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筆的筆毛上,沾著一絲鮮血,那是剛才在打鬥過程中,從女醫生的胳膊傷口處刮蹭來的。


    唐楷忽然心有所感。


    上次在街頭的打鬥中,金筆也沾了殺手身上的血。


    之後,唐楷在使用金筆時,就出現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唐楷的心,撲嗵、撲嗵跳個不停!


    難道,役使金筆的秘密,竟然是要沾上鮮血嗎?


    陰間掌生死,陽間判是非!


    非得沾點血,才能管用嗎?


    可是,唐楷又想,不可能每次判是非時,都去沾上對方的血吧?


    這顯然是不切實際的。


    難道一切隻是巧合?


    唐楷看向床上的陳世良,又突發奇想。


    如果這筆真能評判人間是非,那除了懲惡之外,還能揚善才對!


    那麽,像陳世良這樣的善良人,是不是可以讓他得到善的回報呢?


    起死回生嗎?


    唐楷走到病床前,拿起金筆,對著陳世良,嘴裏念念有詞。


    然而,不管唐楷怎麽動作,怎麽念詞,陳世良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變成活的。


    “唐楷,你做什麽呢?”陳詩玲問。


    唐楷苦笑一聲,說道:“我替陳大哥超度呢!死了還被人戳上一刀,唉!”


    陳詩玲淒然喊道:“爸!”


    然後悲中從來,淚流滿麵。


    溫嵐道:“是我們保護不周,讓陳老板的遺體受到歹人的傷害。我深表歉意。”


    陳詩玲道:“算了,能抓到凶手,比什麽都要強!溫警官,那個凶手,還沒有死吧?能審出幕後主使人來嗎?”


    溫嵐道:“放心吧,我們有一萬種方法,讓她開口!”


    陳詩玲道:“溫警官,那我爸的殯殮,是不是可以開始了?還需要誘敵嗎?”


    溫嵐看向唐楷。


    唐楷道:“我覺得,還可以再等等。敵人派人來行刺,就是知道陳大哥沒死。他們肯定還會派人前來!”


    溫嵐道:“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陳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再多等兩天?”


    陳詩玲抿緊嘴唇,說道:“好,隻要能替爸爸報仇,多等幾天都行!”


    溫嵐道:“這一次,對手肯定有了防備,就算派人來行刺,肯定也會派更加厲害的人物。”


    唐楷道:“對,溫警官,你們要加強安防級別了。”


    溫嵐道:“我會申請,多派人手前來布防。他們不來則已!隻要敢來,就叫他們有來無回!”


    折騰了大半夜,眾人都累了,各自休息不提。


    陳詩玲和唐楷,卻毫無睡意。


    兩人站在窗前,仰望星空。


    “唐楷,謝謝你。”陳詩玲說道。


    “謝我做什麽?”唐楷偏過頭,看著她的側影,她潔白的肌膚,映著月華,更顯晶瑩。


    陳詩玲道:“我知道,你並不貪圖我家集團公司的老總位置。你之所以答應,全是為了我。”


    唐楷道:“陳大哥待我不薄,我理應幫他。而且,大丈夫一諾千金,我既然答應了陳大哥,就會做到底。”


    陳詩玲幽幽的道:“你對小蝶那麽好,是不是也答應過你師父,要照顧她一生一世?”


    唐楷一怔,說道:“沒有。師父隻交待我,送她回國,把她交到她的父母手裏。這個任務,我已經完成了。”


    陳詩玲道:“是嗎?那你對小蝶,就沒有其它的感情了嗎?”


    這話很難回答,唐楷一時沒有說話。


    陳詩玲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其它意思。”


    唐楷道:“我明白。我也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在美國時,我特別想見到小蝶,哪怕她對我並不好,但我會覺得看見她,就是我最大的快樂。”


    陳詩玲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難受得很。


    她輕輕抿住嘴,抬頭看窗外的一輪明月。


    月亮,從古到今,都是相思、愛情的表象。


    唐楷道:“在回國的路上,我用生命護衛她,既是為了完成師父的重托,同時也是發自內心的願意,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陳詩玲的嘴,抿得更緊了,她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在輕輕的顫抖。


    唐楷道:“可是,自從遇到了你……”


    陳詩玲道:“遇到我?怎麽樣?”


    唐楷道:“遇到你之後,我忽然發現,我對小蝶的感情,並不是我想象中那種情感。”


    陳詩玲道:“怎麽說?”


    唐楷不好意思的抓抓頭,說道:“不知道怎麽說。”


    陳詩玲道:“你心裏怎麽想的,你就怎麽說。”


    唐楷道:“我發現,我對小蝶好,並不是喜歡她,隻不過是,把她當成一個親人,就像妹妹那種。”


    陳詩玲緊抿的櫻唇,終於輕輕鬆開,說道:“是嗎?你把她當妹妹?那你扯到我做什麽?”


    唐楷漲紅了臉,說不出口。


    陳詩玲道:“你說啊。”


    唐楷道:“我、我不知道。”


    陳詩玲道:“你也把我當妹妹嗎?啊,不,你把我當侄女嗎?”


