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記想到脫身,對丁院長說:“醫院的事我也聽說一些,問題主要還是出在你身上,縣長被打、被殺,他再霸道、強勢總在占理,因此,你要從自身找問題!弄個小護士主持醫院全麵工作看上去不妥,但當時醫院處在非常時期,齊縣長以患者名義建議、分管薑縣長同意,說穿了這並不是組織行為,而是對醫院采取的臨時性措施,這樣的管理機製不讓運行一段時間怎麽行?不過,你讓醫院穩定一段時間紀委再介入調查的建議可以考慮,這事我問問,就這樣吧,丁院長!”


    丁院長覺得暫且隻能這樣了,他站起身,謝謝陳書記在百忙中關注醫院的工作,告辭,點頭又點頭、敬禮又敬禮,退步離開陳書記辦公室。


    看得出來,丁院長慌了神。


    慌了神的人要咬人,陳書記何尚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


    丁院長走後,陳書記覺出紀委袁書記這一手玩得十分高明,紀委如果要查副科以上領導,得經過縣執政黨批準,聽丁院長話的意思,紀委沒說查誰,這樣就避開了縣執政黨的批準,他也不好過問,沒查人隻查事,有什麽好過問的?況且紀委看上去主要是查商業賄賂,過問起來真還有點出師無名。


    陳書記考慮來考慮去,決定還是給袁書記去電話,事態不能擴大了,別看是小事,有可能牽扯出大事。


    電話撥通,陳書記淡淡道:“我。德放。”


    “你好你好,陳書記。”袁書記挺禮貌的語氣。


    “紀委有新發現?”陳書記不慌不忙問,陳書記不問什麽事。也不問哪裏發生的事,而是問有新發現。


    袁書記心裏明白,紀委動幹戈沒給一哥匯報,明顯有擺脫掌控之嫌,一哥心裏自然不爽,他說:“陳書記,是這樣的。紀委這些天連續接到醫院舉報信,反映醫院管理上出現嚴重問題,紀委研究決定摸摸情況。也就沒有把這事交常委會研究討論決定。”


    陳書記不滿道:“不就醫生回扣、勞動紀律問題嗎,值得紀委大動幹戈?”


    袁書記說:“紀委就是摸摸情況,沒有具體涉及到任何一個人,主要去宣布下政策。醫院內部整改過後就沒事了!”


    “醫院不就發生過兩次鬥毆事件嗎?”陳書記陰沉的語氣。“一個孤立的治安案件,一個孤立的刑事案件,我怎麽覺得,有人在拿這兩起案件做文章呢?”


    袁書記解釋道:“紀委這邊工作範圍隻針對群眾的舉報信。”


    陳書記說:“聽人講,秦麗去醫院捕風捉影,搞無限上綱!”


    袁書記說:“這個情況我還不知道,馬上找秦麗問問。”


    陳書記緩緩語氣,不過仍十分氣憤道:“醫院出了事。個別同誌不從大局出發確保醫院穩定,找借口推出個漂亮小護士主持工作。病人來醫院是治病的,不是欣賞美人的,原則問題,我相信袁書記不會放棄!”


    “那是那是!”袁書記連連應聲。


    電話收了線,袁書記笑笑,陳書記看來是慌了,他撥通秦麗電話:“情況怎麽樣?”


    “會開了,政策宣布了。”秦麗匯報說。


    袁書記說:“我的意見再加一把勁,記住,隻查醫院內部管理,不涉及到醫院裏的人!”


    秦麗認真領會袁書記話的意思,說:“是,袁書記。”


    電話收了線,秦麗隨即撥通齊昊電話,把袁書記的意見講給齊昊聽。


    齊昊聽了笑道:“袁書記的主意不錯,你準備從哪裏入手?”


    秦麗說:“人民醫院的管理十分混亂,由於丁院長帶頭打招呼,醫院領導幹部家屬親友、醫生護士家屬親友住院看病不給錢,無償占有醫療資源,使醫院大量應收款流失,特別是陳書記、楊主席兩方的親友,簡直把人民醫院當成自家開的醫院了!”


    齊昊說:“有證據嗎?”


    秦麗肯定的說:“有病人病曆、有丁院長口頭招呼記錄、有財務核消報批表、有丁院長簽字!”


    “好!”齊昊高興道,“先查財務,反過來調查醫生,接著核查患者,最後找丁院長談話,抓緊時間,越快越好!”


    秦麗一聲是,電話收了線。


    連丁院長都沒有想到,秦麗從這個缺口突入醫院,丁院長等人竟然被弄得束手無策。


    秦麗帶人到醫院,去財務科提取有關材料,然後逐個找醫生、護士核對,這事醫院許多人既是受益者又不滿意,見秦麗查的不是醫生護士親屬十分擁護,幾乎眾口一詞說,醫院之所以年年虧損,就是這些人看病、住院不交費造成的!


