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尋確實還活著,但並不是夜魅想象中的那樣活得好好的。


    她從湖底順著泉眼遊出來,很快下了山,來到京城中住進一間小旅館,計劃第二天離開京城去江南水鄉一帶。原來她準備出發前去看看住在城中街的蘭拂曉及逐日的,最後怕植擎天的人發現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丁雪尋遠沒有想到這次唾手可得的自由,又一次胎死腹中。


    夜晚在小旅館睡了一覺,次日她醒來時已經不是那個破舊的小旅館,而是金玉滿堂、奢侈豪華、裝飾考究的貴族小姐閨房。房內是檀木架子床、梨花木茶棋椅、桃木羅漢床、鵝蛋形的梳妝鏡,還有那織有對稱圖紋的合歡被……一切物件應有盡有,這些都是明清貴族小姐閨房必備的物件,而且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王妃醒了。”架子床邊立著兩個眉清目秀的丫頭,看到丁雪尋醒來,笑著迎上前來。


    王、王妃?丁雪尋看著兩個穿著同樣考究的丫頭,反應委實有些遲鈍。


    這個名稱,她多久沒聽到過了?


    “讓朱慈炤滾過來見我。”丁雪尋的目光再次掃過屋內的擺設,嘖嘖,朱慈炤那混蛋窮到連褲子都穿不起了,想不到還暗藏了這樣一個奢侈的閨閣來金屋藏嬌。


    兩個丫頭麵麵相覷,顯然不清楚朱慈炤是誰。


    “去叫你們王爺滾過來。”丁雪尋難得地動了怒,居然用這些下流的蒙汗藥來對付她,真是個大混蛋!


    兩丫頭又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個子高挑一些的怯怯答道:“王爺入宮未回。”


    入宮?丁雪尋一怔。


    那丫頭臉上又露出膽怯的笑容,“王爺入宮請旨與王妃大婚。”


    丁雪尋腦中轟一聲響,用手支起上半身,盯著那丫頭緩緩問道:“你們王爺……是誰?”


    那丫頭笑道:“我們王爺是平西爺,這裏是王爺在京中的府邸。”


    丁雪尋手肘一軟。兩眼一翻,竟是暈厥過去。


    丁雪尋悠悠轉醒,床前已經不見那兩個俊俏的丫頭,隻有一個麵容剛毅的年輕男子坐在榻上,正用一雙癡怔的眼睛看著她。


    不是吳三桂還有誰?


    這種癡情的目光丁雪尋在植擎天身上見得多了,心裏格噔一下。不會又是一個對自己情根深種的涼薄之人吧?


    丁雪尋幹脆閉了雙眼,可不可以睜不見為淨呀。如果她睜開眼看到的人是麵無表情的植擎天。那該多好呀。


    丁雪尋擰了擰秀眉,俏臉冷了冷,心中生自己的氣,又想那個混蛋做什麽?


    “輕舞!”一見丁雪尋醒來,吳三桂滿心歡喜,輕聲喚她。


    輕你妹!


    丁雪尋暗罵,睜開雙眸時已經是笑靨如花,“你真、真是吳、吳公子?我這是在哪裏啊?”


    “這是本王的府邸。”吳三桂溫和地笑道,“臘月、秋月說你一聽到本王的名謂就暈了過去。輕舞是不是過於想念本王,心情太過激動?”


    丁雪尋:“……”


    她還真不知道吳三桂原來是這麽不要臉的。她是激動得暈倒沒錯,可是是因為驚嚇過度好不好,跟想念他有個屁關係!


    吳三桂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來,遞到丁雪尋麵前,“輕舞可曾記得此塊秀帕?本王一直貼身帶著。”


    “這、這是誰的秀帕?”怎麽可能不記得!丁雪尋淚眼婆娑地接過。“吳、王爺可否把燭光湊近一些,天色太暗我看不清楚。”


    吳三桂將燭火遞上前,丁雪尋手腕一揚,將秀帕投入火中燒了。


    “輕舞你……”吳三桂低呼一聲,伸出去搶秀帕,丁雪尋忙拉住他的袖子,笑道:“一塊破手帕。王爺留著它做甚?”


    丁雪尋頭痛地撫額,當初這件事確實是她做得不夠厚道。她在景仁宮中被田貴妃逼得無路可走,小命不保,所以才讓映月繡了塊帕子去試探吳三桂的心意,看看吳三桂能否在她危難之時讓她搭個順風車,將她帶離那個深宮。


    如今倒好,她還未搭上順風車,倒把吳三桂給誆上了。


    丁雪尋歎息一聲,吳三桂也算明末清初的風雲人物,怎麽情商就這麽低,連這麽直白淺顯的美人計也上當?


    吳三桂縮回手,笑道:“本王已經找到輕舞了,以後輕舞時時刻刻就在本王身邊,還留著它做甚?”


    丁雪尋笑眯眯地看著他的脖子,這混蛋還真敢想。也不想想她是誰的女人,就不怕植擎天擰斷他的脖子?


