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五斤跟著汪誌才往公安分局走,他心裏沒有底,齊昊對鳳凰新村建築質量問題如何整治他拿捏不穩,是否還走發現問題――雷霆萬鈞――勒令改正――不了了之的老路子,或者就事論事,涉事不涉人,表明下自己態度,有關領導同誌各自知趣,管好自己的人事態平息!


    體製內處理問題往往避重就輕,正因為如此,華夏國的奸商才有機會與官員勾結,膽子大起來時就連食品、房屋這類直接威脅人的生命財產安全的生存物業都敢胡來,由此才出現那麽多假冒偽劣食品、豆腐渣工程造成的駭人聽聞事件!


    關鍵還在於,屢禁不止!


    範五斤心裏怕就怕,鳳凰新村建築工地的豆腐渣工程處理來處理去,最終還是陳書記的人監管,那樣的話還監什麽監、管什麽管,為了應付場麵換個人,事情仍然回到楊建明發包的行事方式。


    範五斤看到鳳凰新村豆腐渣工程擺在那裏,想到一個失去監督的建設工地,有那麽多奸商、官員勾結,將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他心裏明白,要知道,人有時候犯罪也存在攀比心理,你建豆腐渣房屋,我比你建的豆腐渣房屋更加豆腐渣呢!


    齊昊在縣上的情況範五斤是清楚的,如早上八、九點鍾的太陽冉冉升起,雖說敢打敢闖,但這事直接叫公安機關介入,不給陳書記一點麵子和回餘地他還是沒有想到的。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範五斤最終下決心。堅定不移靠攏以齊昊為代表的組織。吳局長當時不是沒有回施餘地才靠攏齊昊的組織嗎,當時大家都說他跟著娃娃跑沒有眼光,現在怎麽樣。升官了,吳局長的眼光明亮得很!


    範五斤看著前麵隻管走路不理他的汪誌才,心裏在打主意,汪誌才可是齊昊的大紅人,從大地鄉跟到玉泉鎮,這次生生的給汪誌才爭個家和縣公安局副局長、實權分局局長幹,汪誌才破的大案要案都擔著風險的。但也不可否認,富貴險中求啊!他意識到自己這次也遇險,富貴能不能險中求還不一定呢!


    範五斤說:“汪局長。你看這事給弄得,指條路走吧,五斤感恩終生!”


    汪誌才頭也不回走自己的路:“麻痹的也太沒把執政黨的事放在眼裏了,今天你看到了的。有他麻這樣建房的嗎?整個的就是在建大墳場。你說,身為城建局長,給那些該負責任的人比,你他麻還有路走嗎?”


    “那是那是,”範五斤既然求人相救了,人家不救絕不會輕易死心,“齊縣長好像給了我條路,但是。我總覺得這事沒有那麽簡單,心裏不踏實。”


    汪誌才聽了範五斤的話。知道範大局長要臨陣投誠了,便夯實一句:“就算齊縣長給你指了路,陳書記會讓你走下去嗎?看你是明白人、麻痹還是傻子,車到山前沒有路了!”


    “車到山前沒有路?應該車到山前必有路才對呀,汪局長!”範五斤小眼睛滴溜溜轉,樣子好像《小兵張嘎》中的胖翻譯,他幡然醒悟,“汪局長不愧齊縣長的人,一語值千金,這兩天沒有時間,改天再謝!”


    汪誌才心想,他麻有悟性還得有膽識才行,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識。


    兩人走到公安分局,汪誌才把老板們集中在會議室,今天的事弄大了,老板們平日裏牛逼哄哄樣子不見了,一個個垂頭喪氣。汪誌才講了的,他們觸犯刑法好多條,要移交檢察院提起公訴,法院判多少年是法院的事。別看這些老板以錢開路敢大包天,什麽違法犯罪的事都敢幹,但真給他們比硬,無法用錢開路時,人就蔫了,沒紮了,說穿了還是智慧和膽量的問題。


    範五斤走進會場,三十來個人忽的站起身,範局長!範局長!有人甚至歡呼起來,像見到大救星似的。他們以為,範局長來解救他們了呢!


    都是知道的,範局長是陳書記的人,他們之所以敢在鳳凰新村想怎麽建就怎建,範局長不出麵管,是因為楊建明拿通了範局長,說來也是,範局長是陳書記的人,範局長還管楊建明的事,他們現在被抓了,當然得由範局長救人。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範局長個人進會議室後,警察拉上門,啪的上了鎖,原來範局長不是來救他們的,給他們一樣進來了!


    三十多個老板大驚,齊縣長動真格,城建局長栽了,他們還不統統死了死了的!


    “麻痹的楊建明,害死老子了!”


    “楊建明,你他麻說沒事,老子弄到這裏關起,還想當縮頭烏龜!”


