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呼”地咆哮著,用它那粗大的手指,蠻橫地亂抓路邊樹木枯黃的枝葉,針一般地刺著人的肌膚,萬般無奈,隻得將冬衣扣得嚴嚴實實的,把手揣在衣兜裏,縮著脖子,疾步前行。而大路兩旁的鬆柏上麵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卻精神抖擻地挺立著,傲迎風霜雨雪,激勵著人勇敢地前進。


    言曦渾渾噩噩的下了車,寒風仿佛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獵物一般,她一推開車門,就夾雜著雪花向她一股腦兒的撲過來,手中捏著那張診斷書也差點兒被吹走,她的心也猶如著寒風一般淩亂如麻。


    言曦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攏攏身上的薄羽絨服外套。


    莫澤眸光深邃的看著女孩嬌弱卻強裝堅強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在他以為小丫頭被打擊得隻能任他擺布,為所欲為時,女孩突然伸手抓住車門把手,美眸深深的看著他,一字一句,“你是我叔叔,爺爺不會答應這門婚事的。”


    言曦雖然和莫言相處不多,但她能清楚明白的看出那個老人是個固執專製,思想傳統的老人,哪怕莫澤隻是他的養子,他也不可能讓自己失而複得最為疼愛的孫女嫁給自己的養子,這明顯有違倫理綱常,尤其是在莫家那樣首屈一指的豪門大戶。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主張,自然會有讓老爺子鬆口的辦法。”莫澤不以為意的點上一支煙,神色自若。


    “爺爺也可以幫我。”言曦垂死掙紮,按著莫言對他們母女的愧疚,隻要她主動去求莫言,莫言一定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願意出手相助的。


    莫澤看著她,似乎早已看出她的心中所想,毫不留情的打破她的幻想,“老爺子是有錢,但這似乎並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事情,因為隻有我手上才有那個合適配型的人,何況,你確定你母親的身體還能等?”


    一句話,就輕而易舉的將言曦打入失望的穀底,握著車門的手在微微發抖,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


    是啊,母親最近的確身體越來越虛弱了,麵色也越來越蒼白,哪怕她盡力在她麵前表現如常,不露端倪,可她心裏清楚,母親的身體狀況等不得了。


    “早點做決定吧,我能等,她也不能等。”莫澤將她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冷冷道,隨後關了車門,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漸漸遠去,莫澤轉頭看著車後女孩越來越小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誓在必得的暗芒。


    “老大,您這出戲可演得太逼真了,連我都差點兒信以為真了。”駕駛座上俊秀的男子,也就是莫澤的專屬司機兼得力幹將靳榮,盯著後視鏡上後座男人高深莫測的俊臉開口。


    “怎麽?還真把爺當狗屁同性戀了?”莫澤不屑的嗤之以鼻,要不是一年前無意中得知老爺子在暗中查探言曦母女的消息,嚴重威脅到他在莫家的地位,他至於早早就苦心籌謀這個幾乎都蒙騙了所有人的計謀嗎?想起之前為了讓人相信他是同性戀而不得已與那些惡心的男人虛與委蛇的做戲,他心裏就老大不爽妖邪帝後:絕帝的冷血妻全文閱讀!


    靳榮摸摸鼻尖訕笑,狗腿的道,“屬下不敢,好在現在就要收網了,爺您的付出很快就會有所回報,屬下真為您高興。”


    莫澤瞟他一眼,並沒他說得這麽樂觀,“事情沒到最後一刻,什麽都說不準。”


    “您為此付出了這麽多的時間和精力,一定會成功的。”靳榮肯定道,想當初主子為了接觸言曦的男友何沐陽,故意造成他看上了何沐陽的假象,徹底讓言曦和何沐陽掰了,現在又逼迫她和他結婚,以此得到莫家的一切,這計謀可真是高啊!


    “要不是因為那個老不死更改了遺囑,要將莫家大半財產留給那丫頭,我至於這麽憋屈?”想到莫言那老家夥竟然將原本全部給他的遺產更改,大半給了一個半路上找回來的丫頭片子,他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嗎?雲南那邊都指望著他這邊的資金鏈呢。


    忍他人所不能忍,這就是上位者之道,而在他和何沐陽周旋的時候哪怕他在不願,他也是這麽告訴自己的,韓信都能忍胯下之辱,他這區區伎倆又算得了什麽呢?


    “這幾天顧天擎那邊有什麽動作?這次他端了我雲南的一個據點,太便宜他了,想想就忍不下這口氣,他不讓我安生,這個年他也別想過得安穩,去,付浩最近不是一直抱怨好久沒摸槍了,手癢嗎?讓他去給顧天擎點苦頭吃吃。”上次雲南那邊的損失不可不說不大,這口氣他憋了很久了,這次說什麽也得禮尚往來不是?


