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擦去嘴角的奶油, 林燕羽警覺的看著他,一副自衛的表情。秦雋走到她麵前, 蹲在她膝邊,看著她:“你今天很漂亮。”林燕羽不理他, 繼續把蛋糕送到嘴裏,吃相很可愛。


    秦雋伸手抹去她嘴角的奶油,放到嘴裏吸了一下:“真甜。”林燕羽還是不理他,可表情卻不再輕鬆。想問他怎麽進來的,可又覺得問出來也沒用,憑他的本事,想弄張請柬進到酒店裏來不是什麽難事。


    “讓你跟我走, 你肯定不答應, 可我還是要問你,不然我不甘心,你願不願意跟我走?”秦雋坐到她身邊。


    “我隻愛蕭磊一個人。”林燕羽試圖和他保持距離。秦雋點了點頭,又問:“假如沒有他, 你先認識的是我, 你的選擇會不會跟現在不一樣?”


    林燕羽聽到這話,心情十分複雜:“血緣關係是沒法改變的。”“如果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呢?”秦雋不經意的執起她的手握在手裏。林燕羽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偷偷拿起手機,想撥蕭磊的號碼。


    秦雋像是已經猜到她心思,把手機奪過去,眼睛凝視著她:“別叫人來,我隻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說完我就走。”林燕羽無所適從,嘟囔:“我都結婚了,你還來逼我,我跟你說過了,我這輩子隻愛蕭磊一個人。”


    “你告訴我,我哪裏比不上他,他對你好,我對你就不好?你都……你背著我跟別的男人都有孩子了,我害過你沒有?你住在別墅裏,要不是我日夜守著,你能不能在我媽眼皮子底下活到今天還不好說。”秦雋終於把心裏憋了很久的話說出來。


    眼看著林燕羽驚愕的神情,秦雋決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聽到他的話,林燕羽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葉小舸推門進來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林燕羽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有個男人半跪在她腿邊,臉埋在她膝上,肩膀不停地聳動,像是在哭。


    “燕羽……”葉小舸叫了一聲。林燕羽也是滿臉的淚痕,推了推秦雋:“你快走吧,人來了你就走不了了。”秦雋動也不動,還是在哭。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自從林燕羽的身世被揭曉,家裏亂成一團,秦雋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聞聲而來的蕭磊和其他人一進房間就看到這個情形,驚訝的無以複加,沒等蕭磊行動,葉小航大步走過去把秦雋從林燕羽身旁拉開,秦雋甩開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蕭磊無聲的走到林燕羽身邊坐下,把哭泣不止的林燕羽抱在懷裏,什麽都沒問,嗬護著她。


    “你他媽有完沒完,我妹妹都結婚了,你還來騷擾她。”葉小航氣不過,推搡了秦雋一把。葉小舫的臉色也相當難看。


    秦雋沉默著,眼睛緊緊的盯著林燕羽,見她無力的靠在蕭磊懷裏,緊緊的閉著眼睛,沒有了氣息一樣安靜。


    “燕羽……燕羽……醒醒,別嚇我。”蕭磊緊緊的摟著愛妻,呼喚她的名字。葉小舸則拿來早就準備好的吸氧器給林燕羽吸氧,好一會兒,林燕羽才睜開眼睛。


    看到葉小航和周樵樵要把秦雋架出去,林燕羽虛弱的歎了口氣,嘴唇蠕動:“放他走吧。”蕭磊聽到她聲音,猜到她心思,向葉小航和周樵樵點了下頭。既然他們夫妻倆不想追究秦雋,旁人自然也不多事,讓秦雋走了。


    眾人離開之後,蕭磊把林燕羽摟在懷裏,臉貼著她微涼的臉,囈語:“不怕了,乖,不怕了,看看我,我在這兒呢,在你身邊,永遠保護你。”


    “他瘋了。”林燕羽痛苦的流著眼淚。蕭磊眼眶濕潤,吻她臉頰:“寶貝,別這樣好不好,你這樣我很心疼,事情都過去了,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林燕羽還是不說話,蕭磊聽到她咳嗽一聲,看向葉小舸,葉小舸道:“她還是有心結,不麵對就永遠也不能解脫,你得想辦法讓她把心事說出來。”


    蕭磊心痛不已,低頭看著林燕羽,林燕羽把臉貼在他懷裏,像是什麽都不願再說。葉小舸道:“燕羽,明天我陪你去給姑姑掃墓好不好?也讓她看看,你現在過得很幸福,你有個很愛很愛你的丈夫,還有兩個即將出世的孩子。”


    林燕羽聽到這話,從蕭磊懷裏轉過臉,嗯了一聲。葉小舸淡淡一笑,給他們騰地方獨處:“你倆說話吧,我出去吃點東西,我肚子就快餓癟了。”


    葉小舸走了以後,房間裏隻剩蕭磊和林燕羽兩個人。蕭磊道:“秦雋來找你幹什麽?”林燕羽沒有立刻答話,半晌才道:“他瘋了,跟寧霜潔一樣,徹底瘋了。”


