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是無形之物,凝霜劍砍它不壞。我的爆裂火球又不管用……’墨衝皺了眉頭,沉吟了一下,手上法訣一掐,開始念動咒語,隨著墨衝法力的翻湧,他身前漸漸有水靈力凝聚出了一條水龍。水龍術。水係中階法術。墨衝對於水係法術並不熟,所以花了這麽長的時間。不過,水火不容。用水係法術攻擊九幽魔火,應該有點效果吧?


    “疾!”


    等到水龍徹底成型,墨衝立刻一聲大喝。兩丈餘的水龍,隨著墨衝喝聲出口,一下朝九幽魔火撲了過去。


    “哧,喀嚓。”


    事情的結果有些讓墨衝吃驚。朝九幽魔火撲過去的水龍,在一碰到魔火的同時,立刻‘喀嚓’一下,凍結成了一條冰龍,從半空跌落。是啊。水火雖然不容,但是九幽魔火那是屬於寒焰類,從某種意義上說,水係法術和它算是同種,用水係法術攻擊寒焰,效果自然可想而知。


    ‘果然還是要用火係法術來消磨?’墨衝皺起了眉頭,不想試就知道,這絕對是一件很吃力的事。在墨衝這般想時,半空跌落的冰龍正好碰到九幽魔火下方的青銅大鼎,隻聽‘噗’地一聲。冰龍光芒一閃,崩散成了靈光,全部被青銅大鼎給吸收了進去。


    “恩!?”


    墨衝見狀頓時一愣,隨即像想到了什麽,手上光芒一閃,五顆火球已經出現在了指尖,下一刻,火球便連成一串,朝青銅大鼎飛了過去。


    “哧哧哧哧。”


    沒有爆炸,沒有轟鳴。五顆火球在撞到青銅大鼎的一瞬間,立刻如同剛才的冰龍一般,還原成靈光,被青銅大鼎吸收了進去。


    ‘果然是這樣?’墨衝目中光芒一閃,並指如劍,一道純粹的法力光束,用他指尖飛出,打在了青銅大鼎之上。青銅大鼎自然不會客氣,全部照單全收。而隨著墨衝法力的注入,青銅大鼎漸漸浮現了一層流光,表麵篆刻的銘文也一個接一個亮了起來,到最後,整個青銅大鼎變得流光溢彩,漂浮了起來。與之相反,青銅大鼎上方的九幽魔火漸漸黯淡,慢慢縮小,最後變成了一顆雞蛋大小的黑色火球。


    “有動之動,出於不動;有為之為,出於無為。無為則神歸,神歸則萬物芸寂;不動則氣泯,氣泯則萬物無生……”


    之前青銅大鼎外的銘文雜亂無章,看起來仿佛隻是裝飾,但此時經過墨衝法力的灌注,雜亂無章的銘文突然就便得有意義了起來。墨衝不由自主默默念誦了起來,而隨著他的念誦,青銅大鼎上方的九幽魔火突然輕輕一震,接著,伸出一縷細細的火線,順著墨衝打出的法力光束慢慢地蔓延了過來。


    墨衝心念一動之下,並沒有倒退,而是任由這一縷細細火線,飛到了自己手上。本來霸道之極的九幽魔火,此時對墨衝沒有一點的傷害。而與九幽魔火陰寒屬性相克的神火甲,似乎也認得了它一般,並沒有抵觸,而是任由它飛到墨衝掌中。很快,青銅大鼎上方雞蛋大小的九幽魔火完完全全到了墨衝的手裏。墨衝感覺,自己手心冰冰涼涼,仿佛托著一塊黑水晶一般。


    “起!”


    墨衝口中輕喝一聲。掌中黑水晶一般的九幽魔火立刻‘呼’地一下,從墨衝掌心漂浮了起來。墨衝目光閃了閃,又喝了一聲:“散!”