    範五斤拿出手機遞給罵楊建明的人:“你打個電話問問,看楊建明還有沒有當縮頭烏龜的資格?”


    所有人眼睛都瞪著範大胖子,驚呆了,鳳凰新村的事,局長進來了,難道一哥的妻弟也被逮了去?這怎麽回事,難齊縣長真的要把他們一網打盡,關鍵是這網齊縣長敢撒下去?


    三十多個人坐回凳子,一個個不僅垂頭喪氣,還麵現懼怕的神情。


    會議室靜得出奇,不一會兒有人唉聲歎氣,有人甚至嚶嚶哭泣。遇到凶險時,人的剛強與脆弱往往暴露無遺。


    過了好長時間,有人問:“範局長,當真沒有辦法了嗎?”


    範五斤說:“辦法不是完全沒有,主要靠自己。”


    聽說還有辦法,主要靠自己,三十多個人來了精神,有人說:“範局長,人都關起來了,就像落水的人,靠自己還不是一樣的要沉水!”


    “主要靠自己?”建築老板誰不聰明,反應快的人動腦筋了,“範局長意思是不是要我們抵死不認豆腐渣工程,說我們手裏有法律認可的憑證,他們最終判不了我們的刑!”


    範五斤一下子火起:“麻痹的狗東西,都這個時候了,一片豆腐渣房子擺在那裏還不認,我看判你他麻二十年也是輕的!”


    那人哭喪著臉說:“範局長,你叫我們自救,我們怎麽個救法嘛。”


    “告訴你們!”範大胖子站起身,別看他在齊昊麵乖得像條哈叭狗,在老板麵前卻官相實足呢,他說,“我沒有被關起來,我不是建豆腐渣工程的老板,我該負什麽責組織知道怎麽處理,我是來解救你們的!”


    老板們大驚,公安局難道範局長想出就出想進就進,救人就這樣容易?


    範大胖子拍拍手,門開了,門口站著兩個手提銬子的警察,看警察樣子是要提人走的。


    老板們給驚的,一個個屏息斂氣,站前麵的人烏龜一樣悄悄往後縮,後麵的人往後退,好像隻要往後退,就算有事也要輕一點似的。


    範五斤說:“大家看到了,這扇門進來了,出去就難,但也不難,隻要各自做錯的事各自認,我作擔保,誰簽字誰出去,要是不認錯,別怪我不救你,有的人出去後,想去找這個縣長那個書記說情,我一樣把你抓進來,到時候就別怪我不逢他的人情!”


    大家聽懂了,出去是有條件的,於是說,範局長,你說吧,我們依你!


    老板們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隻要他麻出得去,翹起屁股讓人捅一下也願意。人往利邊行,現在放出去就是最大的利,什麽叫現實,這就是最大的現實!


    範五斤說話了,他問:“我平時對你們怎麽樣?”


    大家齊斬斬說,夠哥們,沒得說的!


    範五斤問:“你們劣質材料怎麽辦?建的豆腐渣房屋怎麽辦?”


    一個個嚷起來,劣質材料扔,豆腐渣工程推了重建!


    有人說,我他麻受這麽大的損失,出去找楊建明算賬!


    範局長一下子火起,指著那人的鼻子罵道:“麻痹的,你弄出豆腐渣工程,老子救你出去,你到好,出去找人扯皮!你他媽知道嗎,鳳凰新村建設要質量、要工期,你他媽把皮扯下來還不誤了齊縣長的大事!”


    會議室沒有人敢吭聲,老板們都知道範局長是笑麵虎,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發這麽大的脾氣。


    “看來你對自己弄的豆腐渣工程不思悔改,既然如此,我看麵壁思過還是必要的!”範局長不僅生氣,還動真格,“警察同誌,這人不思悔改,出去難成好事,帶他下去進入法律程序!”


    兩個警察嚴肅著臉走進會議室,拉過那人,喀嚓!銬上手銬拖了出去!


    那人懵了,平常間油慣了的,沒想到會這樣子,已經拖出門他才喊出聲:“哥,救命啊!哥,我錯了!哥……”


    人已經拖遠了,聽不到聲音。不過還是有點像演戲,某部電影裏,鬼子兵把意誌不堅定的叛徒拖出去時就是這種情形。


    再看老板們,一個個麵現生死決擇的表情。


    會議室的人真的被震懾住了,拖下去人是範局長老媽親妹妹的兒子,範局長親表弟。


    大家看到了,心裏也清楚了,範局長救人是有條件的,不按他的條件,就連親表弟也要比硬!


    範大胖子陰著臉,斬釘截鐵說:“還有像我親表弟那樣的人站出來,今天老子告訴你們,你們出去不按老子說的去做,老子六親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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