    靳榮一聽,頓時也來了興致,他們在顧天擎手中吃了不少鱉,總想著大幹一場,大大小小的交鋒兩方沒少有,不過彼此都沒得到好處,現在終於盼到老大發話了,他怎能不激動,嘴角掛著邪妄的笑,躍躍欲試,“是,我這就通知付浩,那家夥要是知道沒準兒會樂成什麽樣呢。”


    “嗯。”莫澤眯起狹長的眼,慵懶的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老大,據我們得到的消息,這次顧天擎隻是帶著小小姐去參加了顧家家宴,家宴後就和小小姐鬧了點矛盾,就差人將小小姐送回來了,可是我您不覺得他這麽果斷的對小小姐放手有些蹊蹺嗎?畢竟他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過。”靳榮突然再次開口,和顧天擎交手這麽些年,可以說是知己知彼,顧天擎除了對淩瑾瑜動過心,似乎他身邊還真沒出現過其他的女人。


    莫澤聞言,眉心微擰,“那是一個連我都看不透的男人,不管他有什麽打算,且先看著吧。”


    言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門的,腦子裏亂得很。


    站在家門口,凍得發僵的手哆嗦著掏出鑰匙,正欲開門,而門卻從內打開了,帶著暖意的昏黃燈光從房內傾瀉出來,照在她略顯蒼白的小臉上。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言曦不自覺的眯起眼,抬眸就看到站在門口依著單薄的母親,言曦想起她的身體,心中一緊,嗓音暗啞中帶著心疼,“媽,你怎麽就這麽起來了?也不多穿點衣服,著涼了怎麽辦?”


    言曦鼻尖發酸,將手中的診斷書揉成一團,不動聲色的塞進衣兜裏。


    “媽沒事兒,看到你回來我才放心。”徐麗一身睡衣隻披了件外套就來開門了,自己倒是沒發覺有什麽不妥,可言曦卻是很心疼擔憂。


    言曦握緊母親的手,進門,“您不用擔心我,我都這麽大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言曦不想對母親坦言自己已經知道她病情的事情,母親承受的已經夠多,她既然不對她說,那就說明,她有她的打算和顧慮,為了母親,她不能再一味任性了。


    徐麗沒有看出女兒的心事,點點頭,“嗯,我隻是想多陪陪你,人生苦短,世事無常,誰知道……”


    越說越不舍,卻也隻能忍住,不願意讓女兒看出端倪軍婚,染上惹火甜妻全文閱讀。


    言曦蹙眉打斷母親口中那些讓她惶惶不安的話,轉移話題,“媽,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我不小心把您織給我的紅圍巾弄丟了,您能不能再送我一條當新年禮物?我很喜歡的。”


    母親最近越來越多愁善感,總會不知不覺說些讓人不安的話,想必是因為這病壓在心底,給抑鬱的,她想還是給她找點事做轉移注意力有利於她調整心態的好。


    “嗯,好,你喜歡什麽顏色?”徐麗也意識到自己過於情緒化了,努力扯出一抹笑。


    “紅色,吉利喜慶。”言曦想了想,這麽說。


    “好。”她時日無多,能為女兒做的也不多了。


    “媽,我今晚想跟你睡。”言曦沐浴過後,鑽進母親房間,掀開被子滑了進去,溫暖的懷抱,母親的味道,想著這樣的幸福有一天會離她而去,她就難受的心狠狠擰起。


    徐麗輕撫著女兒的發絲,突然問,“孩子,你有想實現的願望嗎?”


    如果是她力所能及的,她一定想盡辦法為她辦到。


    言曦愣了一下,搖搖頭,“我沒有願望,若說有的話,那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母親平安健康,幸福喜樂。”


    徐麗一聽,差點兒掉下淚來。


    這麽善解人意,這麽單純天真的女兒,教她如何舍得丟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


    “好女兒……”徐麗摟緊女兒,在心中醞釀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而看著這樣令人心疼的母親,言曦也咬牙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


    夜深了,徐麗看著在身邊終於抵不住睡意襲來,悄然熟睡的女兒,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起身,拿起言曦習慣性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出了房門。


    顧天擎最近忙得不可開交,每天都要在書房忙到半夜才會睡下,那也隻能睡四個小時,每當他靜下心來時腦海裏就會不知不覺的浮現出那張嬌嫩可人的笑臉,甜甜的叫著他顧叔。


    顧天擎苦笑著搖搖頭,他這是怎麽了?不是自己趕她走的嗎?為什麽一閉眼就會想起她?她到底給他下了什麽魔咒?


