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列黑衣人抬著保羅的遺體從教堂內緩緩走來,後麵跟著一群紅衣主教慢慢相隨。


    林大官人也是其中的一員,因為是主教級樞機,位置還比較靠前。白裏子,外罩紅袍子,頭戴紅色瓜帽子,馬尾已經散開後披,兩邊搭在耳後,神情默然肅穆,還真是有模有樣。


    教堂門口兩側特意劃分出來的區域內,站立的一群人身穿黑色西裝,就是各國元首和派來的使節。意大利總統就不說了,美國總統也在其中,以及其他國家的政要和特使,因為位置原因,他們是第一波看到保羅遺體抬出的。


    紛紛行禮表示尊敬後,一夥政要們的目光陸續落在了林子閑的身上,一個個眼神古怪,都服了林大官人,做流氓能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奇葩了。


    隨著保羅遺體的前行,〖廣〗場上的民眾紛紛湧向靠近,擁擠在通道兩邊的護欄,哭泣聲迅速在〖廣〗場上蔓延。有人哭著緊扣十指祈禱,有人伸手向保羅淚流滿麵,似乎想挽留逝去的教皇。


    巨大的悲傷感籠罩在整個〖廣〗場上,遵從保羅生前的遺願,沒有舉行不公開的儀式,保羅的遺體抬到聖彼得〖廣〗場的打祭台上公開裝殮進棺木。


    一群紅衣主教們分立打祭台兩旁,首席主教亨利站在保羅遺體前,緩緩打出了一個手勢。


    在保羅遺體放進棺木的瞬間,信徒們的哭聲如潮洶湧,許多人跪了下來。


    一身黑色牧師服的托馬斯神情肅穆單膝跪地在靜躺在棺木裏的保羅遺體前,抖出了一塊白色絲巾迎風飄揚,莊嚴而聖潔地覆蓋在了保羅的麵容上。


    有人送上一隻托盤,上麵放著一卷有關保羅生平的文書,及一些梵蒂岡發現的紀念銀幣。托馬斯接過托盤文書放入棺木內,銀幣也灑入了其中。


    托馬斯起身肅立一旁後,棺材蓋小心翼翼將棺木給覆蓋的瞬間,完了,仿佛天塌地陷一樣,仿佛信徒們要和自己摯愛的親人永別一般,不知道有多少人哭得死去活來簡直是哭得日月無光。


    林子閑被這哭聲給鬧得頭皮發麻,心裏瘮的慌,從來沒見到過這麽多人在一起哭泣葬禮規模可真夠宏大的。鬧得他鼻子都有點發酸,看看左右的主教們,倒是一個個老神在在,看不出有任何悲傷。


    首席主教亨利將一本紅皮福音放在了棺木上,做著很神棍的手勢,嘴裏念念有詞。


    儀式舉行了三個來小時的樣子棺木再次抬起,那些上了年紀的紅衣主教們才鬆了口氣,再多來幾個小時他們真的吃不消了,恐怕保羅還沒埋掉,他們就要步後塵了。


    簇擁著靈柩的隊伍在撕心裂肺的哭聲和莊嚴的聖歌中緩緩向聖伯多祿大殿走去,大殿地下室內的教宗墓地就是保羅一生最後的歸宿…


    將保羅安葬後各國政要和特使在大殿內代表各國政府依次和站在前排的主教們握手告別,表示節哀順變。


    林子閑也在前排主教行列中,誰叫他級別高。率先走來的美國總統握手到他跟前時,兩名保鏢迅速靠近了過來,警惕著林子閑,引來所有人的一陣側目。


    美國總統倒像個沒事人一樣,和他握了下手,不過什麽慰問的話都沒說,同和別人握手略帶問候的態度明顯不一樣手一搭就鬆開了,仿佛他手上有什麽病菌一樣,又繼續和其他人一路握下去。


    其他人的態度也和美國總統一樣,場麵上和林子閑握了下手,都沒話說。林子閑無所謂,並不會覺得失落或丟臉,如果不是為了走過場,他還懶得搞這事。


    將一群貴客送走後,亨利又對一群樞機們講了頓話,大意是下午要再次集合,進行第一次講道,隨後宣布解散各忙各的。


    散場時,林子閑眼尖,四處一掃,瞅準一個有意躲避自己的家夥快步追了過去。


    一出教堂門口,林子閑伸手拍在了一名樞機的肩膀上,這位身軀一僵,扭過頭來點了點,尷尬道:“主教大人。”


    不是別人,正是林子閑的直係手下,負責大中華區教務的阿加西主教。不過看他左右謹慎的目光,似乎有點不想和林子閑多接觸,不過被人家給逮上了,想躲也躲不過。


    “阿加西,你是不是在故意躲著我?”林子閑明知故問道。


    “沒有,沒有。”阿加西連連搖頭否認,心中卻是一聲哀鳴,他現在實在是不想和這個‘恐怖分子,有什麽牽連,沒看其他經過的樞機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嗎?前途啊……