    吳三桂看著丁雪尋揚起一張明媚的笑顏看著他,一顆心又是柔軟又是飄忽,輕聲笑道:“輕舞,本王已向清帝請旨大婚,六日後就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輕舞高興否?”


    高興你妹!


    “王爺可否讓我思考一些時日?”丁雪尋低頭道,心中翻個大大的白眼,要是被植擎天知道我們都玩完了。


    吳三桂一怔,“你不願意?”他隻一心想找到她,從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這個問題?他一心認為,她是喜歡他的!再說,他現在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平西王,天下還有哪個女子不願意做他的王妃?


    丁雪尋的頭更低了,是答願意還是不願意呢?天下有沒有免費的午餐,若她答不願意吳三桂是不是會放她離去?


    答案是否定的。丁雪尋幹脆不吭聲了。


    吳三桂皺了皺眉頭道:“天下有傳言,輕舞被植擎天擄去冷血門當掌門夫人,真有其事?”


    一提到植擎天的名字,丁雪尋的臉色便有些淒婉。


    “是真的!”她低聲道。不過不是被擄去,而是她自願去的。


    吳三桂怔了怔,澀聲問道:“輕舞不會……喜歡上那個殺人魔頭了吧?”


    天下傳言植擎天對昔日的永王妃情根深種,不惜用各種手段打擊隱匿在天地會的朱慈炤,難道傳言是真的?


    丁雪尋清冷的小臉一怒,咬唇道:“我怎麽會喜歡那個混蛋?”


    那個混蛋,居然嫌棄她!


    那個混蛋,一定以為她死了,不會來救她的了。


    那個混蛋,不知得知她死了,會不會傷心得不吃不喝,不休不眠?


    丁雪尋越想越怒,小臉越來越清冷。吳三桂卻明顯誤會了,以為植擎天對丁雪尋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輕輕咳了下,問道:“輕舞可曾被他……玷汙了身子?”


    吳三桂話落,就見丁雪尋用一雙帶笑的眸子定定看著他。


    吳三桂輕輕打了個冷顫,忽然覺得這樣的輕舞好陌生。明明輕舞在笑,可一雙冷豔的眸中硬是一絲笑意也沒有。


    “不曾。”丁雪尋笑得眉眼彎彎的,“王爺,傳言這東西,未必全是真的。”


    吳三桂徹底鬆了一口氣,剛想說話,丁雪尋已經沒有和他說話的興致,四顧了下問道:“臘月和秋月那兩個俊俏的丫頭呢?”


    “輕舞喜歡她們兩個就好。這兩個丫頭,都是本王親自調教的。”吳三桂溫和笑道。


    “還有沒有長得俊俏的丫頭?多送幾個來。”丁雪尋笑道。


    吳三桂道:“這樣的丫頭,王府多得的。輕舞身為平府王府的女主人,自然要好好調教這些丫頭。”頓了頓又道,“輕舞,那六日之後……”


    丁雪尋揮揮手道:“六日之後就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王爺去忙吧,別在我麵前晃來晃去,晃得我頭暈眼花。”


    吳三桂歡天喜地去了。臘月、秋月推門進來侍候。


    “你們王爺後苑有多少個小妾?”丁雪尋問臘月,笑眯眯地接過秋月遞來的茶水,順便在秋風白嫩的小手上摸了一把。


    不愧是吳三桂親自調教的丫頭,就這雙柔軟滑膩的小手,蔥一樣白嫩,令人百摸不厭。


    秋風打了寒顫,王妃的目光怎麽色迷迷的?


    臘月道:“回王妃的話,後苑一共有十位夫人,王爺比較龐愛四夫人、七夫人和十夫人,一個月大多數時候宿在十夫人處。”


    眼前這位王妃是王爺曆盡千山萬水才找回來的,日後必定是王爺最寵愛的枕邊人了,所以為了討好這位新王妃,臘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時間將平西王府的事摸得幹幹淨淨。


    丁雪尋點點頭,對臘月的態度尚算滿意。她伸出手去,在臘月隆起的抹胸上摸了一把,笑盈盈道:“你這麽乖巧伶俐,你們王爺一定比較喜歡你。”


    臘月小臉染起一朵嬌羞的紅暈,兩隻小手交叉在跟前,顯得有些拘束。


    丁雪尋一看臘月那個思春的模樣,就知道她已經被吳三桂吃幹抹淨,心裏頓時把吳三桂罵得狗血淋頭,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吳三桂這混蛋連個禽獸都不如。


    “能侍候王爺是你的福氣,你可要好好珍惜。”丁雪尋笑著又摸了臘月圓滾滾的美臀一把,把臘月摸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看著王妃。


    秋月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王妃……怎麽比王爺還好色?這是什麽怪毛病?王妃在王爺麵前規矩得很,麵容冷冷清清的,可在她們麵前,象換了個人似的,貌似……喜歡她們多過喜歡王爺。


    秋月被自己的大膽想法嚇了一跳,趕緊將腦裏亂紛紛的想法揮走,進去侍候丁雪尋時,自然又被揩了不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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