    “嗡嗡……”


    這時,手邊的私人手機響起,顧天擎疑惑,這麽晚了,誰還會給他打電話?會做出這種事,知道他作息的人並不多,其中就有那個小丫頭,會是她嗎?


    拿起電話,瞟了一眼上麵的來電顯示,愣住了,沒想到真的是她。


    隨即他又蹙眉,理智占了上風,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麽,怎麽還打電話來?這丫頭……


    而當他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的嗓音時,他知道他似乎有些錯怪她了,可心中隱約充斥的失落感又是怎麽回事?


    “伯母?這麽晚了,您還沒睡?”對於這個一個人含辛茹苦將女兒拉扯大的堅強女子,顧天擎還是分外敬重的,忍不住語氣也輕柔不少。


    “小顧,你最近還好嗎?伯母還沒祝你新年快樂呢。”徐麗很少和人這麽親切的寒暄,但對顧天擎似乎另眼相待。


    “我很好,謝謝伯母關心,也祝您新年好重生之爺太重口了最新章節。”顧天擎也不擅長客套,但他說的話都發自真心,“您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徐麗下樓走到客廳,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丫頭她……”


    顧天擎聽她開口第一句提起的就是讓他牽腸掛肚的丫頭,心中一緊,手中的鋼筆也不自覺的捏緊了,語氣難掩急切,“她怎麽了?”


    聽到男人的反應,徐麗嘴角勾起,似乎很滿意她試探的結果,“她不太好。”


    顧天擎蹙眉,神色複雜。


    徐麗再接再厲,故作憂愁的歎了一口氣,“她自從回來後晚上一直做噩夢,叫的都是你的名字,白天也萎靡不振,誰跟她說話她都愛理不理的,我就這麽一個女兒,這可如何是好?”


    顧天擎默然,或者說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造成這個局麵的都是他,是他狠心趕走她的,隻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對那丫頭造成這麽大的影響,想象著那梨花帶雨的小臉,淚眼汪汪的純澈美眸,軟軟糯糯叫著他顧叔的甜音,色膽包天幾番強吻他花瓣般嬌嫩的紅唇,他的心微微泛著疼。


    “本來呢,我是不讚同你和丫頭交往的,你也知道,你們之間差距太大,可是,我這女兒啊,就中了你的毒了,唉!現在我連自己都顧不上了,看著她整日為了你茶飯不思,我這做母親的心疼啊,所以,我現在隻要我的女兒開心起來,你們的事,我不再管了。”徐麗靠在沙發上,語重心長的道來,可憐天下父母心,她隻想她的女兒好,她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是真心疼著她的女兒的。


    顧天擎沉吟不語。


    徐麗喝了一口水,潤潤喉,“我就是想問問,你對我家丫頭到底是個什麽態度,實不相瞞,我已經時日無多,要不然我也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我不求你有多高貴的身家,也不求你有多少財富,更不求你有多完美的人品,人無完人,我隻想找個在我死後能照顧丫頭一輩子的歸宿。”


    “您,患的什麽病?”對於徐麗的話,顧天擎不是不動容的,然而更讓他動容的是這樣一個偉大的母親到底身患何症?說出來的話讓他很有壓力,感覺她在向他交代遺言一般。


    徐麗的眸子黯淡下來,雲淡風輕的吐出,“白血病。”


    顧天擎聞言,心中眉心緊蹙,他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所以我拜托你幫我照顧丫頭,我要是不在了,丫頭這麽單純一個人可要怎麽過。”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女兒,這麽一想,她的眼眶又紅了。


    顧天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丫頭她應該還不知道吧?”想必這麽愛女兒的母親應該不會將自己患病這麽大的事兒告訴自己的女兒吧,對於自己最關心在意的人,人的本性大多都是報喜不報憂的,顧天擎這麽想。


    “是,她不知道,我怎麽忍心讓她知道。”徐麗咬緊唇瓣,一臉愁容。


    顧天擎默然,這一點他也想到了。


    “為什麽找我?”據他所知,她不是更看好何沐陽嗎?該托付的人不該是何沐陽嗎?


    “因為丫頭愛你。”


    她說得是愛,而不是含糊其辭的喜歡,知女莫若母,她能看出女兒對這個男人不一般的感情,雖然還沒有開花結果,但作為過來人的她一眼就看明白女兒每次麵對這個男人時,那癡迷的眸光,雀躍的神態,和他在一起她整個人似乎都神采飛揚了起來。


    顧天擎怔愣,愛?這個神聖而很少出現在他意識裏的厚重字眼,此時聽到,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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