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自己在上海奮鬥這一年的積蓄,她想終於有機會來蓋一棟小樓,即使外婆不在了,她也依然要做到。在小漁村的那幾天,她親自跟著運輸隊買泥沙和磚,她粗布衣服,畫著小樓的設計圖,隻是七天過去的太快,她沒有等到小樓的竣工,就要離開。


    離開小漁村的時候,小樓才剛剛打好了房基,她握著舅母的的手,拜托舅母在小樓完工的時候告訴她,那個時候,她一定回來,不管多遠都會回來。


    到了重慶,隨後是北京,如同逃離一樣從一個城市穿越到另一個城市,最後,到達了巴黎,她獨自背著一個簡單的包,手握著一場巴黎市的地圖,用生疏的英語問路,走過一條條陌生的大街,擦肩而過的是不同膚色的人群。


    走了那麽多條街,看過那麽場風景,在廣場上看遊離的畫家坐在廣場中央畫畫,她蹲下身子給白鴿喂食,那些鴿子,最後一呼而散,又飛去了哪裏。


    在瑪德蓮教堂,她坐了很久,麵對空蕩的教堂裏,她告解,在神父的麵前,懺悔自己這些年所背負的罪責。


    回到下榻的酒店,她躺在酒店的床上,腿酸疼得不能再動彈,她看著天花板,眼睛都是模糊,她經曆了生離,亦經曆了死別,還有什麽,比這些更可怕。


    離開上海已有一個月,這期間除了和多多有過聯係,上海的那些記憶似乎與她徹底剝離,關於佟卓堯的消息,她一點也沒有得到。


    總是會在深夜裏握著手機,手機震動,她坐起身子,期盼著是卓堯的音訊,卻隻是一些無關的廣告短信。


    她換了號碼,他也換了號碼,她在巴黎,他在上海,他們又怎麽能相遇。


    佟卓堯等到了一個月,他素來信守承諾,他想母親林璐雲是再也沒有什麽借口可以再阻止他和曼君在一起了,曼君離職的期限已到,他要光明正大牽手曼君走在家族每個人麵前。


    他等在曼君公司的樓下,他的副駕駛座位上放著一束百合花,西裝口袋裏有一個錦盒,裏麵是他準備求婚的戒指。他鬆了鬆領帶,對著後視鏡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發絲,這麽久沒有見她,他倒略有些緊張了。


    一個月沒有聯係,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像他思念她一樣思念著自己,此刻的佟卓堯,哪裏會清楚曼君遠在巴黎。


    等了一個鍾頭,公司人都下班走了出來,唯不見曼君的身影。


    卓堯下車,抬頭間,遇到了戴靖傑。


    他揚眉,視若不見。


    “你是——等阮曼君?”戴靖傑夾著公文包,主動走到卓堯的麵前,問。


    卓堯冷沉地說:“與你無關。”


    戴靖傑知趣地點點頭,嘴角帶著一抹得意的笑說:“那你慢慢等吧,我想你等到明天早上你也看不到她了。”


    卓堯拳頭緊握,臉色陰翳,說:“你們把她怎麽了。”


    “我們沒有把她怎麽樣,不過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的好媽媽,問她做了什麽。”戴靖傑說完,轉頭而去。


    他上車,飛速趕往母親住的別墅。


    當他出現在母親林璐雲的麵前,母親正休閑地敷著麵膜貼,還很鎮定地樣子聞到:“怎麽,找了她了嗎?”


    “你把她,究竟帶到哪裏去了。”他低低的嗓音,強忍著將要爆發的憤怒,如果麵前這個婦人不是他的母親,他想他早沒有這樣的冷靜了。


    從小到大,素來都聽聞太多人都說他有一個最毒婦人心的母親,專製霸道殺一儆百這些詞用在林璐雲的身上一點也不過分,隻是沒想到最後母親可以和兒子連親情都不顧。


    “既然都知道了,興衝衝來我這裏興師問罪嗎?別說我沒警告過你,沒有什麽人,能比保住我們佟家產業更重要,那個女人,不能留在你身邊。”母親站起身,手輕拍著臉蛋,若無其事地說。


    卓堯聽到這句,已無法忍受,走到母親的麵前,深邃的黑眸裏是對母親憤懣的敵視,他說道:“我問你最後一句,她在哪裏,告訴我,怎麽可以找到她!”


