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說了!”夏飛飛受不了似的大叫道,“簡單一點說,就是我和風霽夜功法相合,更有共鳴之妙,他雖然不待見我,卻非想要我成為他雙修道侶不可。他說他潔身自好了這麽多年,我卻享盡人間豔福,心中不忿,便總是想殺我的侍君。一為泄憤,二為逼我早日屈服。”


    林卓雅點點頭,歎道:“可是他卻不明白,他殺了你這麽多人,你和他仇深似海,怎肯再成為他道侶,何況還要拋下逍遙窟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的基業?”


    夏飛飛道:“我自然不肯。更何況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但他每每藏在暗中,令人防不勝防。我無奈之下,一邊命大家好生戒備,一邊約他麵談,希望能了結此事。”


    林卓雅麵露了然之色:“顯然你們的談判沒有進展,反而激怒了他,故而有了江寒之事。隻是你為何一直袒護他,我實在不明白。”


    夏飛飛道:“因為我的功法。風霽夜守身如玉,我遍采元陽,然而我的修行進度卻也未必比他快上許多。他說是因為我的功法不夠完善的原因,修煉此功非得以殺止道不可。他每殺死我一名侍君,也就是我完善功法的一個過程。我雖不相信他所說,但是功法日漸晉階,是不爭的事實腹黑少將嬌俏妻。我享受了他作惡帶來的益處,按照蠻荒境的造化法則,必須袒護於他。”


    林卓雅想了想道:“但是你袒護他已經到了極致,從此就算袒護,也再沒有用了。”


    夏飛飛苦笑道:“正是。我總算解脫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趙逸之妻水靈頌的傷勢卻惡化了。雲深不知處之中物價居高不下,高階丹師更是奇缺的人才。夏飛飛隊伍裏雖然有幾個丹師,無奈都是些低階的小學徒。夏飛飛隻有自己湊數,為水靈頌煉了幾服藥。為防止水靈頌信不過,還特地親自試過藥,再由趙逸送到水靈頌嘴邊。


    “你……你真是個好人。”水靈頌麵色慘淡,卻掙紮著說道,“我先前,倒是錯怪你了。”


    外麵突然有一個聲音傳來:“其實她不是好人。興許她是看上你道侶趙逸了,又怕他責怪,這才這般殷勤。”


    此語一出,趙逸的身子一僵,看了看夏飛飛,又看了看水靈頌,半晌做聲不得。夏飛飛則聽出那是風霽夜的聲音,又驚又怒,正欲出門去和他分辯,就感到沈墨的氣息到來,知道他定然是和風霽夜相鬥,這才放下心來。


    沈墨已經晉階元嬰期,一手劍法又使得出神入化,夏飛飛很清楚他不會被風霽夜所傷,於是定下心來,忙著向水柔頌說道:“好,我承認,我有意讓趙逸執掌煉器營,專為那些學徒們答疑解惑。故而對你們刻意照拂。你千萬莫多心,我並非強索人夫之人。”


    趙逸也說道:“正是。覆水怎能重收?你好生養傷,千萬莫想多了。”


    水靈頌虛弱地閉上眼睛,說道:“若是我撐不住,就此去了,便是將趙逸托付給你,又有何妨?他一向隻懂照顧別人,不懂看護自己的,實在教人心疼……”


    夏飛飛和趙逸又安撫水靈頌片刻,方走出門來。夏飛飛便神色嚴肅對趙逸說道:“我在丹藥方麵的造詣,實在有限。現在也隻是拖延時日而已。”


    趙逸皺眉道:“她的傷勢我也清楚,普天之下,能治她傷勢的不過寥寥數人。”話鋒生生一轉,試探著問道:“不知蘇越去了何處?聽聞你是最後見到他的人。”


    趙逸說的含蓄,但是夏飛飛豈有不明白的。她將蘇越差點吸成了人幹,又盜走了他儲物戒指中的東西,心中頗覺快意。然而快意之餘,卻又有幾分心虛。總覺得報仇雖然天經地義,但是在手法上,似乎激烈了點,偏重於花式而不實用。一旦蘇越真個尋將了來,破著不要臉將他們床第間那些事情公開的話,還不知道沈墨和林卓雅如何看待自己。


    “他此刻,恐怕已經被蘇澈帶回青玄山了吧。”夏飛飛說道,“我看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有的時候很是惡劣,有的時候卻好得很。蘇澈怕是不會丟下蘇越不管的。”心中卻在暗自想道,若是蘇澈真的不管,蘇越隻怕此時早就橫屍山頭了吧,似乎也是不錯的結局了。


