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雅顏來說,眼前的這座建築她無比的熟悉,從小到大,每年都會跟著父母或是陪著爺爺來很多次,因為這裏有她那位昏迷了十九年還沒蘇醒的姑姑。至於現在在門口站著的那個男人,可以稱之為她的姑夫,當然也可以有另一個稱呼-表叔。


    “傻蛋難道是?”


    孫雅顏不敢往下去想,可又不得不去想,因為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能到這裏來見的人,除了她的姑姑和表叔,不會再有別人了。姑姑和表叔的故事,盡管在家裏一般沒人會去主動提起,但並不妨礙孫雅顏對此有所耳聞。也正因為這段過往,讓爺爺將姑姑出車禍重傷的責任和怨恨都發泄到了她表叔身上。雖然他時刻惦念著自己女兒能有一天醒過來,並且想盡了各種辦法,即便默認了由表叔來照顧姑姑的事實,但孫張兩家人,尤其是他和自己的親妹妹,除了逢年過節的一通電話外,已經十九年沒再見麵。這也是孫雅顏之前看到孫老太太,自己的姑奶奶時不認識的原因,因為她知道有這麽個在美國的姑奶奶卻從未見過麵。


    “傻蛋是姑姑的兒子?那他不就是我的表弟?”不需要孫雅顏再琢磨和揣測了,迫不及待的孫老太太已經拉著張大寶走到了迎上來的兒子麵前,一句話就揭開了所有答案。


    “一平,這是大寶,他是你兒子,是思悅給你生的兒子。”


    聽到母親的話,張一平此刻感覺有點懵。雖然之前父親已經提前打電話給他,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讓他有了點心理準備,可當張大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時,還是難以置信,跟做夢一樣。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第一句話說什麽,隻能走上前去輕輕的抓住張大寶胳膊,傳達出某種友善的信號。


    “兒子,這是我兒子!”跟表麵的略顯平靜相比,張一平的內心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親情和血緣是一種玄妙的感覺,無論分開多久,甚至從未見過,但在看到張大寶的第一眼,張一平心底就產生了強烈的感覺,這就是他的兒子。


    “看來我徒弟真的找到爸爸了呀!”跟在後麵和穆裏尼奧走在一塊的齊達內,在看清張一平的長相後,十分肯定的說道。誰讓張一平和張大寶簡直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呢?前者活脫脫就是一個“中年版”的張大寶嘛!


    “傻蛋好像有點緊張啊!”穆裏尼奧似乎更在意張大寶的反應和想法。


    “你這不是廢話嘛!父子相認,兩人還從來沒見過,換了誰都不可能不緊張吧?何況是我徒弟呢?”齊達內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徒弟找著家人,又多少知道些張家的情況,他認為這絕對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隻是對張大寶來說,他還需要些時間去消化和麵對,畢竟就算平常生活中一件看似普通的事情,要讓張大寶理解也得費一番工夫的。


    站在張一平身前,麵對著這個被孫老太太指為自己的男人,張大寶同樣不知道該說什麽。那個在綠茵場上無所畏懼,所向披糜的他,此刻卻顯得有些緊張、局促、無所適從,確切的說是很茫然吧!十九年來都習慣了一個人,早就把孤兒院當成自己家的張大寶,突然一下冒出了他的爺爺奶奶還有爸爸,一時間很難接受和理解的了。


    “大寶啊!這就是你爸爸,我苦命的乖孫啊!”看到兒子和孫子相對無言,身為奶奶的孫老太太似乎比誰都著急,很想張大寶能趕緊開口喊一聲爸爸,但剛說兩句,又想起了自己孫子的遭遇,情緒激動的再一次哭了出來。孫子命苦,兒子這些年何嚐又過得輕鬆呢?


    “奶奶,你怎麽哭了?我很好呢!一點都不苦,嘿嘿!”孫老太太的哭聲倒是讓張大寶反應過來,已經聽了好幾次他也明白對方說的就是自己,趕緊笑著開口表示。


    “是啊!不要難過了,找著孫子應該高興,高興。”旁邊的張定民跟著張大寶一塊安慰老伴的同時,眼圈也紅紅的。


    “媽,那個,”張一平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自己的母親,畢竟一切來得太突然。隻好轉向張大寶終於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大寶,我帶你去看看你媽媽吧!”


    “好的!”張大寶低下頭輕輕的應了一聲。


    “對對,大寶,快去看看你媽媽吧!”聽了兒子的話,孫老太太總算從悲傷的情緒中緩過來點,牽著張大寶,跟在張一平身後就向房子裏走去。


    “何塞,什麽情況?”一塊跟在後頭走著的齊達內,在向江冰她們打聽了一下張大寶一家的談話內容後,知道徒弟要進去看他媽媽時,發覺有些不對,照理說他媽媽也應該出現在門口來接張大寶才是。


    “我想,大概,可能有點什麽特殊情況吧?”穆裏尼奧的回答也等於沒說,不過跟齊達內頗有同感的是,他也很擔心眼前一家團圓的喜劇剛上演完,緊接著就來一幕悲劇,於是不自覺的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一走進房子裏麵,張大寶就發現跟他想像的不一樣,不像普通的住宅該有的布置,更像是一所醫院,因為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兩名穿著護士服的女人。


    “奶奶,為什麽這裏有護士呀?這是醫院嗎?”張大寶納悶的衝身邊的孫老太太問道。


    “大寶啊!這裏不是醫院,隻是你媽媽她生病了,要有人照顧,唉!”孫老太太說到最後歎了一口氣,她是真不知道該怎麽向張大寶解釋,更怕他等下見到自己母親時會難以接受。


    走在前麵的張一平盡管沒有回頭,但臉上卻布滿了愁容和擔憂,以及一份心痛。


    “媽媽!?”


