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顯迅速回過神來,恢複了冷靜,眼前的人絕不是當年那個閻空,鬥神酒再厲害,也不可能讓他恢複到當年的鼎盛時期。而且,就算他真的恢複到了年輕時的十成實力,唐顯也不覺得自己會輸。


    “笑話!一個體質變異類的能力者,行將就木,風燭殘年,能奈我何?”唐顯喝道。


    閻空不再言語,欺身而上,勢若猛虎下山,一拳打去,卻是被唐顯側身一讓,堪堪避過,那拳勁打在了空處,將凝滯在半空的空氣都打散開去。


    “哼……”唐顯冷笑一聲,使出一腳側踢,他的招式和閻空很不一樣,速度和力道看上去皆是中等,但那能量的怒濤層層疊疊,如同千百個掀天巨浪,近在咫尺的閻空則似汪洋上的一葉扁舟,根本無處可逃。


    看似閻空閃過了這一腳的直擊,但他還是被能量轟飛,那股衝擊若虎嘯龍吟,震得閻空胸中氣血翻騰,但他還未待餘勁散去,便腳踏橫空,折返而來。


    狂級能力者對於能量的控製已是隨心所yu,他們可以在空中借力,單純在體術上就能使出許多凶級以下的能力者難以想象的招式。


    對他們來說,戰鬥的空間是無窮的,天上、地下、雲中、海底,顛來倒去,皆是一樣,阻隔他們的物質,可以被打碎,妨礙行動的引力,可以被克服,他們不需要考慮在何處一戰,隻需要知道。對付的是何人。


    閻空正如唐顯所說,是體質變異類的能力者,在運用體術搏殺的方麵可謂登峰造極,這也是他所依賴的。唯一的戰鬥方法。


    但此刻,閻空反撲而去,連續出手,卻被唐顯逐一避過,全然落在空處,看上去對方應對得竟是異常從容。


    “沒有用的。”唐顯仍有餘力與其對話:“閻空,你還是跟當年一樣,單純得接近愚蠢。你還不明白嗎?這才是我的能力。”


    閻空停下了攻勢。他的氣息尚未變亂,但也漸漸加快了節奏,比起唐顯那遊刃有餘的姿態,顯然已是落了下風。


    “果然……你的能力類型並不是體質變異。”閻空說道:“當年我就懷疑過……”


    “但你沒有深究下去。”唐顯打斷道:“你太自大了。目中無人,你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站在一個和你旗鼓相當的位置,你也從未把我當成過競爭對手,所以你根本不在意我的能力究竟是什麽。”


    閻空神se漸變:“當年你是怎麽騙過eAs的測試人員的……”


    “很簡單,我的能力發動時幾乎不產生任何能量的變化。當年的你不也沒看出來嗎?”唐顯回道:“而後來,也就是到達強級以後,我自己也加入了eAs,學習些隱藏能力真相的方法。不算難事。”


    “你對我和羅虎都從未提過……”閻空又道。


    唐顯用冷笑打斷了他:“這就是我和你們這幫蠢人的區別,我永遠會留下一手。”他頓了一下:“我原以為羅虎比你jing明一些。可他最後卻因為一個女人而死,可悲的男人……”他舉起單手。手掌向上,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你可以隨意進攻,但你的行動,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的能力,屬於未知領域,隻要我願意,就能提前看到下一個瞬間你的招式,也就是你的意圖。如今的我,已經將‘預見’的時間延長到了三秒鍾,對付你這種隻會用用拳腳的能力者,我怎麽可能會輸呢?”


    閻空皺眉道;“你後來的稱號是垣擎,說明直到成為了知名的高手時,你都在隱瞞自己能力的真正麵貌,你現在又為什麽要主動告訴我?”


