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墨衝完好無損地出現在煉丹堂時,在場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很顯然,他們是知道些什麽的。墨衝心中暗暗皺眉,他本來猜測昨晚出手之人和向天元有關,今天一看眾人的表情,這個猜測立刻又肯定了幾分。若不是煉丹堂首席弟子向天元,眼前這些煉丹堂的師兄怎麽會如此態度?


    心中雖然猜疑,但是墨衝臉上自不會表露出什麽,而是微笑著和各人打招呼。眾人有的禮節性地回上一句,有的則避而不答。偌大的煉丹堂,氣氛一時變得有些詭異。有一人對於墨衝倒似乎沒什麽忌諱,正是昨天曾拉過墨衝一把的黑臉青年,他不等墨衝主動和他打招呼就先開口了:“喲,墨師弟你今天也來?”


    墨衝聽得黑臉青年似乎話裏有音,心中升起了一絲驚疑,臉上卻笑道:“在下既然是煉丹堂的弟子,自然要來的。說起來,還未請教師兄尊姓大名。”


    黑臉青年笑著擺了擺手,道:“什麽尊姓大名,我叫陳大同。”


    墨衝笑道:“哦,原來是陳師兄。陳師兄剛才對在下今天會來似乎有點奇怪,不知所為何由?”這句話一問出,墨衝頓時緊張了起來,同時也留意周圍人神色的變化。


    陳大同對此渾然不覺,隻是憨笑道:“是。我忘了師弟昨天才剛到,不知道這規律。白師伯隻會在每月初一十五來一趟煉丹堂,平日裏都是放任自由。你看,現在不是有許多的師兄弟都沒到場?那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陳大同此話一出,墨衝頓時失望,他還以為陳大同會說出什麽關於昨晚發生事情的線索呢。陳大同這時候繼續道:“我今天過來,就是想碰碰運氣,看有沒有哪位師兄弟找我幫忙煉丹,昨晚白師伯說的那些,我是很想實踐一下呢……”


    白師伯既然不會來,墨衝心中又有事,哪裏還能在煉丹堂呆下去?當即朝陳大同拱了拱手,道:“陳師兄,師弟也想起了有事要做,就此別過,告辭,告辭。”


    陳大同聞言一愣,隨即搖頭道:“你是剛剛入的煉丹堂,又這般懶惰,怎麽能學有所成?……”對於陳大同的話,墨衝也隻能是當作耳邊風了,此時的他哪有什麽心情在這裏幹耗啊。


    出了煉丹堂,墨衝很快就到了一片無人的河灘之上。萬劍宗是極大的,幾乎把整條清遠山脈都籠罩了進去。不過由於靈氣濃度的關係,絕大多數弟子都會留在萬劍宗中心地帶,畢竟靈氣高上一分,修煉速度就能提高一分,日積月累之下,這效果可是很可觀的。


    在河灘周圍布置了一些小障礙之後,墨衝便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個黑色的儲物袋。這個儲物袋正是之前擊殺那幾名黑衣人得到的。當時墨衝隻是粗略地檢查了一下裏麵的東西,就空出了其中一個儲物袋作為自己的行囊使用。後來由於趙雪凝在場,墨衝也不好將黑衣人的東西拿出來,再之後入了門派,遇見了一係列的事情,也直到如今,墨衝才有了空閑。


    墨衝現在的打算自然是很明白的。有人想要對他不利,除了即將配置的‘十香軟筋散’,墨衝當然也希望能從黑衣人的儲物袋裏得到些什麽幫助。


    四件樣式不同的兵刃,幾本圖鑒,兩麵盾牌,幾張符籙,幾十塊低階靈石,就是儲物袋裏的全部東西了。雖然墨衝早已經看過一遍,但是再看到這些東西,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太寒酸了。很顯然當時那幾名黑衣人隻是帶了隨身兵刃就對趙雪凝下手了,什麽功法秘笈、自家收藏的寶物是一樣沒有。


    “兵刃不太趁手。拿出去用說不定還會招來什麽麻煩。”墨衝將四件兵刃一一檢查過之後放到了一邊。


    “恩,金剛罩、土牢符、這個……哦,火鳥符。唉,也就火鳥符是攻擊符籙。”墨衝歎了口氣,將三張符籙收進了袖裏。雖然有儲物袋,不過東西藏在袖子裏要用的時候自然更便捷些,何況符籙又沒什麽分量。


    圖鑒是看過的。墨衝直接重新收好,剩下兩麵盾牌。這兩麵盾牌一麵銀色,一麵則是用皮革所製。墨衝以前沒有使用過法器,也分不出孰優孰劣,沉吟了一下,將兩麵盾牌都收進了儲物袋。幾十塊靈石自然沒什麽可說,那是用來支付買十香軟筋散材料用的,也捂不了幾天了。


    “哢嚓。”


    一聲輕微的聲響,突然自身後傳來。墨衝微微一驚,連忙回頭,隻見那個方向竟然出現了兩條人影!墨衝不及多想,將身前的物品一下掃進儲物袋,然後腳下一點,掠到了河邊,人便無聲無息潛入了河水之中。他選擇在這裏整理東西,本就是看中了這河流。


    而墨衝剛剛潛入河裏,那兩條人影已經到了河灘之上,正是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五六歲,長得倒也一表人才,女的二十上下,一張瓜子臉滿含春意,此時正依偎在男子的懷裏低聲道:“師哥,你……你不會騙我罷?”


