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靈道:“很好,繼續扔,左右手交替扔!嚐試用不同的力度,從不同的方向,扔出石頭。記住,每一塊石頭脫手時,你都要用心去感覺,並記住這種感覺。”


    唐楷依言,扔出一塊又一塊石頭。


    剛開始,他還興致勃勃,把扔石頭當成一個遊戲來玩。


    扔著扔著,唐楷手臂酸痛,肩關節脹脹的,雖有夜風吹襲,他身上卻已經汗水漣漣。


    而身邊那堆石塊,卻完全沒有減少的跡象,還是那麽大一堆!


    唐楷揉著肩頭,說道:“硯靈姐姐,夠了嗎?”


    硯靈輕輕吐出兩字:“不夠。”


    唐楷道:“你不是要教我練習書法嗎?怎麽盡讓我扔石頭玩了?”


    硯靈不答。


    唐楷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我累了,不玩了!”


    硯靈道:“就這點耐力,你還想成為書聖呢?”


    唐楷一骨碌爬起來,說道:“聽你的語氣,很藐視我啊?”


    硯靈道:“你這才練習多久?就吃不消了?我看,你還是趁早放棄吧!書聖,不是你想當就能當的!”


    唐楷道:“書聖是練習書道的,又不是扔石頭玩的!這石頭扔得再好,扔得再遠,又有什麽用?”


    硯靈道:“一句話,繼續還是出局?”


    唐楷喃喃道:“繼續就繼續,我一個大老爺們,還能讓你一個美女看扁了?”


    說著,他又抓起石頭,一塊接一塊,奮力甩出去。


    這樣又扔了一個多小時,硯靈道:“好了。”


    唐楷整個人都虛脫乏力了,有氣有力的坐在地上。


    硯靈道:“今天第一堂課,就先到這裏吧。咱們回去。”


    唐楷正想說話,忽見硯靈伸出手來,那長長的衣袖,打在他臉上。


    “哎呀!”唐楷猛然驚醒!


    他四下一望,隻見工友吳天等人,酣睡正甜,外麵傳來知了的鳴叫。


    “原來是個夢!”唐楷坐起身來,伸手去抹額頭,卻發現全是汗水。


    緊接著,他發現自己全身酸痛,尤其是右手臂和肩膀,更是酸痛難耐。


    “怎麽回事?夢裏麵做的運動,難道都是真的不成?”


    唐楷茫然下地,走出宿舍,活動筋骨。


    “這怎麽可能呢?夢裏的經曆,還能應驗在實現中?”


    唐楷感覺自己的知識,已經遠遠不夠用了,無法解釋這一切現象!


    他想到了硯靈,她在哪裏?


    就生活在那方古硯當中嗎?


    唐楷從身上解下晉硯,捧在手裏,輕聲喊道:“硯靈姐姐!硯靈姐姐!”


    硯石沒有動靜,似在嘲笑他的無知。


    唐楷不灰心,繼續道:“硯靈姐姐!你聽到沒有?我是唐楷!你出來啊!”


    硯石還是沒有動靜。


    唐楷把硯石翻過來,覆過去,反複喊話,但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小楷,你在跟誰說話呢?”吳天揉著惺忪睡眼,走了出來。


    唐楷連忙將硯台一收,說道:“我在自言自語呢,看這天,明天肯定又是一個晴天。咱們好搬磚啊!”


    吳天道:“不早了,快睡吧!”


    他打了一個老大的哈欠,又進屋去接著睡了。


    唐楷走遠了一些,捧著硯石,說道:“硯靈姐姐,你真的存在嗎?你要是在的話,你就讓硯台動一動!”


    然而,硯台無腳,並不會走。


    唐楷敲敲自己腦袋,心想我這是怎麽了?


    居然跟一塊石頭說了半宿的話!


    這要是被人看到,肯定以為我發神經呢!


    他搖搖頭,把硯台重新綁好,回屋睡覺。


    不管你昨夜睡得好不好,太陽一升起來,生活都得繼續。


    和吳天這幫工友在一起,唐楷最大的樂趣,就是玩單車。


    在美國時,唐楷就喜歡玩極限自行車,沒想到吳天他們也喜歡玩,倒真是遇上知己了。


    極限自行車,不是簡單的騎行,而是玩耍,耍酷,玩出技術來!


    每天下班後,他們一人騎一輛破車,在江州市裏轉悠。


    這天,唐楷和吳天休息,相約騎車到外麵逛街。


    他們的車子雖然破舊,但卻敢向電視裏的極限單車玩家學習,玩出各種花樣。


    穿著沾滿汙點的工裝,騎著破車,穿梭在繁華熱鬧的城市街頭。


    別人穿紅著綠,開豪車,住洋樓,但唐楷卻能處之若素。


    吳天忽然停下車子,歎了一聲。


    唐楷刹住單車,問道:“怎麽了?”


    吳天道:“唐哥,你說,咱們辛辛苦苦蓋起了高樓大廈,自己卻住不上,我們付出了汗水甚至鮮血,得到的回報卻不夠養家糊口。我們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呢?”


    唐楷抬頭看天,說道:“追尋更美的明天。”


    吳天道:“天天生活在工地上,日複一日,都是做同樣的重活,哪裏有什麽光明和前途?”


