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關,沐寒聲蹲下身親自替她換鞋,起身在她唇畔吻了一下,然後替她褪去外套。


    全程幾乎的勾著嘴角,好像他越是板著臉,他越是覺得可愛得暖心。


    從玄關進了客廳,沐寒聲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微微撫在她隆起的腹部,不時說著話。


    等在沙發坐下,他才輕輕揉捏她的手,開始好耐心的陳述罪狀:“嗯……加上昨晚辦公室過夜的事,一共兩件事惹你生氣,不,三件,還有今天早上沒有打電話早安,所以,今天給你做三個最喜歡的菜,加一個湯?”


    盯著他頗為認真的峻臉,她終究是深呼吸一口氣,瞥了他一眼,已經帶了幾不可聞的無奈。


    他們去玫瑰園之前,沐寒聲一有空就和田幀琢磨她在孕期比較喜歡的菜色,


    瞥一眼總比沒反應要強,沐寒聲瞬時彎起了嘴角,啄了啄她的唇,“不生氣了?”


    她柔眉一蹙,臉往後躲了躲,抬手將他往外推,這才沒好氣的輕拍了一下他的額頭,“感冒真的沒事?”


    一說起感冒,沐寒聲顯然才剛想起這事,這都不知道親了她多少下了,立刻在旁邊坐直了身子,一副讓她遠離病源的模樣。


    她嗔了沐寒聲一眼,又微微用力的閉了閉眼,這才悠悠一句:“我困。”


    的確是困頓的臉,沐寒聲已經一眼看出了她的疲憊,神色柔了。


    “昨晚沒睡好?”很顯然的。


    她往沙發上靠,看了他,“你說呢?”


    明知故問!


    他打完電話,雖然沒猜測沐欽遇到了什麽事,但難免有些擔心,再者,說好了回來又沒回,遇事可以理解,但希望到失望之間的落差橫在那兒。


    也許這是女人最敏感的時間段。


    “我在這兒眯一會兒。”她一邊說著,一邊往沙發上窩,順手拿了抱枕打算拆開。


    但沐寒聲濃眉微蹙,伸手將抱枕拿過來,帶著安撫的口吻,“不行,睡沙發容易著涼。”


    低醇的嗓音,帶了幾分笑意,柔到骨子裏。


    從進了門,似乎他眼角的笑意就沒有散去,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被他抱在臂彎裏,一步步往臥室走,她才抬頭看了他,連續一周的忙碌,沐寒聲氣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尤其每天喝酒,棱角之間帶著淡淡的疲憊。


    “讓古楊給你買藥過來?”她勾著他的脖子,被放到床上,依舊抬眸看著他。


    沐寒聲嘴角的弧度又蔓延開來,低低的溫柔:“好,你先睡。”


    其實這點感冒,沐寒聲是不放在眼裏的,太陽穴有些疼,但若必要,不影響他辦公。


    早上起得晚是貪睡了會兒,但也的確怕她身子有恙沒想著回玫瑰園,結果如願見了她又氣又擔心的模樣,眼角的笑意自然散不去。


    離開臥室前,沐寒聲握了握她的手,“多睡會兒,我去準備午餐。”


    天色有些陰,估計今天依舊有雨,但窗外陰暗的天氣絲毫影響不到禦閣園的氣氛。


    從樓下到樓上,每個角落幾乎都是恒溫,更令人自在的是那份溫馨,偌大的別墅,哪怕隻有兩個人,一人樓上、一人樓下,也絲毫不影響。


    她快睡過去時,接到了莊岩的電話。


    “嫂子,改天我們能單獨見見麽?”他的聲線並不強。


    皺了一下眉,她坐起來靠著床頭,有些詫異。


    “宋沫的事。”莊岩接著道:“我想她的事,您可能最清楚,我必須知道她到底怎麽了。”


    許久,她不知道該回什麽,但莊岩的心情她很禮節。


    也許是今天兩人一同外出,宋沫的一些話語或者舉手投足讓他察覺了什麽。


    沒說好或者不好,電話就掛了。


    她懶得動,幹脆靠著睡會兒。


    沐寒聲在廚房忙碌,最終是把田幀請回來了,尤其藍修那邊時而給他一個電話,畢竟昨晚的事要處理妥當,需要幾天時間。


    “有事電話聯係,我就不過去了。”沐寒聲在一旁看著田幀,幾乎手把手的學,不理會藍修的欲言又止,又加了一句:“今晚沒什麽大事,我也不出席了。”


    那一整天,他的確沒出過禦閣園。


    午餐,沐寒聲幾乎看著她一口一口吃下去,時而問一句:“怎麽樣?”