    江寒之死和水靈頌重傷的事情畢竟還是被壓了下來。數日之後,眾人走進傳送陣的時候,個個臉上都帶著期盼與希冀的光。誰也沒留意到,一個紅影子溜到傳送陣邊,輕輕地改動了一塊靈石放置的位置。


    白光大盛。白光中的人包括夏飛飛在內都閉上了眼睛。各種頭暈目眩、被撕裂、錯位、扭曲變形等等錯覺接踵而至,一百多號人手拉著手,在傳送陣構成的光芒中不知道捱了多長時間,才被狠狠地甩了出來,甩到一片荒蕪的淺灘之上。


    淺灘之上,水草在風中輕輕的招搖,說不盡的愜意。夏飛飛舉步離開淺淺的水麵,跟著她的眾人隨即爆發出一陣歡呼。然而,當夏飛飛仔細辨認了周圍環境後,她的臉色忍不住有些發白。


    “怎麽了,不舒服?”沈墨回頭問她。


    夏飛飛定了定神,搖了搖頭。


    一隻雪白色的靈貓喵嗚一聲,向她胸前撲了過去,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掌劈落了重生之盛世清雅。


    靈貓就地翻滾,重新爬了起來,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十分委屈地將夏飛飛望著,卻被她凶狠地一瞪,再不敢近前了。


    當天眾人在淺灘外的一塊地勢較高的地方安營紮寨。夏飛飛秘密召集沈墨、林卓雅、謝不屈、蘇紅葉、趙逸等人,這才說出自己的判斷:“我們並沒有到達三重天。盡管此地的靈氣濃度比二重天高上一倍,但是,仍然不是三重天。”她前世在三重天生活過不少時日,在座諸人中唯有她有資格說這種話。


    林卓雅麵色凝重:“那這是哪裏?”


    夏飛飛臉上的凝重之色比林卓雅隻多不少:“據我初步觀察,可能是傳說中的厭棄之地。”


    此語一出,眾人都是一驚,趙逸的麵色變得最快,他道侶重傷在身,滿心指望到了三重天後尋個高階丹師療傷,此時卻全然成了泡影。


    他們這些人都沒有夏飛飛見多識廣,但是並不代表著,他們沒聽說過厭棄之地的傳說。


    傳說在最初,蠻荒境是一片混沌,幸的諸神開天辟地,始有芸芸眾生。然而諸神在製定天地法則時候卻爭論不休,彼此動了真火,一場天昏地暗的大戰之後,蠻荒境足足有十餘界就此坍縮,形成今日的厭棄之地。


    厭棄之地的環境凶險異常,常年被一片迷霧所掩蓋,進入者不能辨別方向。因此盡管厭棄之地連接著人、妖、魔三界,卻如同被隔斷了一般,從未有人想過從這個地方作為奇襲的路徑。


    “迷霧呢?霧呢?”趙逸忍不住問道。


    夏飛飛憐憫地望了他一眼:“你禦劍飛行半個時辰,就可以看到了。”


    以趙逸之聰明,他早已聽出夏飛飛言語裏的篤定。然而他畢竟不想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毫不猶豫地離席,禦劍而出,一個時辰後他回來,垂頭喪氣。


    水靈頌沒能撐太久,一個月後,她死在趙逸的懷裏。“不要為我報仇。”她微笑著說,“我死得其所了。”


    他們舉行雙修大典之後,趙逸一直對水靈頌可有可無,隻是為了盡一份道侶的義務而已,親情更多於愛情,談不上有多喜歡她。然而此時,望著她恬淡的笑容,趙逸竟忍不住落下淚了。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傻子。”趙逸流著淚說,“我竟忽視了我最寶貴的東西。一直以來,最關心我,愛護我的人隻有你。”


    水靈頌用手摸著他的臉:“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很多年前,你到我們清江派送藥的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你了。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和你結成道侶,讓你喜歡我。隻是不知道現在,你是否有幾分喜歡我呢?”


    趙逸已經嗚咽著說不出話來了,眼中的情意任人一看便知。


    這個時候,看到這幅情景,蘇紅依突然走到夏飛飛麵前說道:“我求你一件事。”


    夏飛飛驚訝地看了蘇紅依一眼。蘇紅依這個小姑娘,心中驕傲無比,年紀越大,反而越冷漠,哪怕是夏飛飛將無情劍道這麽高明的東西傳授給她,也未見她說一個“求”或者“謝”字。


    “說來聽聽。”


    “無論如何,都不要再打趙逸的主意。”蘇紅依鄭重其事地說道,“這種純潔無瑕的感情,是事件最美妙的東西。我不希望你破壞它。”


    夏飛飛訝然道:“難道在你心目中,我竟有這般不堪嗎?是,我修煉的功法是要以男色作為爐鼎,可是這裏一百多人,難道除了趙逸,就沒有別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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