    “砰。”


    一聲輕響。九幽魔火立刻崩散成了點點火星,散落在墨衝周圍。不過,這些火星並沒有熄滅,而是如同螢火蟲一般,在墨衝身體周圍一閃一閃。墨衝心念一動。周圍螢火蟲般的火星立刻飛快旋轉了起來,最終,重新聚攏成雞蛋大小的黑色火球,漂浮在墨衝身前。


    墨衝目光閃了閃,突然手一收,停止了對青銅大鼎的法力灌注。青銅大鼎立刻“哐當”一聲,重新跌落在地,而漂浮在墨衝深淺的九幽魔火也立刻“熊”地一下,暴漲,變回了原來那般大小的一團青黑色火焰。


    墨衝退到了蜂房門中,然後盯著九幽魔火,輕喝一聲:“散!”


    “砰!”


    一聲輕響,九幽魔火應聲爆開,化成了成百上千的火星。其中一些火星碰到了房間中的器物,立刻將它們燃燒了起來。‘似乎還能控製。青銅大鼎上的口訣,果然是收取和控製九幽魔火的口訣麽?’墨衝目光閃了閃,輕喝一聲:“來!”


    “嗖嗖嗖嗖!”


    成百上千的火星,在墨衝喝聲出口之下,立刻在墨衝身前聚集,很快再次聚攏成了比拳頭略大的一團火球,安安靜靜漂浮在了墨衝身前。墨衝遲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在九幽魔火上輕輕一點。


    “哧。”


    九幽魔火在墨衝一點之下,立刻動了動。冰冰涼涼,卻不傷人。墨衝雖然沒有刻意去限製神火甲的火焰,但是神火甲火焰卻如同認得九幽魔火一般,並不和它想抗衡。這一切和剛才九幽魔火縮小時候一樣。這團火焰,果然已經歸自己所有了。


    墨衝心中一喜,立刻取出了一個空瓷瓶。心念一動之下,九幽魔火立刻‘嗖!’地一聲,乖乖鑽入了瓷瓶裏。剛才連寒玉瓶都裝不下的九幽魔火,此時隻用一個普通瓷瓶就能放好了。按理,墨衝本該學著魔火門修士一般,將這九幽魔火吸入體內焙煉,一來增加火焰的威力,二來遇敵時候也能隨時出手。不過墨衝自覺自己修煉的不是魔道功法,法力屬性和陰寒的九幽魔火相克,吸入體內隻怕對自身不利,二來他到底有些擔心。畢竟對這九幽魔火一知半解,口訣又還不熟。


    將九幽魔火放好之後,墨衝看了看那記載了九幽魔火的青銅大鼎,同樣一點指,將青銅大鼎也收了起來。這東西,看來也很不普通的樣子,一並收了,日後說不定有用。


    收取完青銅大鼎和九幽魔火。墨衝一掃四周,此時的房間裏已經空空蕩蕩,幾乎已經被自己搬空了。本來僅剩的幾件東西,也被剛才崩散的九幽魔火燒成了一團團灰燼。墨衝當即也不再停留,身形一閃,出了蜂房。


    外麵自然仍很安靜。一眾鬼魂還在四周飄蕩著。墨衝取出了黑色的封魂書,用手按在了封皮之上,大喝一聲:“回!”


    “嗖嗖嗖嗖嗖!”


    四麵八方的鬼魂,在墨衝號令之下,紛紛飛回,重新鑽入了封魂書中。墨衝看著眾鬼魂飛回,眉頭卻輕輕皺了起來。頭有些疼。隻是這麽一小會的功夫,他的神識竟然消耗掉了近乎三分之一。自從修道以來,他還從沒試過消耗如此多的神識。不,應該說他以往消耗的神識加起來,也沒有現在這一炷香這麽多。幸虧之前施展萬靈附體沒有這麽消耗神識,否則根本不用打了。看來天書門修士的招數雖然厲害,也不是這麽好用的。


    神識和法力不同,不能靠丹藥和打坐,隻能等時間過去,慢慢恢複。墨衝用手揉了揉眉心,接著身上火光一閃,一顆巨大的爆裂火球從他身上脫出,被他打向了地麵的蜂巢。這東西,對於魔火門修士修煉魔功大有助力,留不得。


