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古怪的玩意!?’


    墨衝又是驚奇,又是詫異。他明明感覺不到丹藥上附著有法力氣息,但是丹藥卻可以自行飄動,這委實有些古怪。而墨衝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那四下亂轉的幾顆丹藥突然齊齊一頓,接著便全朝墨衝飛了過去。墨衝下意識地伸手一抓,幾顆丹藥立刻乖乖落到他的手心,再也不動彈了。


    “果然……果然是你煉製出來的。”白一恒一聲長歎。仿佛是有些惋惜,又像帶著幾分欣慰。墨衝正想再說些什麽,白一恒突然一揮大袖,轉身朝內堂走了過去,一邊走,口中還一邊說道:“你跟我來。”


    內堂比外麵的地火大廳小得多,靠牆有兩個書架,書架上有許多的典籍,正當中是一張桌子,桌上筆墨紙硯俱全。這內堂倒像是一個書房一般。


    白一恒一進入內堂便開口道:“你叫墨衝,我早已知道。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身世呢?”


    墨衝此時心中正七上八下,又是擔心白一恒考驗他煉丹的各種訣竅和關節,又是擔心白一恒要他當場煉丹。此時聽到白一恒這句問話,當即答道:“是。弟子出身貧寒,也不知道父母是誰,也不曾有兄弟姐妹。隻是因為身具靈根,被一個修仙家族收留,做了普通的下人。後來,因為一場事端,弟子便離開了那修仙家族,來到了萬劍宗。”墨衝這番話雖然含含糊糊,倒也算把自己的身世交代清楚了。


    白一恒點了點頭,道:“哦,原來如此。我初時還有些奇怪,趙家的人為什麽會出麵推薦你來跟我學煉丹。看來,他們是看出了你身上煉丹的天賦。”


    墨衝搖了搖頭,道:“弟子在這之前從未煉過丹,趙師伯又何從得知?而且,弟子這次煉出了幾枚上品丹藥純屬僥幸。弟子也正因如此,一開始才沒有把丹藥獻上。”


    白一恒雙眼一瞪,道:“僥幸?這煉丹堂多少弟子,怎麽不見他們僥幸?我告訴你!這世間,沒有僥幸,隻有必然!”說了這一句,白一恒又醒悟到了什麽,口中急切又道:“你說,你這是第一次煉丹?以前……以前從來沒學過?”


    墨衝硬著頭皮點頭道:“這……是弟子第一次煉丹……”


    這一次,白一恒不等墨衝完全說完,突然一把抓住了墨衝的雙肩,口中急切道:“小子,我收你做弟子,將我畢生所學盡數傳你,你可願意!?”


    墨衝實在想不到白一恒會突然說出這麽一句。不過因為三天前曾聽到向天元的話,倒也不是十分的吃驚,隻是問道:“白師伯要教弟子,弟子自然是欣喜的。隻是不知白師伯是隻教墨某一人,還是也有外麵的眾師兄師姐一份?”


    白一恒麵上露出了一絲不屑之色,道:“就憑他們那點道行,也配學老夫的煉丹術!?”


    墨衝聞言,當即搖頭,道:“師伯若隻傳弟子一人,弟子實在不敢消受。”


    白一恒人老成精,立刻就明白了墨衝的意思:“你是擔心學了我的煉丹術,日後自身難保?”


    墨衝點了點頭,道:“是。弟子毫無背景。之前在那如雲客棧,還是多蒙白師伯出麵,這才暫時逃過了一劫。若是弟子再掛上白師伯親傳弟子的名號,這條小命隻怕也不會比白師伯長上幾天了。”


    白一恒沉吟了一下,突然怒道:“老子之前救你一命,你就這樣報答老子!?”


    墨衝苦笑。不過白師伯在他麵前自稱‘老子’,倒也新鮮,當即躬身道:“是,白師伯援手之恩,弟子自然是記在心裏的,隻是這拜師一事事關生死,弟子萬萬不敢從命。”


    “哼!沒出息!沒出息的小子!”白一恒氣得吹胡子瞪眼,不過他也明白,強要墨衝拜師,那也極難,便是真逼得他就範,他學起來不用心,那也白搭,何況自己已經時日無多……


    想到此處,白一恒一聲長歎,道:“算了。我也不要你拜師了。隻要你把我們‘伏陽’一脈的煉丹之法傳承下去就好。”說話間,小心翼翼地自懷中取出了一本古舊的典籍,遞到了墨衝麵前道:“臭小子,你占了大便宜了,連拜師禮都不用,拿了去罷!”


    確實是個大便宜。墨衝也沒客氣,當即雙手接過,口中問道:“師傅,這‘伏陽’一脈是怎麽回事?”


