品穿越者之豬八戒。”卡娜頻頻向大廳門口張望,“九姐你說我這件宮廷裝是不是很顯胖?”


    希夢默默滴下一滴汗,說:“我妹妹一向都是很苗條的,穿什麽衣服都是一副好身材。”


    “可是我今天的妝是不是有點濃,萬一他不喜歡怎麽辦?九姐……”卡娜好焦躁的樣子。


    “放心,我們站在這幾個後麵,他看都看不到,還談什麽喜不喜歡。”希夢指了指她和卡娜前麵的幾個皇兄和十弟,個個人高馬大的,把她和較嬌小的卡娜擋了個嚴嚴實實。


    “可是……”卡娜還想說什麽,一名守衛急匆匆從門外跑進:“報告陛下,愛德華殿下已安全接到卡萊爾殿下,殿下的座駕現在正在往皇宮駛來。”


    珀斯特揮手示意退下,他從皇座上站起,說:“都跟我出去吧。”他的語氣平靜,麵色卻是更加的凝重,。他知道,絲毫差池都不能有。眾人再次行禮回答後,隨即由站在列首的皇子公卿帶領,跟隨在珀斯特的身後向大廳外井然有序地走去。


    殿外是個晴朗的春暮日,皇宮禁飛區向外多劃了好幾千米,飛鳥也都早已用聲波趕離,迎接的禮炮聲接連響起,春日暖洋洋的風緩緩拂過每個人的臉龐,潔白的花瓣紛紛揚揚地從樹上飄落,好似點點破碎的過去,巨大的飛行器緩緩降落在皇宮的專屬降落場上,站在台階上的人個個趨於緊張。


    終於,他來了。


    終於,他回來了。


    艙門打開,阿利達的小部隊先走出在兩邊列陣。然後,是一群陌生人,那是凱利的親衛隊。他們一隔一站以相同的隊列站在阿利達的軍隊間。然後,蓋瑞先走出,他站在甲板末端的地麵上向艙內做了一個萬分標準的請的手勢。


    終於,是凱利了。


    希夢悄悄踮起腳,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先前遇見的凱利。看到艙門前那張臉時,希夢撞牆的心都有了。真的是他,真的是那天遇到的那個凱利。那天,是不是該去買彩票的說……


    那個人依舊帶著自信的微笑,卻少了些前天見麵時的邪魅,一派風清淡然。希夢想起帝國見關於他的種種傳聞,忍不住好奇。凱利?諾克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希夢把自己藏在皇兄們身後,祈禱凱利看不見她。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納特跟在作為凱利親衛隊隊長的斯迪爾後麵,完全沒有任何異樣的走下甲板。見到他,希夢轉憂為喜,他終於回來了。


    凱利走在最前端,剛著陸的一行人走向珀斯特所在的方位。行至台階前凱利停步,希夢躲在格倫身後聽見了他和自己父皇的寒暄,以及他代表戈亞和諾克斯星所表示的敬意。納特就在凱利的左後方,可是希夢不敢抬頭,她看不見凱利,也看不見心心念念的納特。


    簡單的寒暄結束很快結束,人群很快向大廳走去,希夢仍是躲在皇兄們的身後,若此刻有條地縫,她一定想都不想就鑽進去,然後躲回寢殿,在凱利離開阿利達前絕不踏出半步。


    遺憾的是,並沒有這麽一天可供她脫身的地縫,並且,她還不得不參加晚上為凱利舉辦的舞會。因為,被禁足的她,隻有在重大事項發生時才能出來,並且,這種晚會必須參加。


    珀斯特和凱利及眾大臣一起向殿內走去,希夢把自己藏在眾人之間想要靠近些納特又不能,又害怕被凱利或其他人發現,懊糟的一塌糊塗。好不容易等到朝會結束,希夢才逮到一個機會匆匆給納特使了個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的眼神。


    凱利被送去專為他準備的寢殿休息,當希夢正要向納特走去時,洛特擋住了她的去路,他說:“殿下,您還有其它事。”然後,用眼角悠悠瞥了眼另一邊的納特,分明是在告訴希夢:“你丫的已經被禁足了,那小子是間諜,你不準見他!”


