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進去、、了。。喲。‘


    忽然,聽到了這個聲音。


    窗子似乎被打開了,有風流過。


    是多心了嗎?我把緊閉的眼睛轉向那邊。


    在那裏…有人。


    白色的霧靄,在輕飄飄地搖動著。


    理應看不見的我的眼睛,隻能捕捉到那片霧的輪廓…


    那片霧,總覺得像是一個人類。不,人類怎麽可能像水母一般沒有骨頭似的流動著。


    充滿惡意的霧,直線向我走來。


    仍然無法自由動轉的我,呆呆的等著。


    即使這就是名為幽靈的存在,我也不感到害怕。


    確實是沒有恐懼這種東西存在。縱然是再奇怪的東西出現,隻要有形體,我就不會感到害怕。


    而且…若是幽靈的話,那就是和現在的我相似的東西。沒在活著的它,和沒有活著的理由的我沒有什麽大差別。


    霧觸碰著我的臉頰。


    全身的溫度急速地降下去。背上流竄過的惡寒如鳥爪一般銳利。


    縱然有不快的感覺,我依然呆呆地注視著它。短暫的接觸後,霧像撒上鹽的蛞蝓般融化掉了。


    理由很簡單。霧接觸我差不多經過了五個小時。時間已是淩晨五點。早晨來到的話,幽靈就會融化掉吧。


    由於一直清醒著,我重新睡了起來。


    記不得這是我回複意識以來的第幾個早晨了。


    雙眼仍被繃帶包紮著,什麽也看不見。


    一個人也沒有,靜謐的清晨。


    漣漪一般的靜謐,華麗得令人忘我。


    ……能聽到小鳥的啼囀。


    ……能感到陽光的溫暖。


    ……肺中充滿新鮮的空氣皇妃訓夫記。


    ……啊啊。比起那個世界,這裏真是非常的綺麗。


    然而,我卻感覺不到任何喜悅。


    每當被隻能感覺到的清晨的空氣包圍,我就不禁想著。


    …這明明就是幸福。


    人類。總是獨自一個人的存在。


    明明獨自一人存在比什麽都安全,為什麽人類不能忍受獨自一個人生活呢。


    這一點已經被過去的我所克服了。因為一個人就足夠了。所以誰也不需要。


    但是,現在不同。我已不再完全。


    等待著不足的那一部分。就這麽一直地等下去。


    但是,我到底,是在等著誰呢……?


    自稱生活顧問的女醫生每天都會來。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似乎把和她的談話作為確認空虛的一天的依據了。


    ‘唔。原來如此啊。織君沒有主導權,沒法使用肉體啊。正因為這樣,越來越有趣了呢。你們兩個人。‘


    與往常一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女醫生很高興似的說著。


    不知為什麽,她對於我的事情知道得很詳細。


    隻有兩儀家的人才知道的關於我雙重人格的事情也好,兩年前的殺人魔事件與我有關這種事情也好。


    原本不得不隱藏起來的那種事情,對於我來說倒是無所謂的小事。


    不知不覺間。談話似乎變成了我在為那個生活顧問捧哏似的。


    ‘不覺得雙重人格很有趣或什麽的嗎?‘


    ‘嘻嘻。你們兩個人啊,雙重人格不是很可愛嗎。同時存在,又擁有各自的意誌,並且能把行動統合起來。這樣複雜怪奇的人格可不是雙重人格。應該是複合個別人格才是。‘


    ‘複合……個別人格…?‘


    ‘對。不過,還有一點疑問。如果那樣的話織君根本沒有睡覺的必要喲。依你所說他總是在沉睡這一點總覺得有點,那個。‘


    總是在沉睡的織。


    ……能夠解答這個疑問的。大概就隻有我。


    因為比起式來…織更喜歡做夢。


    ‘那麽。現在仍然在睡嗎?他。‘


    我沒有回答女醫生的話。


    ‘是嗎。那麽果然是死了呢。兩年前發生事故時,代替你死了。


    所以你的記憶中有欠落。織君所擁有的關於兩年前的事件的記憶之所以會曖昧正是為此。既然已經失去了他,那麽那份記憶也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兩儀式在殺人魔事件中究竟做過什麽,已經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了。‘


    ‘聽說那個事件的犯人還沒有被逮捕吧。‘


    ‘哎哎。因為你遭遇了事故所以突然就行蹤不明了。‘


    不知在多大程度上是認真的,女醫生哈哈地笑起來道士現代風流。


    ‘但是,織君沒有消失的理由呢。因為如果當時一直不動聲色的話,消失的不就是式了嗎?他為什麽會期望著自己的消失呢?‘


    那種事情。問我就會明白嗎?


