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24


    漢水之上日夜泛舟順流直下,二日間到了襄州。這幾日也是與船家相熟了,白日裏沒少與之交談,船家乃是津關令的親戚本為良人,見是水路利大,便舍了身子做起了操舟的賤業,卻對外稱是主家恐失了臉麵,平日裏在船上也是穿了短衣,隻是每每上岸時便換了襦袍,這都見慣不怪了,李揚隻是笑笑隨即在心中念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摘自史記,貨殖列傳)’,便自掩了耳目隻當是瞧不見,隨主家一起進了襄州。


    采辦了一些的貨物後在襄州花幾文錢買了一些山貨特產,便匆匆回了船,又南下直向沔州而去。


    五月初九在睡夢中被船家喚醒,說道已到了沔州,因船隻的執照隻能最遠到了這裏,不能往遠處走了,請公子上岸自理。


    李揚由於相熟,這幾日也是跟著船家吃在一起,如今要離去了,便是有些傷感,從懷裏掏了四十文遞了過去說道:“謝過船家,這幾日承蒙照顧,這些你拿了去隻當是我的飯錢。”


    “不可,公子的船資裏已是有了飯錢,怎麽還能再要你破費呢?使不得,當真是使不得。”船家瞧了李揚手中的銅錢,有些不舍的說道。


    李揚哪能不知這船家所想,便笑著放於他的手上,出倉立於船弦道:“莫與我客氣了,如有可能我們改日相見。”說罷跳上津口擺手相送。


    “此位公子是位貴人!”船家掂了掂手中之錢,含笑與餘下的船客說道著,又瞧見船工在那裏打著瞌睡,便張口罵起,“殺千刀的貨,養你們吃用,難不成都是我在遭罪,還不如養幾條狗來的實在!呸,今日莫要吃飯了。”


    李揚自離了津口,想想還是先去驛站住下為好,這幾日行舟精神實是不好,又因留書在沔州驛站相等,那便緩上二日等著小荷等妻妾一同尋船再走也不遲。於是尋了人問了路,便朝驛站而去。


    豎日,李揚洗漱完畢,驛丞進來問安,拱手言道:“李流南住的可曾習慣?”


    “甚好,多謝照料。”


    驛丞忙回道:“不敢,隻要是老爺住著舒坦,就是對我的最好讚譽。這裏有本漢陽縣誌,望老爺無事之時解解悶子。”從懷裏取出雙手遞過。


    “哦,正合我意。”李揚撫了書皮點頭讚道,“難得你有心了。”便翻開一看,卻是驚的合上,扔在地上怒道:“你這是什麽居心,怎麽拿這淫、穢之物來汙我的眼。”裏麵卻是春、宮圖。


    驛丞忙躬身說道:“是卑職拿錯了,請李流南恕罪蓮開並蒂!”抬起頭但那眼裏分明沒有任何懊悔的意思,卻是有些異樣的意味看著李揚。


    “念你不知,就饒你一次,快拿去燒了。”李揚不欲惹事,便沒有再追究。


    驛丞看了看李揚年輕的樣子,心道,莫要假裝了,哪裏少年不愛俏的,於是將書拿起拍了拍土,往前走了一步笑道:“李流南真是正人君子,真讓我等佩服。不過這畢竟是死物,當不得活生生的娘子,讓老爺發怒也是應當的。從驛裏往北走,有座四通樓,這幾日正是擺了春風擂,不妨李流南去看看,與人同樂此等雅事豈能錯過。如是礙了臉麵,我知當替李流南走上一走。隻不過這錢財”


    “且住!”李揚越聽越不對,心中惱怒不由的沉聲說道:“你莫要再說這些了,本官要靜靜。”


    “哦,那我便退下了,如是想起什麽來,李流南盡管吩咐。”驛丞心中暗罵,裝的什麽清高,別的老爺一聽有風月之事立刻二眼放光的打了賞錢,這位李流南到好,竟是個木頭。嘿嘿,莫不是小小年輕不能人事了,嗯,倒是這個樣子。


    “王驛丞請留步!”李揚喚道,那驛丞心中一喜便回頭拱手道:“李流南可是想通了,這就對了,哪個少年不風流,趁著正是大好的年歲好好的快活才是正道。”


    李揚不悅道:“王驛丞!本官想問這漢陽縣可有什麽好玩之處?請莫要提什麽四通樓,八方樓的。”


    “哦”驛丞睜大了眼睛,如被打了一拳,張了嘴半響未回過神來,見李揚不似玩笑,便拱手搖頭沒好氣的道:“南邊江水裏有鸚鵡州如是想食鱗白而腹內無黑膜的團頭魴(武昌魚)可去,如是起去登高則去東南鄂州有費禕大將軍駕鶴臨幸,小崔進士提詞的黃鶴樓,想要懷古不妨去吳國夏口古城和那些和尚待著的寶通禪寺以及我教長春觀。”


    “謝過王驛丞,來時匆忙未能帶些禮物,這些就請收下以表謝意。”李揚察言觀色,心中想過便從懷中摸出二十餘枚製錢放於桌上拱手謝道。


    驛丞心中歡喜,過來拱手將那些錢掃入袖裏,忙笑著說道:“不敢,不敢,怎能讓老爺破費呢,今日午時我與李流南打些酒來,吩咐下麵炒幾個本地的菜端來嚐嚐。”


    李揚笑而伸手說道:“有勞了,謝過王驛丞。”