    白一恒冷哼一聲,道:“哼,不用你小子裝腔作勢,你叫我師伯便了。那典籍叫‘伏陽丹經’,學習上麵的煉丹手法,我們自然便是伏陽一脈。至於具體的來曆,我師傅未曾告訴我,我也不得而知。‘伏陽丹經’深奧絕倫,我研究半生,對其中的理解也不過二三成。你拿回去好好研讀,遇到難解之處便來問我,隻是……”


    白一恒下麵的話沒有說下去。不過意思墨衝卻明白。他多半是想說,‘隻是我時日無多,未必能教你多少。’


    “弟子資質愚鈍,未必就能讀得懂。不過師伯放心。便是弟子學不來,弟子也會將它傳於他人,不至寶經蒙塵。”


    白一恒一擺手,轉過了身:“得了,你小子推三阻四,避重就輕!快走,快走。老子見著你就生氣!”


    墨衝知他此話未必是言出於心,不過他也確實不知道留下來要如何應對,當即躬身一禮,道“是。弟子告退。”說完,便退了出去。


    第二日,煉丹堂傳出消息。白一恒宣布收向天元、黎小雨、陸柏、郭通等七人為正式弟子;而墨衝則因為徇私舞弊,目無尊長的罪名被革除煉丹堂弟子的身份,外派到火焰城,作為萬劍宗在火焰城據點的一個留守弟子。


    原來,白一恒在墨衝走後思前想後,終於還是決定讓墨衝離開萬劍宗。畢竟自己時日無多,什麽時候倒下那也不稀奇了,真能在煉丹上指點墨衝的機會實在不多。與其如此,不如直接將他放出去,一來墨衝更安全,二來也能避人耳目。


    墨衝自然明白白一恒的苦心,在接到白一恒消息的同時就立刻動身出發了。雖然他還多少記掛著趙雪凝的安危。不過他不久前才和林劍南約定,倒也放心得下。在煉丹堂消息放出的時候,他的人早已經在萬裏之外了。


    火焰城地處南梁國西部。城中有一條地火脈橫貫城池而過。這條地火脈的地火品質是南梁國最高的。墨衝來到了火焰城,這才又明白了白一恒另外一層苦心。此城地火品質既高,城中煉丹煉器的高手自然不少。白一恒讓他到這裏來,也是讓他有機會從別人那裏學到一些煉丹煉器的手段。


    如此,墨衝便在這火焰城安頓了下來,白天,他打坐煉化白一恒臨行給他準備的丹藥,到了夜晚進入玉衡宮則修煉法術,靠不斷消耗法力來進行修煉。當然,墨衝偶爾也出手替人煉丹,以彌補自身丹藥的不足。如此反複,一眨眼,大半年的時間過去。


    這一日,墨衝正在房中打坐,突然一麵金色令牌穿過層層禁製,飛到了墨衝眼前。墨衝微微一驚,頓時睜開了眼。這麵金色令牌能夠毫無阻礙穿過萬劍宗據點的禁製,那自然也是來自門派之中,萬劍宗內有人來到這火焰城了麽?


    解除了屋中的禁製,走出門來一看,外麵果然站著一名身穿萬劍宗弟子服飾的青年,卻是楊武輝。楊武輝一見墨衝就冷笑道:“哼,墨師弟,你好自在呀!門派讓你留守火焰城,一方麵是作為聯絡據點,另一方麵是要你留意各方消息。你倒好,大白天就關門閉戶,我從入城到現在,至少發了五張傳音符,你卻半點聲息也無,非得要我動用門派的令牌,你可知罪!?”


    楊武輝會來,墨衝是早有預料。或者說,楊武輝現在才來已經讓他有些出乎意料了,但是他一來就開口興師問罪,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墨衝也隻好暫時閉口不言。


    楊武輝冷哼一聲又道:“哼,你這大半年……”話說到一半,突然一頓,轉而吃驚道:“你……你已經進階到練氣十層了!?”


    實際上,楊武輝在一知道墨衝被外派到火焰城就立刻申請外出,想要對墨衝下手。但是當他來到火焰城之後就發現,城中防衛森嚴,不僅明令禁止修士互相爭鬥,沿街還有巡邏的護衛,如此的情形,比起在萬劍宗還難以下手。如此一來,他便是見著墨衝,也是徒然被譏笑而已,於是他連墨衝的麵都沒見就直接回去了。這一次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機會,他這才又自告奮勇前來傳令,為是當然是趁機報楊涵之仇,但是何曾想,才大半年不見,墨衝修為竟然精進如斯。


    “楊師兄教訓得是。不知道楊師兄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眼見楊武輝的訓話終於告一段落,墨衝緩緩開口。對方的修為雖然也比大半年前精進了不少,是練氣十二層,不過單論法力多寡,兩人是不相上下,墨衝如今對這楊武輝已經不大放在眼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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