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因為是牧樂樂的好姐妹,幾人也認得她。


    “都不在了,季小姐還來找誰呢……”幾人垂頭喪氣。


    “都不在了……?”季薇是發呆的。


    她還在消化他們的這句話。


    “什麽……意思?”


    “都在這裏幹什麽!天哥不在你們就這副樣子了嗎?!”一聲怒吼。


    季薇抬頭,看見阿健從裏麵出來。


    “健老大……我真的不甘啊!草……我咽不下這口氣!”


    “幹!健老大,幹脆我們動手吧!成天窩在這裏我都快憋壞了!”


    “都胡說八道什麽!不許胡來!一切等阿俊回來再說!”


    季薇站在那裏看他們或憤恨,或垂頭喪氣,或悲傷難抑。


    阿健向季薇走去,“季小姐,你是來看天哥天嫂的嗎?”


    “阿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季薇的心裏其實有了譜。


    阿健歎一口氣,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沈俊和阿忠在追綁匪的路上出車禍,兩人均受了很重的傷,至今未醒。


    而洛承天,冒死將蔣行背出火海,當時消防都已經趕到,在滅火了,但洛承天還是不顧眾人的阻攔,衝回了火海。


    然而,他再也沒出來。


    那天,廢工廠的爆炸死了很多人,不管是什麽原因死去,最後都隨著那場大火化作了灰燼。


    至於金雪婷,被趕到的金家人救了出來,截了兩條腿,命險險地保住了。


    聽完後,季薇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內心複雜萬分。


    洛承天……


    你這樣算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在悲劇發生之前好好地保護樂樂?


    這樣衝進去陪樂樂一起死,你又能證明什麽?


    或許他想帶樂樂出來,想求得樂樂的原諒,和她重新在一起,然而現實卻那麽殘酷,樂樂沒出來,他也葬在了裏麵。


    也或許,他根本就沒準備獨活。


    樂樂死了,他若活著,也將是帶著一身的罪孽。


    “阿健,你能帶我去廢工廠嗎?”


    ……


    下了車,季薇便讓阿健回去了,她想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會兒。


    廢工廠周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現場沒怎麽動過,大致還在取證的階段。


    季薇鑽過了警戒線,緩緩地朝那堆廢墟走近。


    越往前走,心就繃得越緊。


    她看見廢墟上有一個人影,加快了步伐。


    是蔣行!


    季薇走過去,離他幾步遠。


    “蔣行……”


    蔣行聽到她的聲音,回轉過頭,“季薇,你也來找樂樂嗎?”


    她看見蔣行的雙手已經滿是鮮血,明知道樂樂早就被燒成了灰燼,也還是麻木地去做挖,去搬。


    蔣行看起來很憔悴。


    阿健說他也受了很重的傷,差點就沒活下來,一直在醫院昏睡著。


    “蔣行,樂樂死了。”


    “沒有……樂樂沒死……”他搖頭,“樂樂答應嫁給我了,我們會離開這該死的虞城,她會等我的。(..tw)”


    “她死了。”季薇重複,刀刺向蔣行的同時,也刺向了自己。


    她也不願意承認,可如今他們還有其他辦法嗎?


    人死不能複生,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她沒有!!”蔣行怒吼了一句,“別煩我!滾開!”


    季薇被推開,腳下一絆,摔了。


    蔣行轉頭看見她的手在碎石上磨破出血,愣了一下,始終沒有說什麽,低頭繼續挖。


    季薇默默地站起來,說:“對,樂樂沒死,我陪你一起找。”


    她也陪著蔣行去挖,去搬,把自己的手折磨得不成樣子。


    他們都知道樂樂死了,這樣挖一輩子也挖不到一個活的樂樂。


    究竟是為了什麽而去做這些的,他們不知道。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蔣母趕到,哭喊著要拉蔣行回去。


    “阿行你瘋了嗎!牧樂樂已經死了!你醒一醒啊!跟媽媽回家吧――”


    “滾開!!”蔣行現在已經六親不認,誰攔他他就吼誰,“是你們害死樂樂的!是你們合夥害死她的!樂樂死了!你們現在開心了嗎!?那個家,我永遠都不會回去!”


    看,其實他早就承認牧樂樂已經死了。


    吼完這些話之後,他憤怒地用拳頭去砸石頭,一下一下,毫不留情。


    “是我……是我害死樂樂的……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啊……”


    “阿行……阿行你別這樣啊……”蔣母也哭得厲害,“別傷害自己……媽媽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反對你和牧樂樂了,你別傷害自己了好嗎,我心疼啊……”


    她哪裏知道,牧樂樂是他的命。


    她很害怕,是不是牧樂樂死了,她兒子也活不了了?


    蔣行失控了,哭嚎聲響徹天地。


    季薇什麽都沒做,就是坐在一旁陪著他哭。


    樂樂,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蔣行的傷其實沒有好,今天也是偷偷地從醫院跑出來的,身上還穿著醫院的病服。


    這一激動,傷勢複發,各處舊傷裂開,並添新傷,馬上便暈厥了過去。


    “阿行……阿行!!你們快過來幫忙啊!阿行你不能有事啊……”


    看著蔣家的車離開,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


    唯有一個念頭,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腦海。


    她必須為樂樂報仇,樂樂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離開廢工廠後,季薇馬上去了律師行,谘詢了律師,看有沒有什麽辦法是能定金雪婷的罪的。


    她做了壞事,害死了那麽多人,卻僅僅隻是失去了雙腿,從此相安無事嗎?


    憑什麽?


    憑什麽那麽多人都死了她還活著?!


    難道不是她最該死嗎??


    然而律師卻告訴她,這案子很棘手,證人不翻供,金雪婷就一直是受害人之一,她不可能成為共犯,繼而被定罪。


    而她,沒有那麽多錢去買通那幾名綁匪。


    金家答應他們的,很有可能是一輩子照顧他們的家人。


    她上哪兒弄那麽多錢??


    等她成為大明星,一個廣告就幾百萬幾千萬收入的時候嗎?


    她不能等!案子一旦過了訴訟期,就很難再定金雪婷的罪了!


    季薇實在沒有辦法,想去找蔣行商量,但蔣家的人認得她,根本就不讓她接近蔣行的病房半步。


    她去無所去,坐在大街上想了很久很久。


    盯著手機屏幕好一會兒,最後她還是撥通了一個號碼。


    季紹輝的號碼,就算她刪了,也還是印在腦海裏。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季紹輝是她最後一個辦法。


    國內的號碼不通,她隻好打了國際長途。


    電話隻響了一下就馬上接通了,顯然季紹輝看到是女兒打來的電話第一時間就按了接聽,生怕她掛掉。


    “薇薇?是你嗎薇薇?”季紹輝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怎麽今天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一聲“爸爸”始終沒能喊出口。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放棄了。


    “我需要錢,”季薇單刀直入,直截了當地說道,“你能給我嗎?”


    還不等季紹輝回答,季薇又加了一句,“我會還你的,等我賺到錢,連本帶利地還給你。”


    “傻孩子!你這是說什麽傻話!爸爸的錢就是你的錢,你要多少爸爸都給你!”


    季薇坐在那裏,看人山人海,思緒萬千。


    血緣大概就是這麽奇妙,無論隔多久,隔多遠,那份感情永遠無法割舍。


    盡管季薇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季紹輝的慷慨,給了季薇一絲燃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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