    唐楷道:“我不知道。”


    陳詩玲道:“當著月亮的麵,當著我爸的麵,你就說說心裏話,我想聽。”


    唐楷沉默。


    陳詩玲道:“你不會連一個死人都要騙吧?你就不能說出心裏的話來嗎?”


    唐楷道:“陳詩玲,我……”


    陳詩玲大膽而熱切的望著他,雙眼靈光流動,像在鼓勵他說下去。


    唐楷張了兩次嘴,卻無法說出心裏的話來。


    原諒他吧!


    他隻是一個少年郎!


    雖然在社會上多年了,但他從來沒向女生表白過!


    是的,表白!


    如果不愛,又何用表白?


    你不表白,別人又怎麽知道你愛?


    忽然,門嘭的被人推開,把兩個人兒都嚇了一跳。


    “詩玲!”陳世貴粗魯的嗓門傳了過來。


    “叔叔!”陳詩玲道,“有什麽事嗎?你怎麽這麽晚跑過來了?”


    陳世貴冷冷的看了唐楷一眼,說道:“我聽說凶手來過了?啊哎,我的大哥啊,他喉嚨上怎麽被刺了這麽大一個洞?”


    陳詩玲道:“凶手來過了,刺殺我爸。還好唐楷厲害,幫溫警官他們,把凶手製服了。”


    陳世貴道:“是嗎?唐楷?他還能幫警察抓殺手?不可能吧?你別往他臉上貼金了,我根本就不相信。”


    陳詩玲道:“叔叔,是真的。”


    陳世貴道:“詩玲,你沒受傷吧?”


    陳詩玲道:“我沒事。”


    陳世貴道:“詩玲啊,你知道嗎?集團內部,都鬧開鍋了。”


    陳詩玲道:“集團內部?鬧什麽?”


    陳世貴道:“大哥的死,你以為能瞞過他們嗎?現在,高管們全知道了!集團下屬分公司的經理們,都在商量這事呢!”


    陳詩玲道:“知道就知道!”


    陳世貴道:“大哥的死,還好說。他們最難接受的,就是大哥把老總的位置,傳給了一個名不見真傳的半大小子!”


    唐楷道:“世貴叔,你有什麽話,請你好好說,不要含槍夾棍的。”


    陳世貴道:“嗬,我有說錯嗎?你分明就是個孩子,你叫那幫人怎麽服你?”


    他擺了擺手,一副老大不耐煩的表情:“懶得跟你說,詩玲啊,高管們開了一晚上的會了,一直爭吵個沒完沒了,你再不去主持大局,怕是要分崩離析了。”


    陳詩玲道:“我爸屍骨未寒,他們怎麽可以這樣?”


    陳世貴道:“這也不能怪他們。你想想,集團如果真交給這小子去打理,那幫元老功臣們,能受得了他的管?是去是留,還兩說呢!”


    他說著,又得意的瞥了瞥唐楷。


    唐楷沉聲道:“世貴叔,集團的高管們,是不是還在開會?”


    陳世貴道:“不然呢?你以為他們能睡得著嗎?”


    唐楷道:“那麻煩你,帶我去一趟會議室。我跟他們談談。”


    陳世貴冷笑道:“你?去跟他們談?談什麽?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唐楷沉聲道:“世貴叔,請你放尊重點!我是陳氏集團的老總!”


    陳世貴聽了,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但一看到唐楷沉著的臉容,再望望床上的陳世良,便停止了笑。


    唐楷道:“陳大哥臨死前,親自訂下遺囑,由我唐楷接任陳氏集團老總一職!你如果不服氣,請離開陳氏集團!這也是陳大哥的原話。”


    陳世貴扯著嘴角,寒聲道:“你在我麵前裝老大?我進陳氏集團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呢!”


    唐楷道:“老總就是老總,你資格再老,對我來說,都是一張紙!走吧,帶我去會議室。”


    陳詩玲道:“我也去!”


    陳世貴抹了一把臉,說道:“行,那就走吧!我倒要看看,你們去了之後,怎麽跟集團高管們交待!”


    唐楷道:“我既然接了老總這個位置,我自會管好公司的事務!”


    陳世貴冷冷的道:“沒有人天生就會當老總!”


    唐楷道:“世間事,不外乎一個道理。”


    陳世貴道:“什麽道理?”


    唐楷道:“陳大哥沒教過你嗎?”


    陳世貴怔道:“什麽道理?”


    唐楷淡淡的道:“那你慢慢學吧!”


    陳世貴氣得夠嗆!


    但是沒有辦法,隻能帶他們前往陳氏集團的會議室。


    唐楷跟外麵值守的警官說了一聲,和陳詩玲離開醫院。


    陳氏集團,主營海運業務,此外,在內地還有諸多實業。


    這一切,全是靠陳世良一手打拚下來的。


    陳氏集團總部大樓第二十五層,燈光通明,所有的高層管理人員,都在等待新任老總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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