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若說不是傷藥,墨衝自己都不信了。當即也不再遲疑,一把扯開衣襟,將胸口鑲嵌的虎爪碎片抽出,又將骨頭碎末清理幹淨。這幾下的料理並不繁瑣,不過卻也疼得墨衝嘴唇發白,額頭冷汗如雨。不過,黑色的藥膏一敷上,疼痛立刻減輕,一股清涼之意從傷口處傳來。隻是幾個呼吸間,墨衝便不怎麽覺得痛了。


    “怎麽樣,不錯吧。”木遠途的元神在一旁開口。


    墨衝點頭道:“好藥!木老大此藥想必珍貴至極。”


    木遠途的元神閃了閃,道:“墨兄弟,你若當我是朋友,便叫我一聲木兄,或者老木,這什麽木老大,你這是譏諷我,還是不願於我結交呢?”


    墨衝笑道:“是。木兄。眼下……”


    木遠途接口道:“那魔道妖人是肯定不敢追的。他陰魂宗的陰魂離體,雖然和元神出竅不一樣,卻同樣有諸多限製。眼下應該先找個地方跺起來。一來為了墨兄弟養傷,二來是兄弟我有件水磨工夫,想請兄弟幫忙。”


    墨衝道:“是……奪舍?”


    木遠途道:“奪舍……兄弟我肉身被毀,自然是要奪舍一具新的軀殼,不過,我是金、火雙靈根修士,便是奪舍,最差也要有一具包含有金、火兩種屬性的三靈根軀殼,否則很可能失敗,此地是找不到了的。我想求的事情,是讓墨兄弟燒製一件器物,讓我的元神暫時棲身,不至於損耗太多魂魄之力。”


    “燒製器物,什麽器物?又如何燒製?”


    木遠途道:“什麽器物沒關係。隻需要新的。因為我的元神是打破天靈蓋出來的,比較虛弱,受不得帶有其他人法力氣息的物件。至於燒製。其實也就是煉製,隻不過這附近是沒有地火脈可用了,隻能煩勞墨兄弟用火球術慢慢燒,這不就是水磨工夫了?”


    墨衝點了點頭,當即從原地站起身,在遠離大路人跡的地方尋了一個山洞跺了進去,又在木遠途的指點下,自他儲物袋裏取出了一塊寒鐵礦開始用火球一點一點地燒。


    其實,要精煉這寒鐵礦,隻需晚上墨衝走了一趟玉衡宮就解決了,不過為了讓木遠途安心,墨衝還是裝模做樣地應付起來。而木遠途則在一旁給墨衝說一些修仙界的事物事跡,讓墨衝頗開了一番眼界,長了不少的見識。


    “啊,夜深了。墨兄弟也忙了一天。先休息吧。夜晚對我元神傷害倒不大的。照現在的進度,這塊寒鐵隻需再有三四天,也就能煉成粗坯,勉強也可用了。”


    夜深人靜,木遠途緩緩開口。其實他這話有點言不由衷。不過墨衝卻不管怎麽多,聞言立刻笑道:“恩,也是。那我先睡了。木兄也放寬心罷。”


    木遠途笑著答應,但是他的心裏,卻如何能放得寬?見得墨衝睡下,他便獨自飄出了山洞,望著清冷的月光呆呆出神。


    “‘清心普善咒’!?”玉衡宮內,墨衝捧著一本杏黃色的小冊子,臉上滿是驚喜之色。這東西,自然是從魔道修士儲物袋裏發現的。清心普善咒的名字,墨衝早有聽聞,修煉此法咒可靜心安神,邪魔不擾,正是他想要的。


    白天時候,因為有木遠途的元神在一旁,墨衝也不好立刻取出魔道修士的儲物袋進行盤點。但是心中早是心癢難耐,所以子時一到,眼見林遠途的元神不在山洞內,墨衝便迫不及待進了玉衡宮。眼下得了清心普善咒,此番冒險跟著眾人前來,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將記載清心普善咒的小冊子鄭重其事地收起,墨衝的目光落在了魔道修士儲物袋內的其他物品上。雖說他和木遠途都認定魔道修士是不敢追來,但是對方若是瘋狂起來,孤注一擲,那也難說,將他忌憚的東西先找出來,還是很有必要的。


    “恩!?舍利子!?”一顆有小拇指頭大,乳白色的珠子引起了墨衝的注意,拿起來一看,可不正是一顆舍利。比起墨衝之前得到的佛光舍利,這舍利除掉小了許多以外,表麵也沒有經文,但是,上麵傳出來的氣息卻讓人神色不由一肅,這是一股浩然正氣。


    ‘我不是修煉魔功的修士,卻仍然被舍利上麵散發的氣息所攝,那魔道修士畏懼的,想必就是這東西了。’墨衝沉吟了一下,沒有將這顆舍利收入儲物袋,而是在衣襟上扯開一個小小的孔洞,將舍利塞了進去。上一次在黑風洞內,那矮瘦老者即將觸碰到他時,佛光舍利自動就發揮作用。眼下這顆舍利子想必也有這功效,放入儲物袋倒是浪費了。


