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今天出院!”何淩霄強調道,沒放手,“再考慮一下?”


    “跟我有關係嗎?”雲歌回頭。笑了一下,“三少爺,從我們攤牌開始,我們之間的夫妻關係就已經結束了,何爺爺雖然對我不錯,可我嫁的人又不是爺爺對不對?明知道是要離開的,我何必再和何家有什麽牽扯,建立不必要的感情。”


    雲歌句句說得在理,何淩霄無從反駁。


    再加上胃裏一直不舒服……


    她有點煩躁,特別是在知道自己肚子裏有個小生命之後攴。


    皺眉。


    這孩子……


    無疑是何淩霄的脞。


    “你就去走個過場!”何淩霄還是不肯放棄,“什麽都不用你做,你就去吃個飯就好了,老頭子想見你。”


    “何爺爺想見我,我就得去啊?三少爺是把你們何家當皇家了嗎?聖旨是吧,我一定得去是吧?”雲歌一句話一根刺,刺得何淩霄滿身的洞。


    何淩霄還真不敢就對她說“你非去不可”這幾個字,他真怕惹毛了靖雲歌,她破罐子破摔了!


    在他認為,現在的靖雲歌,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顧及的事。


    如今能威脅到她的……


    難道隻有靖江了嗎?


    “姐姐,你就去吧,別為難……姐夫了……”客廳裏的靖林夕接了一句話。


    雲歌暗笑,看她叫得真是勉強。


    不過她很快就能解脫了,公司周年慶快到了,何淩霄說過,他會在周年慶上宣布他們的婚事。


    “歌兒,要是覺得尷尬,咱就不去了。”靖父說道。


    在他現在看來雲歌的決定才是最重要的。


    事已至此,雲歌願意去就讓她去,她要是不願意去,那就不去,沒什麽大不了的。


    雲歌問靖林夕,“妹妹這是希望我去嗎?”


    這話問的,靖林夕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一下子就把她給問愣了,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


    她這不是嘴欠嗎?


    她怎麽會知道靖雲歌會這麽問?


    本來看靖雲歌完全不想去的樣子,就裝一下大方,誰知搬起的石頭砸的是自己的腳!


    “姐姐現在還是何爺爺的孫媳婦,現在何爺爺剛出院,想見姐姐,姐姐還是跟姐夫去一趟吧……”


    靖林夕下了決心似的,決定把大方裝到底。


    雲歌微笑,“妹妹真是好大方。——你這麽想的吧?嗯要不你帶林夕去吧?反正以後你們都是一家人了,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早見晚見都一樣。更何況林夕也不是外人了,何爺爺看著她長大的,不如就趁今天,以另一種身份把她介紹給何家的人,豈不美哉?”


    “……”


    大家知道靖林夕會成為何少夫人是一回事,但選在這個時候介紹又是另一回事了。


    何老爺子的脾氣簡直就是何淩霄的老年版,風雨不定,但他知道的是,在他和靖雲歌還是法定夫妻的時候,他敢把林夕以“何三少夫人”的身份介紹給何家的人,他的腦袋都要被擰掉!


    為保小命,也不能這麽做。


    加之雲歌現在身價大漲,就是他母親都不會答應他這麽做。


    靖雲歌又不是不知道老頭子的脾氣,還這麽說,擺明了是故意的吧?!


    不知道她安的是什麽心!


    “歌兒……”靖父有點擔心。


    “爹地,我先上樓去了。”


    “誒——”何淩霄顯然還想做一下垂死掙紮。


    不過雲歌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轉身就上樓去了。


    何淩霄交不了差?關她什麽事啊!


    靖林夕轉過頭,看著一臉擔心的靖父,弱弱地說,“爹地……姐姐以後會不會討厭我……”


    靖父回神,看著如今的靖林夕,也不忍再責怪她什麽。


    “怎麽會,是歌兒主動提的離婚。傷害她的是某人,又不是你,怎麽會算在你頭上呢?”


    何淩霄對雲歌的所作所為,他都記著呢,奈何女兒說懶得追究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算是替她報仇。


    揍他一頓吧,林夕在,傷害她喜歡的人,無疑也是傷害了林夕。


    “……”這個某人說得那麽明顯,傻瓜才聽不出來它代表的就是“何淩霄”三個字,於是某人有點鬱悶。


    “爹地……我是不是不該醒過來……”靖林夕的雙眼濕潤,微紅,已是哽咽,“我如果一直睡下去……姐姐和……他們就不會走到離婚的地步……”


    要不是靖父在,何淩霄恐怕會衝上去說:別瞎想!離婚跟你沒有關係!