    ‘不知道。比起那個你有沒有把剪刀帶過來?‘


    ‘啊,那個果然是不行。因為你有前科,所以似乎已經被限製使用刀具了。‘


    女醫生的話正如我所預料的。


    由於平時的複健運動,我的身體好歹回複到能過自由行動的程度。每日兩次,僅僅幾分鍾的運動竟然能讓我恢複得那麽快,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為了慶祝一下,我向那個女醫生要了剪刀。


    ‘不過你要剪刀做什麽?想插花嗎?‘


    ‘怎麽可能。隻是想剪剪頭發。‘


    是的。身體能動轉的話,搭在背上的頭發就讓我鬱悶起來。從頸部以下流向肩部的頭發真是太煩人了。


    ‘那樣的事叫美容師來不就成了。覺得難開口的話我替你去叫好了。‘


    ‘不必了。別人的手碰我的頭發,連想都不願去想。‘


    ‘是這樣呢,頭發是女孩的命。你仍然是兩年前的那個樣子,隻有頭發在生長著還真是可憐呢。‘


    女醫生站起身來的聲音。


    ‘那麽作為代替把這個給你。鐫有咒刻的護身符,我想應該多少能起點作用吧。掛在門上,注意別讓誰給取下來。‘


    聽聲音似乎是女醫生站在椅子上把護身符什麽的東西掛在門上了。


    隨即她順手打開了門。


    ‘那麽我走了。從明天起也許就是別的人來了,所以那時還請多關照。‘


    說著奇怪的話,女醫生離開了。


    那天夜裏。平時的來客沒有出現。


    一到深夜必定會前來的霧靄般的幽靈,隻有這一天沒有進到病房裏來。


    霧每夜都會來到這裏接觸我。


    雖然明白那是危險的事。我卻毫不在意。


    那個幽靈似的東西即便是前來殺死我的,那也沒有關係。


    不,倒不如說殺死我的話,那樣還簡單一些。


    對於沒有活著的實感的我而言,連活下去的理由都沒有。那麽。消失了倒還輕鬆些。


    黑暗之中,我用手指輕觸覆住眼瞼的繃帶。


    視力不久就會回複了吧。要是那樣的話,我下次恐怕得把眼睛完全弄瞎才是。


    現在雖然看不到,若是痊愈了的話又會看到那個吧。若是能夠看到那個世界的話,我才不要這雙眼睛。即使到最後連這邊的世界也看不到了,那也強過那種境況幾分吧。


    但是,在那個瞬間到來之前。我還不能行動。


    過去的式會毫不猶豫地將眼球破壞掉吧,現在的我卻因為獲得了暫時的黑暗而停滯下來萌媳。


    …何等,不成體統。


    我沒有活下去的意誌,卻連去接受死亡的意誌也沒有。


    毫無感覺的我。對於任何行動都感覺不到魅力。隻能去肯定某人強加於我的意誌。


    所以,那個不明麵目的霧將我殺掉的話就能夠結束這一切。


    雖然對於死感覺不到魅力,卻也沒打算抵抗。


    ……反正。喜也好悲也好。都是隻能給予兩儀式的東西。


    因為現在的我,連活下去的意義都沒有。


    “言峰旭日是誰?”


    “――啊哈,你想要知道?”


    一大早式突然向橙子問起了一個特殊的名字,這個名字在式失憶之後都略有印象,聽到了橙子的回答,式默默地點了點頭。


    “哈哈,這可真是有意思啊。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那個小子的真名了,差點忘了他他還叫言峰旭日!”


    “說重點!”


    望著一副貌似要長篇大論的橙子,式瞬間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嗬嗬,不要急嘛。言峰旭日是我的徒弟,是一個天分極高的弟子哦,隻不過他還有一個名字呢叫做索雷奧爾黛西亞。”


    “還是個西洋人嗎,不過我為什麽會想起他的名字呢?!”


    聽了橙子的解釋,式依舊是弄不明白自己的狀況。


    “――不不,索雷他是一個混血兒,父親是正統的日本人,母親則是西歐的。至於為什麽會在你的腦子裏有印象,那是因為他可是你的男友哦。”


    “――哈???你是在開玩笑吧!”


    “嗬嗬,這可沒有開玩笑啊。他是你高中時期的友人還經常跑到你家去拜訪,和你交往了大約有一兩年吧。”


    “是嗎?那可真是可惜了呢。


    “是啊。”


    “那是為什麽?”


    “是因為他現在凶多吉少了啊,畢竟他可是被一個強大的存在給綁架了呢。


    “是誰幹的。”


    “死徒二十七祖中的長公主,愛爾特璐琪”


    橙子一字一頓對著眼前的式十分嚴肅的陳述著。


    “死徒二十七祖?那是些什麽啊。


    “你難道要去救他嗎,――式?”


    “開什麽玩笑?去也是要去殺掉他!


    兩儀式最後也無視了橙子的反應,整個人隨後便閉上了雙眼,仔細的回想先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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