    “哪裏,哪裏。李流南請自便,我便吩咐去了。”驛丞邊說邊退出了房,搖了搖袖出的錢財暗道,“原來這少年明府卻是個遊方的性子,嗯,這次沒白來,總算又撈了幾個,回去讓婆姨溫些小酒美美的飲上幾杯。卻將方才的與李揚說的話忘的一幹二淨。


    李揚又在屋子裏待了待,便推門出去信步走到大街之上。


    問了路人黃皓山的所以,便擠進了來往的人群朝東南行去,乘船過了江,遠遠就瞧見山頂之上建有一座二層高樓,金頂紅木、翼角嶙峋,氣勢雄壯。不禁加快了腳步,隨了眾人的遊人朝那邊行去。


    拾階而上,二旁各有茶攤,奉著小點心已備未用飯的人食用,也有貨郎擔了挑子不住的叫喊,錦衣麻布各色人等上上下下絡繹不絕,竹杆軟塌皆是富貴指手談論,帶了皂巾的女眷相伴嘻笑,不時的透過輕薄的絲紗看著過往的少年郎君。


    終是上了闕台,仰頭望了這聞名的樓閣,此樓外為二層,也見不得多高,正麵呈方形,下層寬大,上有匾寫有黃武二字,二層較小,掛有黃鶴之匾。各有題跋卻是看不清是誰所書,想必其一必有崔進士手跡。(亂寫,因為唐時此樓沒有資料可查,本就是為了觀敵所用而建,開元年間中,崔顥提詩之後才聞名的。)


    登高遠眺,看江麵煙雨茫茫,點帆飄過,山下綠樹成蔭,視人如蟻而行。江風吹過,拂人的臉麵,頓感涼意。不由的想起上樓時在牆上看到崔顥所題的詩句,便輕聲念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唐,崔顥,黃鶴樓)”念罷搖頭歎道,“樓在鶴去,崔公未留新戰神傳記全文閱讀。”忽在心裏暗笑自己,也不就是一過客麽,扶了攔杆呼一口濁氣,轉身往下走去。


    “小友留步!”有人在喚,李揚當是別人也未注意,隻是悶頭往回走。


    “前邊的小友請留步,貧僧有話要說。”聽聲音洪亮就是左右,李揚回身瞧是一頭陀立於身後合掌誦道,“阿彌陀佛,施主走的快了。”


    不知為何瞧這和尚有些不大舒服,但還是稽首道:“大和尚,可是喚我?”


    “正是”那頭陀笑而露出二粒黃牙將胸前的佛珠握在手裏道:“正是貧僧喚了施主。敢問施主可是流南縣明府李揚?”


    李揚頓時一愣心道,與他又是不識,怎能知我,不解的問道:“大和尚,在下正是流南令李揚,不過,我與你素未謀麵,你許是認錯人了吧?”


    “不是,確實未是認錯了。貧僧也是受人所托,來與你取一樣東西。”


    “哦,我必未欠過何人之物,還來借取之理?”李揚想想搖頭道。


    頭陀看了看漸來漸往的行人,壓低了聲音說道:“施主可隨我這邊來,那人還在等著。”側過身子單拳當胸,一手旁伸道,“請”


    李揚不疑有他,伸手還道:“請”


    複又上了山,繞過黃鶴樓去往南小亭處。


    到了小亭仍不住了腳,那頭陀又往樹林密、處走去。李揚問道:“大和尚,有些過了吧,這都沒有了路,那人倒底是誰,可是我相識的?”


    “認得,許與你有二年的關係。來施主,請這邊。”頭陀轉過身回道。


    李揚笑笑想了想還是未能想起是誰,便下了一腳又是問道:“到底是誰了,不請大和尚給個明白,如是這樣走一去,裏麵陰森黑暗恐有蟲獸,還是讓他讓亭來為好。”


    “這?”頭陀為難道,“不是那人不想出來,實是不好見人。”


    “大和尚說笑了,又不是欽犯,怕些什麽?”李揚實是不想下去。


    頭陀無奈上來與李揚看齊,回頭看了南亭裏麵無人,便開口說道:“真是得罪了!”不等李揚有所反映便用手往下使勁推了一把,將個李揚推的滾落下去,隨即跟著躍下。


    “啊!”李揚哪能站穩,伸手抓了幾棵樹木,卻是未能止住去勢,眼瞧著正中有一棵大樹,也顧不得伸了胳膊緊緊抱住。


    這時頭陀跟下與李揚笑道:“李流南,這樣可好?”


    “你想做甚,那人在哪裏,為何這般對我!”李揚氣極,任誰被無防備的推下都會生氣。


    頭陀見已是入林深了嘿嘿的笑道:“那人便是貧僧!”


    “什麽?”李揚心中猛跳,緊張了起來,怒視道,“你這大和尚好生無禮,為何誑我!”


    “嘿嘿,自有原由。”頭陀冷笑道,忽露出驚異之色指了對方道,“那是什麽?”


    李揚不由的轉頭去看,卻是感動脖子一緊,被一物勒住,怒力看去是那頭陀所帶的佛珠。心中什麽都明白了,原來是要自己的命,努力的出聲道:“這是為何!”


    “不為何,要問自去問那閻王去吧!”頭陀獰笑,手中使力像是要生生把李揚的脖子勒斷。


    李揚掙紮起來卻是身單力弱,眼看堅持不了多久就要命喪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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