    “我要讓你死得明白,我要你承認,我是堂堂正正地勝過了你。既然我知道你的能力,你就得同樣清楚我的。”唐顯說道:“這些年來,曾逼迫我使出的能力的對手,都已經被我殺死了。無論是測試別人時,還是在手下們麵前,我都隱藏得天衣無縫,天下隻有我自己清楚自己的能力。


    他們給我的稱號,是基於我的能量浩若星瀚這一特質,在旁人看來,我的能量仿佛是無窮無盡的,即便領主也承認在能量的限度上不如我。


    嗬嗬……閻空,你在監獄裏的時候可曾會想到,有一天,帝國第一……不,是地球第一高手,也會承認在某一點上不如我,不如我這個被你給看扁了的二流貨se。


    其他人都揣測我的能力就是能量的增長,他們都認我也是個天才,哼……他們又怎麽會懂,我的實力,全然是依靠努力來換取的,那種能量,是ri複一ri,年複一年,從未停止過的修行所得,是我付出了百倍千倍於他人的刻苦鍛煉才得到的成果。也許你們這些天才隻需要靈光乍現,就能提升一整個境界。但我可以證明,天道酬勤,凡人最終會追上來,和你們平起平坐……甚至是淩駕於你們之上。”


    “原來是這樣,你還真是可悲啊……唐顯。”閻空冷冷道。


    “你說什麽?”


    “你說我目中無人,並未將你當成對手。”閻空回道:“可事實上,我把你當成兄弟,我信任你,尊重你。是你自己將心中的嫉妒不斷膨脹,化為了恨。你捫心自問,自己的所作所為,配得上當我的對手嗎?


    這和能力等級無關,就算有個十幾歲的少年來到我麵前,就算他隻有紙級,隻要他堅定地告訴我,有一天會超越我,並且會為此一直努力下去,那不管他最終達到什麽境界,我都會將其視作一個可敬的對手。


    而你,哼……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看不起自己,是你沒把我當對手!嫉妒的背麵就是憧憬。不要去憧憬一個人,唐顯,因為那樣你將永遠無法超越他!”


    閻空說罷,又一次衝上前去。一拳轟出。


    “試多少次都是一樣的。”唐顯這回連躲都不躲,他在閻空動手前三秒鍾,就已經提前看到了對方即將做出的動作來。


    張開單掌,接下這一拳。


    拳掌相觸之處,虛空中綻開一震漣漪,能量向著兩邊擴散衝出,竟化作兩道利刃般的刀氣,將兩側大地撕裂。


    在物質層麵上。這看似隻是拳頭擊中了手掌,但在能量層麵上,這就如同火箭推進器頭朝下直接撞在了地球表麵。能量相抗之後造成的效應,讓兩人身邊的聲音都消失了幾秒。


    “以卵擊石。不自量力。”唐顯笑道:“一滴水撞進一個水池的表麵,能對池底造成什麽傷害嗎?”


    “三秒後我會幹什麽?”閻空突然問道。


    唐顯神情一變,由驚轉恐,瞪大了雙眼:“你做了什麽?”


    “你說自己要堂堂正正地贏我?”閻空道:“這就是句廢話,我被哈迪斯神霧侵蝕了數十年。這對我公平嗎?剛才我喝了鬥神酒,這對你公平嗎?”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唐顯的視線中。


    下一秒,一條胳膊子後背穿胸而過,打透了唐顯的胸膛。


    “同樣是狂級能力者。如果你不用能力判斷我的下一步行動,你的速度比不過我。你的護身能量也抵不過我瞬間爆發的極限能量。”閻空說著,抽回了手。他的身形再次消失,這回又來到了唐顯的右側,抓住他的胳膊,猛力一扯,將其從肩部生生扯斷。


    唐顯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痛苦,能力的失效讓他露出了破綻,並且陷入了恐慌。以近身搏鬥而言,他的速度是落於下風的,如果沒有那事先調用能量的幾秒時間,他不但來不及對閻空的攻擊做出應對,而且瞬間調用的能量也不如對方的強。


    血水從唐顯的傷口本灑出來,他可沒學過什麽武林絕學來點穴封脈,隻能用手堵住傷口,承受著足以讓普通人暈厥五六次的劇痛,用意誌力支撐著身體的行動。


    “而你們最大的差距就是……”閻空將唐顯的手臂扔到一邊,接著剛才的話道:“能量的運用。”


    唐顯大口喘息,艱難地從嘴裏擠出些斷斷續續的語句:“你……不可能……”