    ‘轟’地一聲巨響,巨大的蜂巢建築被爆裂火球砸碎,並很快燃燒了起來。墨衝注目著這東西燒成灰燼之後,這才遁光一起,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中午,墨衝再次回到了大平城同源當鋪。同源當鋪裏自然已經沒有了萬劍宗的修士,但是卻有一道從門派發來的飛劍傳書等著墨衝。墨衝將飛劍傳書抓過來,打開一看。消息來自掌門人魏天心,內容很簡單,隻有十個字:“切勿輕舉妄動,靜待援兵。”


    看到這十個字的消息,墨衝不禁苦笑:“‘切勿輕舉妄動’?哼,我們何止妄動啊,人都已經死光了。”沉默了一下。墨衝將手中的傳書一扔,坐倒在了大椅。他本來打算今天收拾一下就回門派匯報,眼下看來,一時倒不能走了。


    一眨眼功夫。又是數天過去。在這等待同門到來的數天裏,墨衝徹底熟記了青銅大鼎上的口訣,對於九幽魔火的操縱也越來越靈活。不過,因為墨衝不肯將這九幽魔火吸入體內焙煉,修習的也不是和九幽魔火屬性相合的功法,對九幽魔火的控製,隻停留在簡單的形態控製上,比如‘聚’、‘散’、‘來’、‘去’。至於配合武器或者其他手段使用,卻一直無法做到。正如他不肯將九幽魔火吸納進體內,九幽魔火也沒辦法和他的兵刃或者其他法術融合。這也算是無奈之舉。


    這一日,墨衝正在同源當鋪大廳裏翻看從魔火門老巢得來的圖鑒,一道傳音符悄然無聲地飛到他的麵前。墨衝目光一閃,將傳音符一把抓在了手裏。傳音符裏立刻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單師兄麽?我是陳一亭。奉掌門之令,已到了城西三十裏處。”


    ‘終於來了啊,倒有夠慢的。’墨衝輕吐了一口氣,五指一握,將傳音符一把抓碎,接著把手中的典籍一收,身形一閃,出了大廳,然後化作遁光朝城西而去。如今的大平城,已經沒有魔火門修士,他自然不必顧及什麽。


    三十裏地,以墨衝的速度自然眨眼就到。不過,等到了地方,墨衝卻是一愣。眼前雖然有一眾的萬劍宗修士,除了帶隊的一人是築基期的修士,剩餘的全是練氣期弟子。雖然城中魔火門修士已經死光,不再需要什麽人手支援,但是門派派出這樣的一群人來,是什麽意思?


    那築基期修士見到墨衝,倒也認得,立刻一拱手,道:“哦,來的墨師兄啊。”


    墨衝落下遁光,奇道:“陳師弟?你們……你們怎麽來了這麽一群人?”


    陳一亭苦笑了一下,道:“是。事情起了些變化。我們來到路上,突然又接到掌門人的急令,讓我們先去幫忙把守一處重要的礦脈。其他的師兄弟都已經過去了。我是特地來說明,順便讓各位師兄也都過去幫忙。掌門人的意思是,‘魔火門不過是跳梁小醜,先放一放,礦脈才更重要。’”


    墨衝皺了皺眉,道:“礦脈?難道前方失利,魔道修士已經突破邊境防線打進來了?”


    陳一亭搖頭道:“這倒不是。情況有些複雜,具體事情不如等會合了其他幾位師兄,我們一邊上路一邊說怎麽樣?”


    墨衝聽到這句,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搖了搖頭道:“其他幾位?來不了了。”


    陳一亭聞言,歎了口氣,道:“哦?這麽說幾位師兄已經對那魔火門動過手了?其實出發之前,掌門人也說過,單師兄發的消息裏說,準備對魔火門動手,魔火門實力比我們知道的要強大一些,隻怕不能全殲。所以我們來的人中,有好幾個是擅長追蹤的好手,為的就是追捕被驚散的魔火門修士。現下其他幾位師兄是去分頭追捕了麽?”