    “沒有就好,好久沒見走,到我房間坐坐。”林子閑推著他後背,也不管他諸多躦由和借口,強行給帶走了。


    葬禮結束,但是聖彼得〖廣〗場上,還有大量的虔誠信徒沒有離去,繼續打苦守在原地,等候明天的教皇選舉結果……


    下午,教廷樞機再次齊聚教堂,因為新教皇選舉前怕有人不清楚選舉狀況,所以有必要進行兩場講道。一次是現在,一次是進入選舉地點後。


    首席主教亨利登上了講台,親自對大家講道,說目前教廷合乎選舉和被選舉條件的樞機,總共有一百一十八位……


    其實也就是告訴大家目前教廷的狀況,大家需要一個什麽樣的教皇。當然,也不妨順帶夾點私貨。


    能登台講道本來就是一件占便宜的事情,亨利言語中的自傾性比較明顯,仔細聽的話,會從他的話中發現他就是那個比較適合當教皇的人,顯然希望大家能選他。


    然而大家又不是傻子,你說選你就選你?這就要看講道人的口才了,看能不能打動大家。


    實際上隻要是教廷的信徒,哪怕是一個普通信徒,都有被選舉為教皇的資格,然而這種情況不可能出現。如果真的出現了,那合議庭就會一路將其突擊提拔成主教,然後晉升教皇。


    有點垂頭喪氣的阿加西和林子閑坐在一起,被林子閑給賴上了,跑都跑不掉。其實林子閑也不想討人嫌,但是一些聽不懂的地方需要拉個熟人來解惑,於是阿加西有些無奈地和他低聲交頭接耳,鬧得兩人關係很好一樣。


    講道結束後,樞機居住點顯得有點熱鬧,不少人忙碌了起來,開始串門子,拉關係。雖然大家見麵的話都說得含蓄,不過說白了就是給自己拉票。


    就連林子閑這個‘恐怖分子,都有不少人來看他,因為他手裏也握著一張選票啊,關鍵時刻因為一張選票決定教皇寶座歸屬的事情又不是沒有出現過。至於選舉完成後,凱撒主教會落得個什麽下場,那就不是大家關心的了。


    所以林大官人還是頭次發現自己在教廷如此受重視,隔三差五地有人來敲門,進來套近乎,鬧得林子閑想和阿加西好好談話都談不成。


    最有希望成為教皇的當屬合議庭的六位主教大人,畢竟平常大多數樞機都分散在世界各地,相互也不是經常來往,不過每個人都免不了和這六位打交道,相對來說,六人的人脈是最廣的,自然也最有希望成為教皇。


    所以這六人是所有樞機中最活躍的,顯然是抱著臨陣磨槍不亮也光的心態,借著關心大家生活的借口打感情牌,希望能爭取到一張選票算一張。


    “放心!我一定選你!”


    林子閑拍著胸脯客客氣氣地把一名樞機送出了房間,最後給了個大大的保證。


    林大官人捅破窗戶紙的表達方式,鬧得那位樞機有點尷尬,暗說凱撒主教的話說得也太直接了。不過仍博得了那位樞機的好感,因為林子閑的話聽著就讓人感到踏實,不像其他人那樣含含糊糊。


    也就在這當口,他看到了來關心大家生活的亨利主教從樓道走來,兩人相視一眼,林子閑毫不客氣地冷哼一聲。


    亨利對他也沒好感,反正知道這廝不會投他的票,也就懶得浪費表情進行慰問了,頭一偏,跟上了林子閑送出的那位樞機寒暄。


    林子閑‘砰,地關門,一臉譏諷地走回到阿加西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冷笑道:“看來想做教皇的人不少啊!剛才那個誰,一出門就被亨利主教給拉走了。”


    阿加西無語,你連人家的名字都沒記住,也好意思向人家保證一定會選人家?也太坑爹了吧?


    阿加西實在服了這家夥,一連來了十個人,這家夥對每個人都拍著胸脯保證會選人家,這種捅破窗戶紙的豪邁保證方式,來客估計都沒見過,把來客一個個鬧得不好意思地離開了。看大家離開時的表情,估計有不少人把他的豪爽當真了,如果知道凱撒連他們的名字都沒記住,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他正目瞪口呆之際,林子閑突然瞅著他笑眯眯道:“阿加西,你準備把票投給誰?”


    阿加西苦笑道:“我還在考慮中。”


    林子閑心想難道我和你套了半天關係,你就沒點表示?頓時驚訝道:“阿加西,票在你自己手中,匿名投票,這個還需要考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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