    “哼……你很難想象監獄生活是多麽枯燥,即便我這種一向是憑借直覺提升修為的武癡,也隻能靜下心來多想想。這些年在地獄島的時光可不是完全荒廢的,當我無法使出能力,能量的使用也受限時,如何運用僅存的些許能量來玩出更多的花樣就成了唯一的樂趣。相信我,我有的是時間,如果你把一個天衛級別的高手關在某個地方,那麽不出十年,就算是個不開竅的傻瓜,他也能想出如何將能量將自身變為‘無相無形’的狀態。”他向著昔ri好友一步步靠近著:“你看到的不是我的意圖,你看到的是我的意圖所引申出的動作,三秒也好,五秒也好,我都能化解,就算你不告訴我,不需多時,我也能看破這能力,因為我對解讀能量之類的東西,實在是太熟練了,我可是常年以解讀監獄裏的獄友們來消遣時光的。”


    “嗬……哈哈哈……”唐顯的眼珠子都快登出來了,他的嘴角也有血水流下:“好!不愧是閻空!這才是我一直想要超越的那個人!”他發瘋似地用僅存的左臂,朝著閻空腳下的地麵轟出一掌。


    無形的能量擊中地麵,化作了肉眼可見的有形之物,碧氣橫生,衝天而起。一道能量柱迅速形成,並擴散開來,在荒原上不斷擴張。


    閻空知道,這是唐顯瀕死時的最後反撲了,受了這樣的傷,此戰的結果已經十分明朗,根本不用管唐顯,他最多再打出幾次這樣的攻擊,耗盡能量,便會自行氣絕而亡。


    “想同歸於盡是嗎?”閻空再次出現在了唐顯背後,單臂勒住了他的脖子:“好啊,那就把你的能量統統外放出來,我就站在這裏。”


    “你……”唐顯萬萬沒有想到閻空會這麽做,如果換做是唐顯自己,他一定會在這時拉開距離,與對手遙遙相望,隻要不讓對方有機會拖著傷重的身體逃走就行了。


    “唯有死亡,才是公平的。”閻空道:“我說過,我隻是一條為了複仇而來的老狗罷了,我早就該死了,即便我贏了這一戰,我的身體也無法承受鬥神酒的反噬。”


    唐顯終於明白,原來閻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離開。


    “我還是輸了。”唐顯老淚縱橫,狂吼出聲:“我出賣自己的兄弟,耗費了一生的時光,最後究竟是為了什麽!”他悲極又笑:“哈哈哈哈!我隻是證明了自己永遠是個庸才嗎?是不是?閻空!”


    “我本以為在這一刻,你會說些別的,就像我也以為自己會折磨你一番,讓這多年後的複仇,對得起這麽長時間的等待。”閻空道:“結果,你並沒有懺悔,我也沒有得到複仇的滿足。”


    閻空的目光落寞,他的眼前出現了三人年輕時的回憶,那坐在一桌喝酒打趣的三個年輕人,那戰鬥時將後背托付給彼此的三個同伴,那三個抽著一包煙的新兵蛋子,永遠都隻是記憶了。


    或許,他們可以在另一個世界重聚,或許在那裏,他們依然年輕,無論經過多少年、多少事,他們都可以一笑泯恩仇。


    “我們都老了,我們都隻是兩條沒有靈魂的老狗罷了。”閻空鬆開了手,“該上路了,羅虎在那邊等我們呢。”


    唐顯已經無力繼續站著,他跪在地上,手臂的傷口處,也沒有多少血可以繼續流了,他的臉se蒼白,嘴唇青紫,似乎意識也開始模糊,隻能喃喃地說道:“羅虎?羅虎……他在哪兒呢?啊……對了……他要帶著家人逃出天都,我們……我們要去幫他,兄弟不幫他,還有誰能幫他呢?你說是?”他顯然已經神誌不清了,身上的能量反應也完全消失。這個老人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出賣朋友的那晚,也許在唐顯的腦海中,有著另一種未來,在那個未來裏,他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是啊,全靠我們了,以後我們三兄弟,就都zi you了。”閻空俯身,抽出了唐顯大衣腰帶上的軍用配槍,對準了他的後腦勺。


    “嗯……我們……三兄弟……”唐顯沒把話說完,閻空就扣下了扳機,失去能量保護的eAs局長,被一顆子彈穿透了顱骨,奪走了生命。


    不多時,閻空也神情痛苦地捂住胸口,退後幾步,倒在了地上,他的呼吸逐漸變得微弱,直至消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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