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嘈雜之聲,在店夥計剛剛離開之後突然響起來,初時似隻有一個女人的大叫大嚷之聲,但到了後來,人聲漸多。墨衝皺了皺眉,幾步走到窗前,側身朝下方望去。隻見下方的客棧門口此時已經圍了一大群人,也不知道客棧裏麵發生了什麽。


    ‘又發生了什麽。’墨衝眉頭緊皺。他現在要運功療傷。下麵這麽朝可不行。打出隔音罩吧,又有暴露形跡的危險。選擇這個客棧,果然是個錯誤麽?


    “篤篤篤,篤篤篤。”


    門外,敲門之聲再次響起,緊接著,是店夥計的聲音:“客官,您的早飯送到了。小的放在這裏了?”


    墨衝道:“下麵發生了什麽事,怎麽這麽吵?”


    店夥計聞言似乎遲疑了一下,過了一小會才道:“這個……咳。其實,是我們店鋪一個夥計淩晨時候突然死了。”說到此時,似乎是怕墨衝亂想,立刻又道:“哦!他是個老夥計了,並沒有病痛,隻是年紀大了,到了該去的時候。下麵來的,是老夥計的婆娘和他兩個侄子,正收拾東西,過不多時就會回去的。”


    “哦。”墨衝點了點頭。腦中立刻浮現起昨夜見到那個守夜老夥計。他已看出這老夥計陽氣衰敗,命不久長,沒想到這麽快就死了。


    ‘凡人的壽元真是少得可憐。’


    墨衝心中,微微歎息一聲。不過轉念一想。修仙者的壽元雖然隨著修為增加而增長,還有得登大道的機會。但是,修仙之路的凶險,卻非凡人所能想象。步步荊棘,你爭我奪,非是不想就能避免。總有他人覬覦你的所有。修道千年,一朝命喪並不是稀罕之事。若是運氣不好,甚至還會落得一個魂飛魄散。徹底在世間消失的下場。相較之下,能安安靜靜活個幾十年。再重入輪回,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生死之事,墨衝心中一陣蕭索,也懶得再多說,輕歎一聲道:“你下去吧。”


    “是。客官您慢用。”門外店夥計一聲答應,接著便退了下去。


    因為已經明知趕不上碎金礦那邊的布陣時間,墨衝索性也不急了,每天隻是安靜運功療傷。他所住這間客棧。因為死了人。眾多住客都紛紛退房離開。諾大的一間客棧,最後似乎隻剩下他和另外一個常年居住在此的住客,倒也安靜了不少。


    不知不覺間,大半個月時間過去。墨衝體內的毒素,終於煉化了十之*,胸前傷口也基本愈合了。


    這一夜。墨衝正如往常一般打坐運功,突然眉尖一動,驀然睜開了雙眼,緊接著身形一閃,來到了窗前。就在剛才。墨衝突然感覺到有一絲異樣的氣息從窗外一掠而過。雖然很輕微,但墨衝可以判斷,那絕對是修士的法力氣息。終於有人找上門了?就不知是梁天棟。還是其他別的什麽人?


    此時,墨衝從窗格望出去,當然看不到什麽人影,連剛才感應到的一絲法力氣息,也已經消弭無形。不過,墨衝的心卻反而沉了下去。來人準確無誤地找到了自己所落腳的這客棧,又如此地小心翼翼。顯然是一位行事謹慎之人。如此謹慎的對手,會是誰呢?對方在今夜之前,是不是已經做了其他的準備?


    ‘是。多半是梁天棟。隻有他才可能尋到我的行蹤。’


    想到即將會到來的惡戰,墨衝不禁在心裏盤算了自己手中所能動用的手段。


    ‘乾坤一斬’。雖然沒真正調動體內的八荒劍氣,但是料想現在還無法使出這一招。符籙。經過上一次的對戰。他手裏的符籙已經消耗了七七八八,隻剩下十幾張的樣子。而且這十幾張符籙,還有一半是防禦、輔助性的符籙,基本也派不上什麽大用場了。


    各種法寶,這段時間墨衝倒是從手裏眾多的繳獲品之中找出了幾件品階不錯的。但是這些法寶和火凰劍比起來,還差了那麽一截。想靠它們來救命,多半也是不可能了。


    小藥王蛇……把小藥王蛇先放出來,或者能夠幫上一點小忙。但是,真正克敵製勝的手段卻還欠缺。自己自創的爆裂.流星墜,雖然威力尚可,但是蓄勢時間太長。梁天棟已經知道自己底細,絕對不會再給自己施展此術的機會。


    ‘還有什麽?’