    她點頭說“還可以。”那就是極好的評價了。


    看得出她沒生氣,但情緒好不到哪兒去,但中午開始陰天落雨,本想尋著法兒調節氣氛,但沐寒聲吃了感冒藥,反倒比她嗜睡。


    床上被他占了,她站在床邊無奈的笑了笑,拿了一本書去陽台。


    窗戶玻璃上印出雨水淋繞,伴著細微雨聲安靜的埋頭看書,難得的舒適。


    期間她接過醫生的電話,關心她的身日是否如預期的安好,若是,既然都過了四個月,後續隻要沒有大的差錯,一切就是穩當的。


    沐寒聲醒過來時,她在陽台的躺椅睡著了,習慣了抱著東西睡,厚厚的書在她白皙的胳膊上印出了細細的紅痕。


    原本想把她抱回床上,但一動,她就醒了。


    略微惺忪的眼,莫名的看著他。


    沐寒聲也靜靜的看著他,極近的距離,那雙幽邃的眼深到不透光,滿滿的溫和,“醒了?”


    她眨了眨眼,自我感覺睡了很久,轉頭看了窗外。


    灰蒙蒙的一片,不僅僅是因為下雨,實在是晚了。


    坐起身,她才推了推他,“不是說生病了不能靠我太近麽?”


    沐寒聲一臉的好脾氣,“好了,剛量了體溫,不燒,頭不疼、眼也不酸。”


    小感冒,來得快去的也快,若不是她有身孕,放在平時,他可能不管不顧。


    語畢,沐寒聲還往前湊了湊,意欲吻下去,薄唇微微勾著,劣性十足。


    剛睡醒的人手上沒力氣,推著他也不過是個形式,無奈淺笑,“別鬧沐寒聲……”


    他在她白皙脖頸之間捉弄呼吸,惹得她忍不住笑,又被他一把抱起,在她還沒散去笑意時一本正經的警告:“小心掉下去。”


    壞事、好事全讓他占了。


    …。


    雨過了,也睡飽了,她站在客廳,偷偷把窗戶開了一個縫,空氣裏一片清冽。


    晚餐依舊是沐寒聲和田幀在忙。她原本打算還回玫瑰園去的,看他的樣子,估計是和奶奶打過招呼了。


    孕婦很清閑,也因此會很無聊,無所是事到發慌。秋落打電話過來時,她就窩在沙發上,也正這麽想,所以半天不見,電話就來了。


    “你一走,玫瑰園人好少,寂寞了。”電話一通,秋落可憐巴巴的怨氣。


    傅夜七將抱枕挪了挪,墊著要,又拿了一個抱在懷裏,淡淡的笑著,“我今晚不回去住,不也有好多人?戀戀今晚不加班,藍修也許回去。”


    齊秋落輕哼一聲,一一否決:“藍修忙,今晚回不來,至於戀戀,剛剛進門又走了,好像是蘇衍受傷了,蠻嚴重的,她一邊出門一邊聯係調血呢。”


    調血?


    她捏著電話,忽然坐直了身子,手裏的抱枕胡亂往旁邊放,急急的從沙發起身。


    正好沐寒聲從廚房出來,手裏也捏著手機。


    她甚至能感覺到電話那頭的人跟他說的就是蘇衍的事。


    可沐寒聲見了她的焦急卻是蹙了眉,“急急忙忙幹什麽去,鞋都不穿?”


    所以她以為,他不知道。


    這才微微仰臉,“蘇曜的兒子受傷了,我得過去看看,你跟我一起?”


    她本來是想說“你送我?”想了想覺得不對才改了口。


    但換來的是沐寒聲越是緊了的眉角,抬了抬線條分明的下巴,“坐回去,太晚了,哪也不去。”


    她愣了一下。


    這不像他,跟蘇曜之間不算有芥蒂了,卻為什麽這麽堅硬的態度不讓她去看看蘇衍?


    閉了閉眼,她盡量的不生氣,“也許傷得很重,需要輸血,我怎麽也得去看看,我答應過傅孟孟會照顧好她兒子的。”


    就是不是這一層,當初不論沐寒聲受傷還是她生病,蘇曜都會探望,她和蘇曜的感情,也早不止了該禮尚往來的探病,都可以把蘇衍當半個兒子看待。


    沐寒聲收了手機,不論她說什麽,臉色始終淡淡的。


    “馬上吃飯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過去。”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她盯著忽然變得很小氣的沐寒聲,柔眉微微擰著,幹脆把雙腿收到沙發上,“我不餓。”


    這一次,他語調有些沉,帶了幾分強硬,“你不餓,肚子裏的孩子該餓了,必須吃。”