    醫院查證十分順利,掌握有關證據後,轉向查證患者,全對上號,事情已經很清楚了,秦麗撥打丁院長電話核對情況。


    秦麗在醫院的動靜鬧得有點大,丁院長很快知道了,他先找孟局長,孟局長說,衛生局僅是主管部門,紀委要查有什麽辦法呢?


    見孟局長不管,丁院長趕緊跑去陳書記辦公室。


    陳書記原本是不見丁院長的,但考慮到丁院長給他有許多不好講的罅隙,正值非常時期,瘋狗咬人無藥醫治,他陰沉著臉接見了丁院長。


    丁院長看上去神色並不驚慌:“陳書記,秦書記看來是盯上醫院了!”


    陳書記當然知道丁院長對自己算是豁出去了,他眼睛瞪著丁院長:“我問你,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問題?”


    丁院長敢拍胸口的表情道:“沒問題,我保證沒有問題!”


    陳書記火了:“沒問題紀委怎麽盯上你?”


    丁院長故作輕鬆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秦麗不過紀委副書記,怎麽抓住這事不放呢,醫院不就給幾個值得研究的病例免費為他們治療搞科研嗎?”


    陳書記明白了,紀委盯丁院長是假,盯陳、楊兩家在醫院治病的情況才是真,混蛋!陳書記心中罵道,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


    隨著陳書記官至縣執政黨書記,陳、楊兩家的家族跟著壯大起來,說穿了,陳、揚兩家在家和縣就是皇親國戚。對於陳、楊兩家來說,他們不懂政治,但懂得皇親國戚身份要高於一般老百姓,既然高於一般老板姓,就有高於一般老百姓的實惠。


    陳書記剛上縣執政黨書記那年,陳書記家叔公生病住進人民醫院,陳書記親臨探病,丁院長陪同探病,叔公痊愈出院,丁院長以病例科研為由免了全部醫藥費。


    這事丁院長當著病人家屬講了這事,陳書記笑眯眯微微頷首,應允此事。


    那麽多的住院費,幾個兒女還分攤不下去呢,一下子就給解決了,天啦天,什麽是皇親國戚,這就是皇親國戚!


    這事在陳家引起強烈震撼,看病難、看病貴,怕看醫生開處方、怕站在收費窗口等著裏麵的人計算醫藥費,現在對陳家來說,區區小事也不算的事!


    對於一般老百姓而言,隻要不出錢,就算亡黨亡國這樣天大的事也是小事


    陳家享受了如此待遇,楊家自然要享受如此待遇,華夏國出了個楊貴妃,兄長楊國忠得以官拜丞相,家和縣出了陳書記,陳、楊二家親朋解決醫花費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如此以來,陳、楊兩家就把醫院當成自家的醫院,有事就找丁院長,丁院長也樂得接待,給皇親國戚往來甚密,誰敢在醫院出妖蛾子,何況陳書記心知肚明此事。


    這事既不行賄也不受賄,還搞科研,誰會說有事?


    這事原本無事,時下一頓海吃海喝幾千上萬、甚至幾萬幾十萬元也沒事,政策規定,準吃不準包,何況是看病搞科研。


    不過,陳書記也知道,真的有人盯著你,這事也能算著事,就算不犯罪,惡心你一下總可以吧?


    陳書記臉真的很陰沉,自己打招呼不管用,反到針對他沒事的事來了,這叫一哥在丁院長麵前很沒有麵子,他說:“既然是搞科研,給他們解釋下就行了!”


    “解釋了陳書記!”丁院長苦著臉,“紀委哪個懂科研,逮著這件事好像要追查到底!”


    陳書記惱怒目光瞪著丁院長:“還不是你沒給他們講清楚!”


    丁院長說:“我不但講了,還把科研成果都給他們看了,他們就是不聽,還跑去找醫院科研的病例人核對!”


    居然找親朋查證這事,一哥的臉不就在親朋麵前丟盡了嗎?陳書記氣憤得一拍桌子,但沒有罵人,丁院長麵前,他還得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丁院長手機叫起來,手機不懂事,這個時候叫不是該挨揍嗎?丁院長看是秦麗的,對陳書記說:“陳書記,秦書記跟蹤而至,接不接?”


    陳書記心裏那個的火啊,被丁院長給纏得:“接不接是你的事!”


    丁院長接起電話:“秦書記你好你好,辛苦了,有事嗎?”


    秦麗說:“有些事找你核對下。”


    丁院長明知故問:“什麽事?”


    秦麗說:“關於檢舉信提到的住院、看病不收費問題,我們查到你的簽字,想請丁院長過來核對。”


    丁院長話語生硬道:“我在給陳書記匯報工作,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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