    墨衝心中有些焦急。一急之下,墨衝倒是又想到了兩件或者可用的東西。一件,那一團九幽魔火。九幽魔火來自元嬰修士體內。威力自然不小。不過因為九幽魔火屬性和自己不合,墨衝將它煉化之後就一直收在體內。這東西可算是一件攻擊事物,一擲出去就能傷敵。就不知陰寒屬性的九幽魔火對於同樣陰寒屬性的陰魂能起到多少作用了。


    還有一件,就是封魂書。那一次用封魂書替火龍道人抵擋天劫失敗。封魂書裏的鬼魂全滅,書本也變得破破爛爛,但是其物品的品級,卻也提升了不少。畢竟它也算是進過天雷洗禮。如果按照等級劃分,應該是比火凰劍什麽更高一層了。若是以這樣等級的封魂書為依托,施展封魂術封印。雖然肯定封不住修為相同的梁天棟陰魂,趁他被封印束縛之下施展攻擊,或者有用。


    ‘恩,這個方法值得一試。是了。火龍道人的精魂還在封魂書裏。雖然人魂沒有什麽天賦法術,到底是元嬰期的境界,也許能唬得住梁天棟。’終於想到了一個可能可行的法子,墨衝心中總算微微一鬆。


    “嗖!嗖嗖嗖!”


    墨衝剛鬆了一口氣,窗外突然又是‘嗖嗖嗖’幾聲,又有幾道遁光出現。這幾道遁光之中的修士和第一個人不同,絲毫要掩飾自己行蹤的意思,就這麽明目張膽地漂浮在了客棧四周。


    ‘來的不是梁天棟!?還是說梁天棟找了其他幫手過來?’


    看到眼前一幕的墨衝,心中頓時一沉。隻一個梁天棟,他已經有些招架不住,若是再多了這許多幫手……墨衝沒有再想下去。眼下的情況。要硬拚已經完全不可能,隻有看準機會趕緊逃離,必要時隻好動用那根夢源古城傳送卷軸了。


    “哼。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出來麽!?”


    一句冷冷的話語聲。在窗外響起。聽聲音,並非是梁天棟。墨衝沉默,同時握緊了火凰劍。此時此刻,來人已經形成包圍之勢,衝出去隻會變成活耙子。他自然不會這麽做。來人即便是知道他在客棧,估計也還不知道他具體在哪一間客房,隻有等他們先動手破壞房子,或者開始搜查。才是逃出去的最佳時機。


    “哼。動手!”


    窗外之人等了一陣,不見客棧裏有什麽動作,立刻冷喝一聲。接著,就聽得‘轟!’地一聲悶響。大約和墨衝隔了三四間遠的客房被破壞了。


    墨衝一咬牙,就想趁機衝出去。但是,沒等他真的動身,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驚呼之聲,緊接著,又是數聲慘叫,顯然是有什麽人中招了。


    ‘怎麽回事!?’墨衝一愣。難道這麽巧。這小小桂陽城的小小客棧裏,還住了另外一名修仙者,窗外的這些來人。其實是為了另外一人而來!?


    一個蒼老的聲音這時候傳入了墨衝的耳中:“哼。小輩。就憑你們,也想取老夫的性命了麽!?”


    一聲冷笑,有一人接口道:“哼。若是以前。晚輩等自然不敢對前輩起什麽非分之想。但是眼下,前輩修為跌落,此時也不過與我等一般,是結丹期境界,我們又有什麽好怕?”


    這一話,看似是對對手說的,實際上。卻是說話的修士對自己的同伴說的。而他此話一出,圍住客棧的諸人果然聲息漸止。俱都重新鎮定了下來。此時的墨衝,卻是更加糊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前輩。就是元嬰期?一名修為跌落到結丹期的元嬰期修士?


    “哼。”蒼老聲音冷哼一聲,道:“你們若是趁著一開始發現老夫之時立刻出手,老夫傷重之下,或者還真畏懼幾分。但是現在,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老夫就算是白癡,也早做好了準備,你們來也是死路一條!”