    墨衝苦笑了一下,道:“全殲?我們倒是差點被人全殲。”


    陳一亭聞言,麵色一變,大驚道:“難道……難道……”


    墨衝點了點頭,道:“死了。都死了。單師兄他們死了,魔火門修士也死了。你既然有命令在身,這便去吧。此間發生的事情,我會自己回門派匯報。”


    陳一亭此時還沒有完全從震驚中回過神,聞言搖頭道:“這個恐怕不行。掌門的意思是要我們會合幾位師兄去幫忙堅守礦脈,師兄現在不能回門派去。魔火門的事,師兄還是等礦脈安穩之後再回去匯報吧。”


    墨衝皺了皺眉。他說什麽回門派,其實主要原因就是不想攙和什麽堅守礦脈的任務。畢竟礦脈都是各門各派的重地,有一些珍稀礦脈,還是幾個門派共管。敢對礦脈下手,雖然還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是來的人必定窮凶極惡。他才經曆過一場惡鬥,可不想這麽快又卷進生死之中。


    陳一亭眼見墨衝臉色神色似乎有些不悅,連忙又解釋道:“墨師兄,這是掌門的意思,我這裏還有掌門的文書。”說話間,自懷裏取出了一指文書。


    墨衝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了。文書不必看了。不過走之前,我還有件事情要處理一下。”


    陳一亭道:“是,師兄請便。”


    墨衝也不廢話,遁光一起,再次飛回了大平城。他要回門派另外一個原因,便是那單一靈根的林可。照他估計,隻要自己一顯露修仙者的本事,林可肯定願意跟自己走的。之前在練功堂學習了不少的法術,門派貢獻已經花光了,但是還有不少法術墨衝沒來得及瀏覽。如果替門派尋覓到這等天資過人的弟子,自己的門派貢獻,少不得又多可加一筆。回去之後,自己便可以再多研究研究其他的法術,也給林可這小姑娘一個修道長生的機會。


    大平城,林家大宅。林可正倚在窗口,望著窗外。其實她的窗外,看出去無非是一條走廊,實在沒什麽好看。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打開窗,想看出去。這幾天,師傅不見了。父親和爺爺他們,發覺師傅不見之後,頓時亂作了一團。雖然大家都猜測說,師傅是化外高人,早是自行離開。不過,父親和爺爺他們還是各方麵托人打聽尋找。不過,沒有人來找過她,也沒有人來問過她。


    林可早就已經習慣了。師傅沒來之前,她的日子本來就是這樣。師傅來了之後,大家對她臉色雖然好看了一些,不過還是不太和她親近。連母親……一想起母親幾天前跟她說,讓她跟林嬸學什麽針刺女紅,她就覺得很煩躁,很煩躁。


    母親的原話是:‘女孩子家大了,總要嫁人的。每天這麽瘋瘋癲癲成什麽樣,去跟林嬸好好學一學針刺女紅。就算日後出了嫁,不用自己做針線活,該懂還是懂的。’林可知道,母親這是在暗示自己。她知道,已經有人上門提過親了。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和家中那些姐妹一樣,被迫嫁給在父母口中門當戶對,卻連麵都沒見過的陌生男人,林可就很煩躁,同時也有些恐懼。自己的未來,就是這樣了麽?


    ‘墨衝,墨衝。墨衝你明明說過要帶我走,現在你的人又在哪裏呢?你這個大混蛋!’想要墨衝,林可頓時恨得牙癢癢。但是她卻無法不去想墨衝,尤其是想到墨衝那雙亮如星辰,滿是笑意的眼睛,林可的心立刻就會跳得很快,更是想他,也更是恨他。越想越恨,越恨越想。


    林府的高牆,如今已經困不住林可了。她也很想像民間傳說的故事裏的俠女一般,行走江湖,快意恩仇。但是,她始終有些不敢。她害怕。於是,她又想到了墨衝。心中此時升起的,卻是一絲淡淡的哀傷。他什麽時候才來?我還能不能等到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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