    唐楷道:“心中有夢想,幸福就離你不遠。”


    吳天問道:“唐哥,那你有夢想嗎?”


    唐楷道:“當然有,你以為,我想一輩子都在工地上當小工嗎?”


    吳天道:“那你的夢想是什麽?”


    唐楷道:“像師父那樣,追求書藝的最高境界,並能通過這項技藝,讓自己活得體麵。”


    吳天指著前麵,說道:“唐哥,你應該到這學校裏去讀書。你看,那裏邊的學生,跟我們差不多大,他們真幸福啊!”


    唐楷看過去,隻見那學校門口,掛著牌匾,寫著“江州市第一中學”。


    正是放學時候,一群群的學生,三三兩兩,結隊成群,從學校裏湧出來。


    他們穿著齊整的校服,陽光和幸福,洋溢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青春和朝氣,充盈他們年輕的身體。


    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嘿!”唐楷道,“羨慕吧?”


    吳天道:“我是沒戲了,我這個人,讀書也讀不進去。唐哥,你不同,你有才華,你有學識,你有誌氣,你有理想啊!你不能就這麽埋沒了。”


    唐楷道:“那又能如何?”


    吳天道:“你去這所學校學習啊!”


    唐楷抿緊雙唇,說道:“可以嗎?”


    吳天道:“有什麽不可以的?他們這麽多人都可以,你也可以!你比他們優秀多了!唐哥,你去讀書吧,我打工掙錢,供你讀書!”


    唐楷偏過頭,看著吳天,說道:“你若是個女子,我必娶你為妻。”


    吳天縮了縮身子,雙手往身上亂搓,說道:“哎呀,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唐楷道:“哈哈!你這小子!不瞞你說,我也有過上學的想法。隻是,我從來沒讀過書,直接去上高中,人家肯收我嗎?”


    吳天道:“那就去試試唄!”


    唐楷搖搖頭:“走吧,別瞎想了。我們還是操心、操心,明天還有多少磚要搬吧!”


    兩人騎著破車,從光鮮亮麗的學生中穿過。


    吳天還對著幾個學生妹吹了幾聲口哨。


    “哥是民工,哥很自豪啊!白天搬磚,晚上k歌啊!哪個妹妹喲,跟哥走起嘿?”


    吳天這小子,真是個鬼靈精,信口唱起小曲來了。


    唐楷笑道:“你這小子,想女學生了吧?”


    吳天道:“嘿嘿,看到這麽多漂亮的女學生,我要是不心動,也就不是個男人了噻!”


    兩人愉快的按響自行車鈴,歡樂的穿過去。


    唐楷在前麵,車頭忽然一拐,一隻腳踏在地上,停了下來。


    “哎哎哎!”吳天緊隨而來,差一點撞在唐楷身上。


    “怎麽了?唐哥?”吳天問。


    他順著唐楷的目光一看,隻見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正圍著一個女學生。


    女學生不停的後退,退到牆根處,無路再退。


    “喲,小妹妹,長得水靈汪汪的啊!”一個紅毛男子甩了甩頭發,一隻手撐在牆壁上,出言調.戲。


    另一個穿牛仔衣的男子,吹了一聲口哨,說道:“小妹妹,跟哥哥們走吧,帶你去唱歌玩。”


    “我不去!你們讓開!你們想幹什麽?”女學生雙手緊緊護在胸前,驚恐而害怕的往後縮。


    吳天見唐楷盯著那邊看,問道:“唐哥,你認識那女學生?”


    唐楷嗯了一聲,推著單車,大步向前,沉聲喝道:“放開她!”


    他這一聲斷喝,中氣十足,把那些痞子給鎮住了。


    “喲嗬!”幾個痞子回頭看了唐楷一眼,見是一個小民工,便不理不睬,繼續調.戲女學生。


    “放開她!”唐楷雙手將單車一頓,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痞子們指著唐楷大罵。


    “滾開!”


    “少管閑事!”


    “小子,找抽啊?”


    “臭小子!”女學生看到唐楷,卻是又驚又喜,推開黃毛,跑到唐楷身後,“你怎麽在這裏?”


    這個女學生,正是宋小蝶!


    她轉到江州市一中讀書了。


    她父母都要上班,宋稼政本來想安排人接送她上下學,但宋小蝶拒絕了,說自己都這麽大了,不必接送。


    沒想到,這入學沒多久,放學路上,就碰到小流氓了。


    她雖然學過一點空手道,但一碰上打起架來不要命的臭流氓,馬上就慌裏慌張,所學的那點功夫,完全派不上用場了。


    唐楷道:“我路過這裏。”


    宋小蝶道:“你怎麽這副模樣啊?身上髒兮兮的。你怎麽不住旅館了呢?我去找過你,沒找著。”


    唐楷道:“我找到工作了,在工地上住。”


    宋小蝶道:“啊?工地上?那你是在當民工啊?”


    唐楷嗯了一聲。


    他雖然在跟宋小蝶聊天,雙眼卻一直緊盯著那幾個流氓。


    黃毛打了個響指,陰陽怪氣的道:“小子,識相的就給老子滾蛋!別擋老子的好事!慢上三秒鍾,老子叫你後悔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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