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幹強者圍觀注視之下,張嘯天對此卻似毫無察覺。事實上,在跟宋元慶拚完一場之後,即便僥幸不死,絕大數人也都很難保留住任何神智,更別提像他此刻一樣在別人攙扶下行走了。


    突然,張嘯天踉踉蹌蹌地停住了腳步,一把將落紅娘推開,口齒含混道:“不、不……我還沒輸!”


    說著,張嘯天轉過身子,步履艱難卻極其堅定地朝宋元慶走去。


    眾人已能很明顯地感受到,這家夥現在的意識已經不大清楚了,換做其他人隻怕別說站著,就連能夠躺著活下來都已算是奇跡,可是即便到了這步田地,這位凶名赫赫的天水城地下霸主,卻仍保持著打倒宋元慶的執念。雖然還是不如宋元慶,但此人能夠達到今天的地步,果然也不是偶然啊!


    “果然是個爺們!這家夥,我服氣!”許娃子遠遠地看著張嘯天單薄卻孤傲的背影,忍不住低聲歎道。他是個單純的人,即便之前見麵並不愉快,但對於張嘯天這種同樣純粹的爺們,情不自禁還是生出了認同感。


    不隻是許娃子,此刻在場的其他人,也都紛紛露出歎服的神色。誠然,張嘯天的實力比之宋元慶有所不如,但他的骨氣與鬥誌,在場無人可以小覷。


    反應過來之後,落紅娘本能地想要攔住張嘯天,卻被秦介攔住了。


    “放開我,他、他會死的!”落紅娘急忙想要掙脫秦介,卻被秦介單手死死扣住,動彈不得。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沒有人可以插手,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吧。”秦介看著張嘯天一步一步踉蹌的背影,長出一口濁氣道。


    落紅娘沉默了,眼中一片迷茫。誠如秦介所說,這是張嘯天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可以阻止,身為左右手的他自然更不該去阻止,但是,隻是為了一個執念,就要把自己的姓命搭進去,這樣真的好嗎?這樣真的值得嗎?


    沒人告訴他答案,所以落紅娘隻能看著,看著老大張嘯天用行動來告訴自己他的答案。


    宋元慶眯著眼睛,就這麽看著張嘯天再度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臉上欣賞之色一閃而過,隨即便變成無邊的冷意,刻薄的雙唇微微開啟:“勇氣可嘉,但是,愚蠢之極。”


    張嘯天對此毫無反應,他此刻的神智能夠維持住他踉蹌的行動便已是極限,至於其他人作何反應,宋元慶說了什麽,他即便想聽,恐怕也聽不到。


    一步一步走至宋元慶跟前,張嘯天終於停下了腳步,抬起血腫的眼皮艱難地看了一眼宋元慶,鎖定了對方位置之後,便緩緩抬起了拳頭,朝對方臉上打去。拳頭無力,卻一如既往地堅定。


    砰!拳頭在距離宋元慶臉頰還有半寸的時候猛然停下,宋元慶的膝蓋不知何時已經頂在了張嘯天的下腹,劇痛侵襲著碩果僅存的那一絲神智,張嘯天的身子本能地弓成了一隻蝦,一隻死蝦。


    全場頓時凝滯,眾人死死盯著眼前這一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許這一幕之後,地下霸主張嘯天就將永遠地從天水城的強者名單上消失了。


    落紅娘死死將自己的頭埋在了泥土之中,不敢再看。他不明白張嘯天為什麽到了這一步,還要堅持下去,再這麽下去,可就真的死了啊。


    “竟然不退?有種!”宋元慶此刻臉上也難得露出了一絲複雜之色,不過隨即便被冷酷替代。


    到了這一步,一記膝撞竟然還不能令張嘯天後退,這家夥的骨氣,真是讓人無話可說了。不過那又如何,實力弱小天生就是原罪,無人可以救你,這種無用的骨氣,隻會讓你死得更快更慘,僅此而已。


    砰!砰!砰!


    一連串令人眼眶直跳的貼身短打,如狂風驟雨般出現在張嘯天身上,他已無力抵抗,隻能靠著傷勢累累的軀體生生承受,但卻,始終不退。


    “夠了!夠了!”落紅娘終於無法繼續忍受,哭著喊著掙脫了秦介的阻攔,連滾帶爬地朝張嘯天撲去。哪怕這是張嘯天的夙願,但不管怎樣,他都決不允許自己的老大死在自己眼前,決不允許。


    轟!宋元慶最後一記勢若千鈞的鞭腿,終於將張嘯天一腳踢飛十數丈,激起一地塵埃,久久不落。


    落紅娘跌跌撞撞地急忙將張嘯天抱了起來,一臉焦急地查看著他的傷勢,這時候甚至已經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唯獨他那隻高高舉起指向宋元慶的手,證明著這個骨氣男子,依然還未被冥王收走。


    僵持了片刻之後,張嘯天那隻高高舉起的手,這才終於無力落下。


    在所有人注視下,落紅娘麵無表情地將張嘯天橫身抱在了胸前,張嘯天本就雄壯的身軀,此刻在他的懷中顯得格外偉岸,襯得他落紅娘愈發纖瘦嬌弱。


    “老大,我帶你回家了。”落紅娘低低說了一聲,而後再沒有多看任何人一眼,抱起張嘯天退場。


    在場所有人都在肅穆看著這一幕,便連宋元慶,看著落紅娘抱著張嘯天的背影,也沒有多說半句話。張嘯天雖是敵人,實力也說不上強到多麽離譜,但這個敵人確實夠得上兩個字,壯哉。


    然而,終究不是所有人都這麽講情理的,最終還是有人攔在了落紅娘的前麵,是城武院五首座之一,木係首座,袁洪。


    “既然這麽有骨氣,打輸了就該把命留下來啊,就想這麽輕易地走掉,把這裏想得太美好了吧?”袁洪臉上閃爍著猙獰的笑容,如餓極的豺狼一般死死盯著落紅娘懷中的張嘯天,眼中怨毒之色噴薄欲出。


    若說城武院一幹頭麵強者之中,誰與地下霸主張嘯天瓜葛最深?張嘯天必然會答是宋元慶,但事實上,宋元慶遠沒把他真正放在心上,城武院中真正對他念念不忘之人隻有一個,那便是袁洪。


    前後三次慘敗在張嘯天手中,其中最凶的一次甚至傷及命根,袁洪對於張嘯天的執念,可比任何人都要凶烈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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