    她仰臉看了他好一會兒,最終是依著他的意思進了餐廳。


    從開始吃飯到結束,她幾乎沒有開口,悶頭吃飯,他給什麽,她就吃什麽。


    吃完飯,又兀自起身上樓,自始至終沒有打招呼,也沒有再提想去醫院的事,但很顯然,她情緒很差。


    田幀看到兩人氣氛不太對,張了張嘴,還是沒問出來。


    沐寒聲上樓的時候,她在陽台的躺椅上,扭頭看著窗外,沒有表情的臉上一片安靜。


    等他去了陽台,她回過頭,起身打算進屋。


    沐寒聲握了她的手,幽暗的眸子低垂,溫和的看著她,哪怕她板著臉,也滿是溫寵。


    “等明天……”


    “你還在介意我和蘇曜的事?”她打斷了他的話,柔眉輕輕蹙眉。


    男人一臉坦然,聲線低沉平和,“你和他有什麽事?”


    她嗤然一眼,“既然這樣為什麽就不敢讓我去?”


    對,她用的“不敢”而不是“不想。”


    也許那時獨屬於孕婦的直覺,她從他忽然冷硬下來的語氣揣摩出來的。


    沐寒聲薄唇抿著,濃眉微微一皺。


    但他避開了她的問題,隻低聲哄著,“你是孕婦,這麽晚不適合外出,萬一著涼……”


    側過頭,她沒看他。


    沐寒聲低眉,輕輕揉捏她的手背,終於沉聲問:“你什麽血型?”


    她依舊看著昏暗的窗外。


    沐寒聲自顧繼續:“a型?”


    說罷,陪她坐在了躺椅上,“蘇衍是rh陰性b型,所以你幫不上忙,如果是探望,今晚和明天沒有區別,是不是?指不定你去了,醫院混亂,蘇曜還要分心照顧你。”


    傅夜七沒再漠然看著窗外,可她也沒看他,直視略微低眉,神色沒幾分好轉。


    她是想到了傅孟孟的血型,和蘇衍一樣。


    越是覺得蘇衍命挺苦,還好他有蘇曜這個好父親。


    她把手縮回來,淡淡的一句:“我去洗澡。”


    “夜七!”沐寒聲也跟著起身,低低的嗓音,溫平柔和。


    在她跟前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終究是吻了吻她的額頭,“去吧,有事叫我。”


    等她進了浴室,沐寒聲才鬆了口氣。


    蘇曜適才是昏了頭,他和蘇衍血型不一樣,緊急關頭竟然直接找到了沐寒聲希望她幫忙。


    可沐寒聲想都沒想拒絕了,“讓她知道孩子的身世?你要怎麽收場?”


    蘇曜許久都沒出聲,最後隻一句:“對不起,別告訴她了。”


    沐寒聲是不打算告訴她的,誰料他從廚房出來,她就已經直到了?


    背過身站在窗前,單手叉腰,一手按了按眉尖。


    蘇曜最近非常忙,難免忽略了兒子,愧疚和焦急之下昏了頭也可以理解,但這樣的事,最好不再有下次了。


    他在臥室等了會兒,原本該去書房處理點公務也沒去,就等著她出來。


    剛洗完澡出來的她第一眼就見了沐寒聲,還是沒說話,兀自拿著吹風機去陽台,剛要插電卻被他順手拿了過去。


    “坐這兒,我幫你吹。”


    雖然沒說話,她還是坐下了。


    吹風機“嗡嗡”的吹著,她安安靜靜的坐著。


    但一吹完就準備起身離開。


    沐寒聲不讓。


    過了會兒,她終是轉過身,“你是不是覺得我最近脾氣很差?”


    怎麽會呢?沐寒聲毫不猶豫的搖頭,“你對我越有脾氣,說明越在乎。”


    她抿了抿唇,“我知道我不該生氣,雖然我並不覺得和蘇曜之間必須保持距離免得別人詬病。”


    但可能,女人在這段時間情緒就是過分敏感,隻能接受被寵著、順從著。


    沐寒聲很認真的看著她,“不,你不需要和蘇曜保持什麽距離。”


    時不同往日,他現在不會這麽要求她。


    傅夜七低了低眉,“我知道你擔心我會著涼,你是擔心我的身體。”