    希夢惡狠狠地瞪了洛特一眼,說:“我知道,我和我的騎士說兩句話就走奮鬥之第三帝國。”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納特和附近的人都聽到。如果不想讓納特和其他人起疑,洛特就必須讓希夢過去。


    沒辦法,洛特隻有頂著被珀斯特責備的風險讓希夢過去,他說:“請殿下快一點。”同時,以最小的嘴角弧度和最輕的聲音告訴希夢:“別忘了陛下的話。”


    大廳中的人三三兩兩離去,希夢本以為奸計得逞,卻還是陷在了裏麵,她走向納特,明明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到底該說些什麽。納特輕聲問:“怎麽了?”柔和的聲音,希夢的專屬。


    意識到洛特就在身後盯著自己,希夢暗暗深吸一口氣,微笑,說:“沒什麽,你路上怎麽樣?”


    “挺好的,愛麗絲陛下的事情辦好了嗎”納特問。


    希夢一驚,難道要繼續扯謊?珀斯特的話又適時地在腦海中想起――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希夢繼續微笑,說:“快了。”


    納特沒有疑心希夢的話,他問:“要幫忙嗎?”“不用……”希夢連忙拒絕。


    “殿下,愛麗絲陛下已經在等你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洛特打斷,回頭,她和納特同時看到了洛特那張一副“殿下快點,來不及要遲到了!”的焦急表情。


    希夢強忍住想抽洛特的衝動,盡量讓自己以平緩的語氣說道:“知道了。”納特望了一眼滿臉“焦急”的洛特,低頭對希夢說:“既然如此,你先去找陛下吧。”


    “嗯……”希夢回答,還想說什麽洛特又開口了,他說:“納特,最近由於卡萊爾殿下來訪,所以宮中事物有所調整。其它沒什麽,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非宮內工作者,除朝會和向陛下報告時,非詔不得入,尤其是像殿下那裏。”


    說完,他向納特走進一些,輕聲說:“納特,你雖然是殿下的騎士,但老出入殿下寢宮不利於殿下聲譽。”洛特又在裝無知,裝不知道納特和希夢的戀情。


    納特看了看希夢,說:“我知道了。”但心底隱隱升起一股微弱的不安,關於希夢,也關於凱利。


    聽見納特的話,希夢突然有點不舒服,難道對於納特來說,自己就是這麽一個可見也可不見的存在嗎?她突然很希望納特反抗,但理智告訴她納特這麽做是事出有因,完全是理智的。


    “殿下,該走了。”洛特的聲音又不適時的響起,希夢隻能在戀戀回頭後離去。


    走出大廳,繞過轉廊洛特不滿道:“出來的時候怎麽和你說的,怎麽全忘了!”


    “你以為我想出來!”希夢回複,滿是怒氣。欺騙納特已經讓她夠難受的了,被洛特強行從納特身邊帶離後現在又要聽他數落,心底的怒氣就像是一座小火山,一個小小的變動便會引發地動山搖。


    突然覺得很委屈,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卻要被套上這麽多的枷鎖,連掙脫的權利都沒有。越想,就越覺得委屈。希夢努力睜大了眼睛,試圖讓眼部淡淡的水汽就此以蒸汽的形式散去,卻還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察覺到希夢的異樣,洛特有點窘迫。


    他雖然嘴巴損了點,和希夢又是從一見麵就像是八字不合,一直抬杠到現在,可從來沒有惹哭過女孩,也從來沒有把和希夢的抬杠放在心上過。可是現在,希夢,好像哭了。


    他急了:“你別哭啊……”


    然後,他聽見了希夢的怒吼:“你才哭了!”希夢抬頭,一副“我才沒有哭”的表情。


    “好好好……你沒哭……沒哭”洛特忙順著她的意思說下去,心想,女人就是麻煩。希夢白了他一眼,轉身離開,洛特隻能聽到鞋跟落地的噠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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