    老者這一句話,不光是墨衝,連圍攻的眾人也都是一頭霧水了。


    ‘大半個月……難道!?’


    還是墨衝首先想到了什麽。大半個月前,也正是自己來到桂陽城的時候。難道這被圍攻老者早在自己來到這客棧之前就已經在客棧住下,自己當時到這客棧療傷,其實早被對方看在眼中?


    想到此處,墨衝不禁背心一陣發涼。幸虧這老者會錯意,以為自己是和現在來圍攻那些修士是一夥的。否則當時對方若突然暴起出手,當時他身上有傷,加上中了毒,感官遲鈍。被一名曾經是元嬰期的高手偷襲,那絕對必死無疑啊。


    ‘他們目標既不是我。我的存在也已被知曉,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墨衝心念電轉,立刻想也不想,猛然法力一催,‘轟’地一聲撞破屋頂,化作一道遁光破空而去。


    墨衝的出現,讓在場除了被圍攻的老者外的眾人都是一愣。墨衝也是此時才看清楚。圍住客棧的竟然不止幾人,而是十幾名結丹期修士。加上受傷倒地的幾人,少說也有二十人。幸虧自己沒有一開始就衝出來,否則被這些人誤會當成目標,此時多半已經在黃泉路上了。或者,一開始就不應該衝出來,直接用傳送卷軸逃離會更好一些?


    “別讓他跑了!”經過短暫愣神之後,圍住客棧的眾人之中,一名為首的中年大漢一聲大喝。離墨衝較近的三人立刻遁光一起,朝墨衝追了過去。


    有人追來,並不出乎墨衝意料。但是,另外一件出乎墨衝意料的事情卻發生了。下方客棧,被眾人圍住的,已經被打破了屋頂的那間客房之中,突然‘嗖嗖嗖!’飛出了三道白色寒光,分別襲向了朝墨衝追去的三人。


    看樣子,倒像是客房中的人為了讓墨衝順利逃走而出的手。不過,三道寒光卻沒有什麽誠意,雖然快捷無論,準確度卻差了一些,除了其中一道寒光正中一名修士後心之外,其餘兩道寒光隻是從其餘兩人身邊擦過。


    ‘該死!’


    有人出手相助,本是一件好事。墨衝卻是麵色一變,暗罵一聲。他已看出出手之人不懷好意。


    果然,就在下方之人出手的同時,圍住客棧的眾人立刻也似乎意識到了墨衝的重要性,又有六七人朝墨衝圍了過來。墨衝雖然得了先機,到底不敢先祭出專門的飛行法器,以防被人發現,被這幾人一堵截,頓時被攔了下來。


    “嗖嗖嗖嗖!”又是十幾道白色寒光朝下方客房中激射而出,有一大半是激射向將墨衝圍住的修士,同時還有一句蒼老的話語聲傳來:“你把東西帶走!我拖住他們!”


    聽到老者這句話語聲,圍住墨衝眾人都是神色一凜,墨衝卻幾乎被氣得吐血。大爺的,這老家夥有夠缺德,不光拉自己下手,還把一個非常大的屎盆子扣到了自己的頭上。


    “老家夥!老子問候你家十八代祖/宗!各位道友!各位道友聽我說!在下和下麵那老家夥全無關係!我隻是路過而已!”


    墨衝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朝圍住自己的眾人解釋。但是眾人又怎會聽他的一麵之辭?隻是冷冷看著,一言不發。看來,隻要再有人一聲令下,他們就要群起而攻,竟墨衝亂刃分屍了。


    ‘嗬嗬。墨衝,老夫都已認出了你,你還認不出老夫麽?’


    一句冷笑,突然傳入了墨衝的耳朵。聲音蒼老,顯然是下方客房裏的老者在對自己密語傳音。墨衝愣了一下,這才第一次朝下方被眾人圍住那客房望去。


    隻見那已經被打穿了屋頂的客房之中,有一名身形佝僂的黑衣老者正負手而立,神色平靜地看向半空中的諸人,此時似乎是感應到墨衝的視線,忽然轉過了頭,目光和墨衝的視線相接。而一看清黑衣老者的麵目,墨衝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脫口道:“是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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