    都說母子連心,雖然在聽到自己母親身體不好的消息後,張大寶沒再繼續詢問,可當他被張一平帶到孫思悅的床前時,看到那個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應的女人,一聲“媽媽”頓時脫口而出。


    孫思悅,這個毅然決然的把張大寶帶來這個世界的女人;這個為了想要給兒子一份無憂無慮的生活,寧願放棄親身母親身份的女人;這個帶著對兒子無盡的愛和不舍昏迷了十九年的女人,如今卻聽不到長大成人的兒子對她的第一聲呼喚。


    “媽媽她怎麽了?”張大寶見躺在床上的孫思悅沒有任何反應,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張一平,生病在他的理解中無外乎感冒發燒之類的。同樣充滿疑惑的還有跟他一塊來的穆裏尼奧一行人,大夥都有意識的停止了竊竊私語,盡量保持安靜。


    “大寶,你媽媽她很多年前出了車禍,頭部受了傷,所以一直沒醒過來。”對於兒子的詢問,張一平有點不忍心告訴他真相,可又不得不說。


    “媽媽她睡著了嗎?”張大寶突然壓低了聲音,緊張的看著自己母親繼續問道。


    “對,媽媽她睡著了。”張一平被張大寶問得差點要流下眼淚。是心疼、是愧疚,他感覺自己這輩子欠愛人和孩子的太多太多,怎麽彌補也彌補不了了。


    “那媽媽她什麽時候會醒過來呀?”


    “會的,我想聽到你的呼喚,你媽媽很快會醒過來的。”張一平直到此刻才明白,孫思悅在當初遇到那場足以致命的車禍後,這十九年來頑強的延續著自己生命到今天,最大的支撐應該就是對兒子的不舍和擔憂。


    “那我要陪著媽媽,可以嗎?”


    張大寶一直跪坐在床前,像個等待著媽媽疼愛的孩子一樣看著孫思悅,很想伸手去輕輕觸碰一下媽媽卻又不敢。這一幕看得在場的包括穆裏尼奧和齊達內兩個大男人都心疼不已,更別提已經偷偷抹著眼淚的幾個女人了。他們隱隱的也都猜測到一點張大寶為什麽會在孤兒院長大的原因。


    “傻蛋,今天你就別跟我們回去了,留在這好好陪陪家人吧!要待多久你自己決定。”雖說是一場並不太完美的團圓,但終究是件欣慰的事情,穆裏尼奧主動提出讓張大寶留下來,甚至沒給他規定具體的回隊時間。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恩!教練,我知道了,我要陪著我媽媽,等她醒過來,我就回去。”


    “哐當!”


    穆裏尼奧差點沒一跟頭栽倒了。這是什麽意思?等他媽媽醒過來就回去,要是不醒那就不回去了?穆裏尼奧,包括齊達內都給驚到了。在他們想來,張大寶的母親已經昏迷的時間絕不可能是一天兩天,乃至一年兩年,很有可能是在張大寶出生沒多久之後。十幾年啊!到底什麽時候會醒過來,還會不會醒過來,誰能知道呢?張大寶真要一直守到他媽媽蘇醒,難道說不踢球了?


    “好吧!傻蛋,你就安心先在這待著吧!明天我們再來看你。”穆裏尼奧眼下也不能多說什麽,隻好看看情況再說了,還得趕緊回酒店跟弗洛倫蒂諾通報溝通一下。其實他壓根就不用回去說了,皇馬全隊已經都知道了張大寶找著家人的消息。有博格巴在,還用擔心沒人知道嗎?


    ……


    “大新聞,大新聞,出大事啦!”一回到酒店正趕上皇馬球員們吃午飯的博格巴,倒是不用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去宣傳了,衝到餐廳立刻咋乎起來,“額?都吃上了,今天的飯菜味道怎麽樣啊?”作為一名“優秀”的吃貨,在爆料的同時,博格巴還沒忘關心下夥食問題。


    “哈哈!元帥,你不是跟傻蛋去看他弟弟妹妹們了,怎麽沒混頓飯就回來了?”相當了解博格巴的卡列洪,捧著個盤子就走上前去調侃道,“大新聞?教練和齊丹先生又打起來了?”沒看到穆裏尼奧和齊達內的他自然會把兩人聯想到一塊。


    “不是!”博格巴大聲的搖了搖頭。”


    “那是教練又被他媳婦給收拾了?”一看穆裏尼奧沒回來,拉莫斯的膽子又大了。


    “也不是!”博格巴繼續否定道。


    “哈哈!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總不能是傻蛋找到爸爸了吧?”要不怎麽說常年搞封建迷信的本澤馬越來越有神棍的趨勢呢!還沒掐算,隨口一說,一語中的。


    “額?卡裏姆,你已經知道了!”


    “啊?”,“噗!………


    一瞬間,所有坐在正喝著飲料或湯的隊友對麵的皇馬球員都被噴了一臉。卡列洪手裏的盤子直接掉在了地上。至於本澤馬,當時就跪下了,口中還念念有詞,


    “下賽季我是最佳射手、最佳球員、金球獎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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