    “傻孩子……”靖父擦掉她的眼淚說,“你姐姐不是說了嗎?就算沒有你,他們也會離婚的,導致他們走到離婚這一步的,並不是你,而是他們自己之間的矛盾,實在過不下去了,所以才離的,你別胡思亂想,好好把身體養好,努力做複健。”


    其實怎麽會跟靖林夕沒關係?自始自終,都跟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過導致他們離婚的,的確是因為他們相處得不好,但為什麽會相處不好?


    三個字,靖林夕。


    “爹地……我接受治療,我願意去美國,就讓姐姐……”


    何淩霄略驚,正想說什麽。


    靖父此時已經勸道:“去美國沒問題,等你和他結婚之後吧,去度蜜月,順便治腿傷。”


    “爹地……”


    “哎……無緣啊……”靖父歎了一口氣,“林夕,這件事你就別多想了,歌兒的態度很決絕。等歌兒他們離婚了,一切就解決了。你再等等,準備著做新娘吧,歌兒沒你這麽好的福氣,好好把握吧。”


    靖父是覺得,雲歌和何淩霄是離定了,何淩霄不愛她了,她繼續留在何家也隻會受盡折磨,既然林夕和他兩情相悅,雲歌又願意成全他們,那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就不說什麽了。


    雖然很心疼自己那個倔強要強的女兒,但那終究是雲歌的決定,他不好拂了她的意思。


    兩個女兒,至少有一個是幸福的,心裏也寬慰一點。


    何況靖林夕現在既不能行走又不能生育,何淩霄卻依然肯照顧她下半生,盡管靖江對何淩霄傷害了雲歌的事仍有不滿,但為了這個小女兒以後的幸福,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去看看歌兒。”靖父站了起來,也上樓去。


    何淩霄順勢下樓去,坐在靖林夕的麵前,把她臉上的餘淚擦幹淨。


    “複健做得怎麽樣?”


    靖林夕點點頭:“挺好的,醫生說,希望很大,隻要我繼續努力下去,總會有站起來的一天。”


    “我就說一定沒事的。”


    何淩霄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靖林夕心裏是有些疙瘩的。


    當著她的麵,他在想誰,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淩霄……是不是我給你太大的壓力了?”靖林夕看著他,抿唇,“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該催你……可是我怕……我怕時間拖得越久,你和姐姐……就越不會分開……你告訴我,這三年,你對姐姐動過心嗎?”


    何淩霄沉默了幾秒。


    動心嗎?


    不可能沒動心過吧,那個人是靖雲歌啊……


    盡管他多麽不想承認,但他的確動心過。


    “我說沒動過,肯定是撒謊。”


    聽到這麽肯定的答案,靖林夕還是心痛了,“我就不會對其他男人動心啊……為什麽……為什麽你們男人那麽容易對一個女人動心?”


    “我……管不住我自己。”他不想欺騙她。


    該死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能怎麽辦?


    把心掏出來鎖起來,鑰匙隻交給林夕嗎?


    靖林夕掩麵,哭了。


    “既然你喜歡姐姐,那你就別跟姐姐離婚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傷害姐姐……所有的傷害都讓我一個人來背,發生在我身上的不幸的事還少嗎,也不在乎多這一件啊……隻要姐姐能幸福,你能幸福——”


    “林夕!”他抓住她的肩膀,“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沒有你我怎麽幸福?你以為這三年我都在等誰?何太太的位子,我隻給你留著,叔叔都叫你別胡思亂想了。”


    “可是我們這樣太自私了,姐姐會受到傷害的啊……”


    “她不會,”他說,“你沒看到她不在乎嗎?既然不在乎,何來傷害?”


    “可我總覺得……”


    “沒有什麽覺得!公司漸漸地閑下來了,我找個時間和她去民政局,很快的,別擔心,等我。”


    “嗯……”靖林夕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


    “歌兒,不舒服嗎?”


    “可能早上吃得油膩了,肚子有點不舒服。爹地有什麽事嗎?”


    雲歌當然不會告訴靖父,她懷孕了。


    一旦被知道,父親說什麽都不會同意她離婚。恐怕……何家都不答應。


    先有老爺子的遺囑,再有這個孩子,離婚遙遙無期。


    “沒什麽事,就是過來跟丫頭聊聊天。”


    “爹地坐。”


    “丫頭啊……真的不在乎嗎?隻要你還想和他在一起,爹地就是對不起林夕,也要給你想想辦法。你知道爹地——”


    “爹地,沒事的,就讓林夕嫁給他吧,他倆不是天造的一雙地設的一對兒嗎?這樣棒打鴛鴦,多造孽,成全他們吧!我沒關係的。”


    “……”他怎麽聽著不太像讚美的話?