    “無可奉告。”母親聳聳肩,揭下了臉上的麵膜貼,華貴雍容的姿態,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快五十歲的女人,更看不出來是把權勢和利益玩弄於鼓掌間的女人。


    “地位對你而言,比你三個子女的幸福更重要,是嗎?”卓堯冷笑著點頭,說:“那好,你去追求你的地位,我——走。”


    卓堯脫下身上的西裝,解開領帶扔在地毯上,大步朝門外走去,他統統不要了,這個地位,他厭倦了,他隻是要一個小小簡單的幸福都辦不到,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陪伴,他還有什麽意義存在於此。


    他要找她,找不到她,不會回來。


    “走了你就別回來。”——林璐雲最後的通牒說。


    他開車,曼君的手機仍舊是關機狀態,他不停地撥打,最後接通了,他激動地說:“曼君,是你嗎,你在哪裏?”


    “兒子,你不會找到她的,她拿著我給的支票遠走高飛了。”電話的那一頭是母親的聲音。


    他用力摁掉電話,一拳砸在車上,看著副駕駛那一束百合花,他責怪自己,為什麽要聽信母親的話,落得現在連曼君的下落都不知所蹤。


    他冷靜下來,想到也許有兩條線索可以找到曼君,一是從曼君的好友李多多那裏興許可以得到曼君的消息,二就是曼君一定回小漁村過。


    卓堯想先通過袁正銘來找到李多多的下落,可是袁正銘說和李多多已經分手了,現在家裏父母都在逼婚,他不想在這個關口上再聯絡李多多。


    即使是好兄弟,卓堯也不想強人所難,打電話給季東,讓季東在半個小時內搜遍上海動用所有的人脈尋找李多多。他知道曼君一定不在上海,但是李多多是一定在上海的。


    他的換上了原來的手機卡號,等待著曼君的電話,也許,她會打來電話告訴他她在哪裏。


    等季東那邊傳來了李多多在一家酒店當前台招待的時候,他立刻去了那家酒店,果然在那裏見到了李多多。


    他不願耽擱時間,簡短地問:“告訴我,曼君在哪裏。”


    多多雙手抱在懷裏,這次沒有花癡狀,有些氣惱,說:“我不清楚你和曼君之間發生了什麽,總之我是看明白了,像你們這種有錢有勢的男人就會玩玩就甩,曼君要不是因為你,會搞得獨自漂泊他鄉嗎!”


    他目光裏都是急切的尋覓,態度略有歉意地說:“是我不對,我沒有保護好她,給我機會補償她,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裏,告訴我,我要找到她。”


    多多瞟著眼神上下打量著佟卓堯,看他擔心的樣子,似乎是真的很在意曼君,這和袁正銘是不一樣的,多多眼睛有些酸,轉過頭,說:“懶得理你,我要上班!”


    卓堯沒有要走的意思,高大落寞的身影站在酒店大廳,他的樣子,像是一夜輸光了全部家當的賭徒一般淒涼,沒有了曼君,沒有了小漫畫,不就是一無所有了嗎?


    多多登記著酒店入住的信息,不時地拿眼斜瞄著他,他沒有走,似乎得不到結果,就不會罷休。


    下班的時候,多多背著包剛出來,卓堯就走上前,期盼地說:“告訴我,曼君在哪裏,我很急,也很怕,我怕會失去她,我和她都一個月沒有聯絡,我真的怕她會胡思亂想。”


    “哎呀煩死了,告訴你好了,她去了巴黎,昨天還打電話給我說在瑪什麽蓮教堂——曼君叫我不要告訴你的,但是每次打電話給我,我都發現她不是想我,是想問有關你的事!所以我才會給我之前的房東故意留下信息我在這裏上班,不然你哪有那麽容易找到我。”多多說著,一抬頭發現,佟卓堯已經上車。


    他一聽到曼君在巴黎,就迫不及待要趕去巴黎,沒等多多的話說完,上車,讓季東準備一張從上海飛往巴黎的機票,再帶一些美金,他要馬上飛往巴黎找她。


    季東買的機票是晚上十一點半從上海浦東機場起飛,季東將機票和美金交給他,送他去機場,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他心裏多少有些沒有定數,除了從李多多那裏聽到曼君近日去過瑪德蓮教堂,別的他都一無所知。


    他決意找不到曼君,就不回上海。


    手機響了,卓堯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母親的來電,他本想掛斷,但還是接通了,他沒有言語,隻是將手機放在耳邊。


    “你果真要去巴黎找她,你和你爸爸一樣癡情啊,可你是我林璐雲的兒子,我所有的財產以後都是你的!我這些年爭名奪利,不僅僅是為了我忍辱負重生下你們三個的那幾年,也是為了你啊。”母親在電話的那頭做著最後的努力,試圖動搖兒子離開的決心。


    他沉默,想聽這個口口聲聲是為了兒子幸福的母親還會說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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