    “你呢,你怎麽樣?”蕭磊此時最擔心的就是林燕羽的精神狀態。林燕羽道:“我跟他說的很清楚,我隻愛你一個人。”蕭磊眉頭一緊,猜得到秦雋來這裏找她的目的。很顯然,秦雋對她始終不死心,哪怕知道是兄妹,他還不死心。


    林燕羽此時已沒有眼淚,歎了口氣:“秦雋告訴我,他聽到過他父母的對話,知道了整件事的經過。自從那次見過我之後,寧霜潔精神越來越狂躁,秦雋沒辦法,隻好找精神科醫生替她做全麵檢查。


    醫生查出她長期服用一種能刺激神經係統的慢性毒藥。香山別墅守護森嚴,能下藥害寧霜潔的不會有別人,肯定是秦鶴安,秦鶴安早就知道了我媽媽的死因,一直恨透了寧霜潔。”


    蕭磊簡直不敢相信,一樁婚外情能牽扯出這麽多恩怨,想到寧霜潔,他心裏有點不安:“那現在寧霜潔人在哪裏?”林燕羽道:“秦雋已經把她送到美國療養去了,醫生說她腦細胞受損嚴重,沒剩幾年壽命。”


    蕭磊默然不語,腦子裏思索。林燕羽像是看出他的疑慮:“磊子,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了,當著小舸的麵我不說,是為了我姥爺,我姥爺不知道我媽媽的死不是意外,這個秘密,最好一輩子也別給他知道。”


    “燕羽,我很心疼你……”蕭磊緊緊的摟著妻子。林燕羽失神道:“我不想害秦雋,可他今天變成這樣,我有一半的責任,所以他來找我說這些話,你也不要怪他,他跟我一樣,都是受害者。他跟我說,要回美國去,這輩子再也不回來了。從此以後,我跟他再無恩怨。”


    蕭磊明白她的意思,對秦雋,她不是沒有內疚,隻不過一直深深的隱藏在心底,住在懷山別墅那段時間,與其說是秦雋折磨她,不如說他們是互相折磨。


    可她真能像她說的這樣豁達?蕭磊看著她,見她拿起桌子上的蛋糕繼續吃,像是之前的事都沒發生過,摟著她的肩:“我們先回家去吧。”林燕羽搖頭:“那怎麽行,我自己的婚禮,我必須堅持到最後。”


    “我怕你撐不住。”蕭磊道。林燕羽道:“我撐不住你可以扶著我,再說,我還有寶寶呢,寶寶也會保護我。”蕭磊這才苦澀一笑,手輕輕的按在她腹部撫摸。


    婚禮結束以後,蕭磊接到葉小舫電話。葉小舫在電話裏問他,林燕羽的情況如何,家裏人都很關心她。


    “我們太疏忽了,沒想到那小子會混進來,小航和周樵樵本來想揍他一頓,但是燕羽讓放他走,我就給攔了。”葉小舫答應過林燕羽,放過秦雋。


    蕭磊嗯一聲:“燕羽已經沒事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我會注意,不會再讓秦家任何人接近她。”葉小舫道:“真沒事就好,我們都怕她受不了,秦雋那小子我看是瘋了,不知道他跟燕羽說了什麽,燕羽哭成那樣。”


    “沒事,我會慢慢開導她,相信我,她比想象中堅強。”蕭磊道。葉小舫笑一聲:“我信你,不信誰也不會不信你,你們這些搞特務工作的,最擅長的就是洗腦。”


    “放心吧,把她交給我,我會好好照顧她。”蕭磊向葉小舫保證。葉小舫道:“行,我代表我們全家把妹妹交給你,你得讓她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活著。”


    合上手機,蕭磊回房間找林燕羽,看到她正在把葉馨然的那些日記放到一個檔案袋裏裝著,問:“準備帶到墳上去燒了?”“你怎麽那麽聰明啊?”林燕羽扭頭看著新婚的丈夫。


    “你想什麽我會不知道?”蕭磊從身後抱著她。林燕羽道:“難怪人家說近朱者赤,你這麽聰明都是我傳染給你的。”


    “那咱倆的孩子就叫聰聰、明明,好不好?”蕭磊提議。林燕羽點頭,撒嬌的抱著他:“好,這名字好。老公,我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你給我當玩具熊吧,我要抱著你睡。”


    翌日,寧靜肅穆的墓園,葉小舸和林燕羽各自放下手中的花束,站在邊上,看著蕭磊蹲在墓碑旁,把葉馨然的幾本日記和信件、照片一起放到墓碑前點著了,默默的祝禱,祈願逝者的靈魂能夠安詳的升入天國。


    那些泛黃的紙張,隨著火焰的跳躍一點點變成灰燼,林燕羽輕拭眼角,看著蕭磊站起來,手伸向他,蕭磊扶著她,兩人一起在墓碑前鞠躬。


    葉小舸在一旁道:“姑姑,您女兒和女婿來給您掃墓了,您在天上一定要保佑燕羽生一對白白胖胖的寶寶。”