    男子輕撫了一下女子秀發,假裝嗔怒道:“你還叫我師哥!”


    女子頭一低,口中輕聲道:“是。張郎,你不會負了我罷?”


    男子立刻指天發誓,道:“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張啟山對天發誓,這一生一世對秀秀姑娘忠心不二,若有有違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別!別說了……”男子剛說到一半,立刻被女子一隻潔白的小手捂住了嘴。男子伸手抓住了女子的手動情道:“秀秀,我……”接下來的發展,自然是一番郎情妾意、*,顛龍倒鳳、巫山*……


    此時的墨衝是難受至極。開始時的躲藏隻是他下意識的動作,待到看清楚來人自然是鬆了口氣,不過當時的情況,他也不好跳出去殺風景。哪知這對青年男女越來越過分,現在更是直接在野外做起了那事。這讓私底下觀賞的墨衝是血脈賁張,好在他是泡在冰涼的河水裏,倒還能保持幾分理智,當即是一咬牙,狠狠將視線移開,沿著河岸慢慢往下遊而去。


    “啊!?”


    才沿著河岸遊出七八丈,墨衝突然被水下的一樣東西嚇了一大跳,險些被河水嗆到。隻見在河水深處,竟然有人用一塊大石壓住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泡在水裏顯然已經有段時間了,屍體上的骨肉消失了一大半,連男女都已經看不出。不過從他身上穿的白袍來看,他應該是本門的銀牌或者金牌男弟子。


    經過了最初的吃驚,墨衝很快冷靜了下來,他浮上水麵換了口氣之後繼續潛下,繞著屍體遊了一圈,突然一伸手,拉了拉屍體按住胸口的右手。墨衝這一下並沒有十分用力,不過屍體在水裏泡得久了,早已經是又鬆又軟,墨衝這麽一拉,屍體整條右臂都被他拉了下來,露出了屍體的前胸。隻見屍體胸前處有一道紫黑色的傷口,一顆比龍眼略大,暗紅色的珠子正嵌在那傷口之中。隨著按住胸口的右手被拉開,暗紅色珠子動了動,接著就‘骨碌’一下,從傷口處滾落下來。


    ‘這是什麽東西?’


    墨衝見到屍體的姿勢古怪,隨手拉一下,沒想到真的暗藏玄機。不過這暗紅色珠子有些古怪,墨衝一時也不敢用手去拿,隻是停留原處。但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暗紅色珠子離開屍體沒多久。屍體胸前那紫黑色的傷口竟然一下子擴散開來,整具屍體就這麽在墨衝的眼前飛快地化作了一團紫黑色的漿液。


    “毒!很厲害的毒!”


    墨衝一見屍體的情形頓時麵色大變。但是好在他在河中,河水又是流動的,屍體化作的紫黑色漿液並沒有朝他蔓延,而是很快就被河水稀釋,最終消失。原地隻剩一件被壓在大石下的白袍。


    又等了很久。墨衝才小心翼翼地再次潛到水底,將河底那顆暗紅色的珠子抓到了手裏。這顆珠子能抑製了屍體上那詭異至極的毒物,顯然不是凡品。但是下毒殺死珠子主人的人為什麽沒有將這顆神奇的珠子拿走呢?墨衝有些想不通。又繞著屍體,不,應該說是白袍遊了一圈。墨衝又發現了一樣東西。一塊金色的銘牌。之前這塊銘牌也不知道藏在哪裏,此時屍體完全化開,這塊銘牌才露了出來。


    墨衝小心翼翼地將銘牌抓起,上麵的名字是:林劍南。


    ‘林劍南?’


    墨衝默默念了一遍,便想將銘牌扔掉,不過想了一想,又將銘牌收了起來。屍體的名字應該便是林劍南了。他臨死前將這銘牌藏起來,自然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屍體被人發現,可以從銘牌知道他的身份。而從屍體上除了暗紅色珠子,別的東西都沒留下的情況看,殺害林劍南的人顯然不希望有人知道死人的身份。若是有朝一日他回到這裏看到了銘牌,得知屍體身份暴露,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若是此地沒有銘牌,殺害林劍南的人就算知道屍體被人看到過,也不會太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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