    “而且爹地,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林夕現在瘸了,還不孕,想要找個托付終身的人很難,小媽跟她相依為命了那麽多年,林夕找不到好人家,爹地你跟小媽都不好放心。既然何淩霄願意照顧她一輩子,林夕又喜歡,咱們就讓他照顧好了,省得再找婆家,您說是不是?”


    “丫頭……你怎麽淨為別人著想啊?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呢?”


    “隨遇而安。牛奶會有的,麵包會有的,愛情也會有的,”雲歌說,“慢慢地,一切都會有的。”


    “爹地不懂你那些哲理話!哎……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爹地,我想去旅遊。”


    “散心嗎?也好,你什麽時候想去了,跟爹地說一聲,爹地給你張卡,再派幾個保鏢保護你——”


    “不要啦靖先生!”雲歌笑得大聲,樂壞似的捶了靖父一下,“拍什麽偶像劇啊,還保鏢……爹地,我又不是什麽首富的女兒,誰能盯上我?別擔心了,女兒都這麽大了,一個人旅行也會很安全的。”


    “爹地不放心啊!我女兒長得那麽漂亮,被什麽壞人盯上了可怎麽辦?”


    “不會的不會的靖先生,請不要擔心!”


    房間裏傳來兩父女時不時大笑的聲音,樓下何淩霄和靖林夕對望了幾眼,也還是沒猜透,這種時候了,靖父和雲歌說什麽能笑得那麽開心?


    不符合氣氛吧?


    ……


    晚上何家的聚餐,雲歌當然執行了自己的話,並沒有同何淩霄一同前往。


    不過靖林夕也沒跟著去。


    雲歌在房間裏呆了一下午,上網搜尋了很多資料。


    因為有些感慨,所以發了一條微博:感覺有點奇妙……


    這條微博很快就遭到了眾多網友的猜疑,什麽東西那麽奇妙?!


    有人猜是戀愛過程,有人猜接吻,有人直接猜雲雨之歡,有平時比較聊得來的姐妹轉發說:妞,你不乖了啊!不是跟男朋友分了嗎?複合了?還是找到新歡了?昨晚玩得很嗨吧?(猥瑣地笑),高-潮真那麽奇妙啊?給姐妹們分享分享啊!


    雲雲眾歌轉發:囧,風馬牛不相及啦……


    她說的是懷孕的感覺啊!肚子裏有個小生命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因為小生命,今天她頻頻地揉肚子。


    後勤部的小群又在響了。


    素素:雲歌最近都在幹嘛啊?都一個月沒冒泡了,這是消失了嗎?


    她很無聊啊!雲歌不在,她都失去了當007的資格,生活略微無趣誒……


    曉曉:不知道……自從被解雇之後,就沒再出現過了,不知道是取消了我們的隱身可見還是真的不在線啊?


    媛媛:我還以為麗娜姐被開除之後,雲歌很快就能回來了!總裁也太讓人失望了啊!


    可欣:都跟你們說了她氣數已盡了!被總裁拋棄了,這會兒躲哪兒哭都不知道呢!


    素素:可欣你能不能不說話啊!雲歌是跟你有仇嗎?你這麽見不得她好!


    小群因為程可欣的冒泡,迅速地燃起了戰火。


    雲歌歎了一口氣,直接下q了。


    打開一個收藏的網頁,上麵是一位單親媽媽從最初被拋棄後懷孕,到堅持生下孩子所走的艱辛路程全記錄。後來男友知道,男友家接納了她,但不久後又離婚了,婆家搶走了孩子的撫養權,一開始他們要的就隻是孩子而已,娶她是為了更名正言順地得到孩子的撫養權。


    雲歌有些感慨,有一些細節,她和這位可憐的單親媽媽很像,所以引起了共鳴,心裏有些不舒服。


    一開始單親媽媽的辛苦,被周遭人議論的壓力……因為這個孩子,她一無所有。


    這位單親媽媽說,如果有後悔藥,她不會心有舊情而生下這個讓她悔恨一生的孩子。


    並且這個孩子因為她子宮感染,導致孩子不足月早產,寶寶生下來之後身體不好,在婆家活到五歲便夭折了。


    通篇的記錄,很樸實,沒有華麗的辭藻,隻是一個心酸的女人的回憶錄。


    看得出來,她的後悔,其實是在說生下了寶寶卻沒能給他健全的生命,讓他還沒來得及感受到多少世間的快樂就早早離開了。


    看完之後雲歌的心情很複雜。


    她之前得了炎症,本身懷上這個孩子就是不易,在從醫院知道他的存在起,她的心裏就覺得很暖。


    愛情她不會再盼,這個寶寶就像是上天的恩賜,是她的救贖,所以她有準備生下這個孩子,有孩子的陪伴,她的生活不會無趣。


    但是……


    雲歌滿腦都是那篇回憶錄。


    這個寶寶……她能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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