    他們夫婦倆鞠躬過後,葉小舸也對著墓碑向這個紅顏薄命的姑姑三鞠躬。三人看著墓碑前的火焰全部熄滅之後,並肩下山而去。


    四月的天氣,空氣中飄著不知名的花香,葉小舸提議去臥佛寺附近的植物園看桃花。


    “去過臥佛寺,我們再去玉淵潭看櫻花,去元大都賞海棠,中午就在那裏吃飯,你們說好不好?”葉小舸是個開朗愛笑的姑娘。


    蕭磊未置可否,看著林燕羽,葉小舸心知他這是擔心林燕羽過於勞累會動了胎氣,勸道:“懷孕的人最好多走動走動,呼吸一下大自然的新鮮空氣,比老呆在家裏強。妹夫,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有我這個醫學博士在,保證我妹妹不會出問題。”


    蕭磊笑了笑,同意了她的提議。葉小舸興高采烈,給周樵樵打電話,趁他還沒有回惠州,把他約出來一起玩玩。


    林燕羽看著葉小舸的背影,見她邊走邊和男朋友聊天,向蕭磊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像小舸那樣無憂無慮的快樂?”


    蕭磊道:“境由心生,想得開放得下自然輕得失,隻有輕得失的人,才能有真正開闊的心境。”


    境由心生……林燕羽聽著他的話,若有所思。蕭磊摟著她的腰,跟她說了一句悄悄話,林燕羽咯咯嬌笑,蕭磊趁機在她脖頸上親了親。


    葉小舸一回頭,見人家新婚夫婦恩愛無比、笑得開懷,暗自歎了口氣,什麽時候,這樣的幸福才能輪到她呢?


    這一天玩得非常高興,回到家裏,林燕羽覺得有點累,吃過飯就上床去休息。蕭磊進了書房就沒出來,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林燕羽看了會電視,覺得無聊,叫他:“磊子……磊子……”


    蕭磊聽到她聲音,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從書房裏跑出來,關切的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白天累著了吧?”林燕羽搖搖頭,撒嬌的抓著他的手:“你別忙了,來陪我嘛,我們才結婚兩天,你就不陪我了。”


    “一會兒的啊,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先抱著小熊。”蕭磊撫摸她秀發,安慰她,把新買的泰迪熊公仔拿給她抱著。“我不要熊,熊又不能代替你。”林燕羽像個孩子似地不依不饒,把熊扔到一邊。


    懷孕的女人喜怒無常,尤其他向來對她百依百順,隻得妥協:“好好,你等我兩分鍾,我去把電腦關了,乖,別鬧啊,兩分鍾就好。”蕭磊抽出手,去書房。林燕羽隻得坐回被子裏。


    不一會兒,蕭磊出來了,陪她一起坐在被子裏,摟著她跟她說話,手指默契的糾纏在一起。


    林燕羽道:“我爸爸後天就回美國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機場送他好不好?”“我一個人去就好,你肚子都這麽大了,別到處跑了。”蕭磊不同意她跟著去。


    “我沒有什麽的,又不是不能動。”林燕羽抗議道。林礪生這一趟回去,父女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於情於理都應該去送送他。“好吧,到時候再說。”蕭磊不欲跟她爭辯,一點小事而已。


    林燕羽手指勾著他脖子掛著的指環,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他是軍人,穿軍裝的時候不能佩戴任何首飾,就算是結婚戒指也不行,於是她想了個辦法,用一條鉑金鏈子把戒指掛在他脖子上,這樣他就可以把戒指天天戴著而不被人發覺。


    漂亮的新家、溫柔的丈夫、即將出世的孩子,一切美好的近乎童話,既真實又不真實,林燕羽睜開眼睛,見身旁的蕭磊在燈下拿著本書看。自從她懷孕,他戒了煙酒,當著她的麵手機和平板電腦也都很少用,以前他一閑著就上網,現在隻能看書。


    林燕羽凝視著他,英俊的側臉線條分明,由衷道:“謝謝你給我這一切。”“嗯?”蕭磊不解的側目看她一眼。林燕羽笑靨如花:“我說謝謝你,老公,你給了我一切,讓我看到生活下去的希望。”


    蕭磊心中動容,再次摟住她,貼著她的臉:“我也謝謝你,因為你給我的,也是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你在我身邊,我很幸福。”


    世界上能有什麽比一個知心的愛人更貼心的?感情浮浮沉沉、世事顛顛倒倒,這麽多年,身邊來來往往並不缺乏優秀的異性,可沒有一個人能像他/她一樣,給自己這麽多的感動,一起成長、共同經曆,分享喜怒哀樂,原來對方早已成為彼此生命中不可磨滅的印記。


    每個人的生命裏,愛情或許可以有幾次,但至愛隻有一次。沒有他/她,生活也會繼續,時間照樣輪轉,隻是心裏的那朵花,枯萎了就再也不能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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