    餘下的物品裏,除了幾十塊靈石,幾張符籙,就隻剩下一根斷為兩截的禪杖和一把奇形的血紅色的彎刃。


    ‘怎麽儲物袋裏的東西這麽少?比我還不如了。’


    墨衝有些納悶,不過他也明白,別人要麽有師門,要麽有家族、親人,出門在外,自不會帶太多的東西。隻有像他這樣和師門不親,又沒有什麽家族親眷的家夥,才會把全副家當隨身攜帶。


    其實,兩名築基期修士,身上東西倒並不是真隻有這些,至少防禦法器還得有那麽一兩件,隻不過一些東西在二人拚鬥時損壞掉了,魔道修士當日倉促而走,損壞掉的東西,他卻也沒功夫拾取,隻有那禪杖材質不錯,才被他拾取收起。


    符籙很普通,一張神行符,一張高階土牢符,一張金剛罩,沒什麽可看,都認得。斷成兩截的禪杖墨衝拿在手裏掂了掂,入手輕飄飄,沒什麽特殊感覺,不過禪杖上卻有絲絲縷縷微弱的奇異氣息,和舍利子上麵的氣息有些相似。


    墨衝心中沉吟:‘聽說,佛門弟子的兵刃,大多都是打造成佛門持戒器物的模樣,像禪杖、念珠、木魚之類,時時不離其身。所以他們的兵刃都含有佛門之力。這絲絲縷縷的氣息,想必就是所謂的佛門之力了,想不到,主人已經身死,物品也已經損壞,這佛門之力竟還沒有消散。’


    將這兩截禪杖和自己的那幾塊虎爪碎片裝在一個口袋,墨衝再去拿血紅色彎刃。但是指尖才剛剛碰到彎刃的把柄,一股陰寒之氣立刻從指尖傳來,讓墨衝‘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好厲害的兵器。’墨衝咂了咂舌。光是碰到就這樣,若是被打在身上,那還好得了?猛然,墨衝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修士使用的法器,上麵都留有使用人的法力氣息和印記。這血色彎刃想必也不例外。若是那魔道修士竟能通過彎刃的法力氣息追蹤到自己,豈不危險?


    如此一想,墨衝當即將法力運到手上,拿起了血色彎刃,走到了地火室內,打開了那火力最強的龍喉。隻見一股白到接近透明的火焰從中一噴而出,血紅色彎刃一接觸到火焰立刻哀鳴一聲,很快就在火焰之下消融變形,化作了一滴滴鐵水低落在地。


    在血色彎刃被毀掉的同一瞬間,在離墨衝不知多遠的所在,一個黑袍人突然尖叫一聲,隨即破口大罵。他正是白天裏才和墨衝交過手的魔道修士,此時他的胸前被穿透的孔洞依然還在,頭顱在脖頸上也似乎搖搖欲墜,情形是詭異之極。


    將血色彎刃毀去。墨衝便順手將木遠途讓他燒製的寒鐵礦拿了出來,龍頭噴出的火焰隻是一眨眼就將寒鐵礦精煉成了一小塊的寒鐵,而在火焰下,已經精純至極的寒鐵依然在慢慢消融,絲絲縷縷的青白之氣慢慢升起。墨衝吃了一驚,知道再不撤手,寒鐵隻怕要整塊燒沒了,當即一拍龍頭,龍口閉合,墨衝邊用禦物術遙遙抓著熾熱的寒鐵,拿到了一旁一張石台上一放,寒鐵立刻發出“哧”地一聲,凝聚定型。


    墨衝愣了一下。這石台是早早便在地火室裏了的。因為平平無奇,墨衝也沒怎麽留意過,眼見熾熱的寒鐵竟然瞬間冷卻,不由吃了一驚,小心翼翼伸手觸碰了一下石台。但是出乎意料。石台摸上去和普通的石頭並沒有什麽兩樣,也不覺得入手冰涼。這讓墨衝詫異了好一陣,心說,看來自己對玉衡宮的了解還不夠啊,這樣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石台竟然如此的神妙。以後一定要抽時間再細細檢查一回。


    魔道修士的儲物袋檢查過了,寒鐵也精煉好了。墨衝當即開始盤膝坐下,閉目療傷。至於木遠途一眾人的儲物袋,墨衝倒沒有貪圖的意思。既然木遠途還‘活’著,便讓他將這些東西還給眾人的親屬,也事情真相帶回去,自己也少一些麻煩。何況他心中清楚,這些人的儲物袋裏絕不會有什麽好東西,也就一些隨身物品罷了。


    第二日清晨。墨衝一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顆綠瑩瑩的光球,當然便是木遠途的元神,光球閃了閃,發聲道:“哎呀,墨兄弟早啊!今天氣色不錯啊,想來傷勢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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