    雖然並非完全因為這個因素,但沐寒聲勾了勾嘴角,看著她自我反省的神色。


    頭發吹幹了,也許因為水霧彌漫,她現在整張臉粉嫩欲滴,浴後肌膚透著誘人的香。


    沐寒聲絕不是色鬼,但她和自己立得這麽近,浴袍鬆散,胸口若隱若現的起伏都一清二楚。


    看著看著,他竟蹙了一下眉,性感的喉結微微滾動。


    男人略微粗糙的指尖勾了她下巴,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薄唇就壓了下來。


    不足夠強勢,但他每一個吻,她似乎都能感覺出他心裏在想什麽。


    如果上一次不算,他們都四個月沒親熱……


    他將她微微一托放置於躺椅上,她才蹙了一下眉,抬手撐在兩人之間。


    交纏的唇齒之間極力把話說清,“你自己說會出事……”


    聽清了她的話,沐寒聲才眉眼微微彎起,不安分從她胸口探進去的指尖沒停。


    待她輕喘,他才退出來,微微的笑意,“說你不生氣了就放過你。”


    她半倚著他的手臂,柔眉不悅,這不是耍無賴麽?


    抿了抿唇,她也隻說了一句:“你去洗澡。”


    沐寒聲在她唇畔啄了啄,竟然順從了她的意思,“好。”


    但他進浴室之前,一手拿了手機給全程她的婦科醫生打了過去。


    她聽到了沐寒聲對醫生的稱呼,納悶的看了一眼,沒在意。


    等他從浴室出來,她才知道他剛剛打電話是幹什麽。


    還沒從陽台回來的她被沐寒聲從身後抱住,溫熱的吻從頸後流連糾纏,一下下的輕啄到呼吸加重的纏綿。


    他一手握著她的臉,微微扳過去,在她有疑慮之際,男人低低的一句:“剛打過電話,不會有事。”


    她一下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耳根倏地一紅,“你怎麽連這個都問?”


    而且還是一個男人,直接打電話給女性醫生?


    他一臉自然,一說話,除了胸膛低鳴震著她的後背,薄唇也在她耳際撩撥,“都是人之常情,有什麽不能問?”


    他也可以不問,但對她的身體不放心,哪怕丟個臉,能得個安心也是值的。


    “涼不涼?”他低醇的嗓音滿含關切。


    原本她是想說什麽的,但被他這一句順走了思緒,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沐寒聲眸底點點笑意,帶她離開陽台。


    上床後,他依舊從身後輕柔的擁著她。


    “我……”她幾不可聞的出聲。


    不說出來也知道她在緊張。


    沐寒聲的掌心永遠是溫熱的,溫柔裏帶著很多安撫,“放輕鬆,交給我……”


    其實但凡女人,在這個階段一定都帶有某種程度的自卑,源於對自己的不自信,和對男人的不信任。


    畢竟,女人在這個時段稱不上完美,即便她有性致,不代表能讓男人起了性致。


    否則女人孕後一段段的出軌都是怎麽來的?


    但那一晚,她又改變了想法。


    他們依然沒有障礙的交融,感覺一如既往,甚至比從前更美好。


    臥室裏不知何時變得極其昏暗,暗到她看不清沐寒聲的臉,卻能感覺到他粗重的呼吸。


    她微微動了動,耳邊卻傳來男人低低的笑,“醫生說了時間不能太久,也不能太頻繁。”


    什麽意思?


    她愣了會兒。


    片刻,才終於反應過來,忍不住就勢掐了他的腰。


    “嗯!”低低的悶哼。


    她裝作沒聽見,黑暗裏板著臉,“誰要頻繁了?”


    男人低低的笑意在蔓延,咬著她的耳垂,“嗯,是我。”


    沒一會兒又逗弄似的將她翻過來,啄著唇畔,“現在還擔心我在外邊出事麽?”


    兩人之間的契合絲毫沒變,本來心照不宣的事,他這一問就有了討打的嫌疑。


    可她還沒抬手,他就捉了她的手腕湊到薄唇邊親了親,“睡覺?”


    睡過去之際,她想起了秋落笑眯眯的對著她說的話:這種事會上癮。


    這話一點都沒錯,從那晚開始,他們就非常完美的驗證著。


    他們的幸福別人看在眼裏,但其他人似乎並沒有那麽順利。


    第二天,沐寒聲拋開公務帶著她去醫院看了蘇衍,孩子還沒醒,她能說的無非是一些安慰。


    蘇曜隻是靜靜的看了她,然後點頭,“是我太忙,疏忽了他。”


    以往蘇曜對兒子非常仔細,也就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保姆被嚇得不輕,估計也被蘇曜訓過了。


    走廊裏,他們遇到了過來複查的莊岩,順便看望蘇衍。


    但莊岩臉色很陰,旁邊站著宋沫,還有一個男孩子,看樣子和宋沫關係很親,可能這就是莊岩臉色極差的緣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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