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帝冊授皇子沔為信王,泚義王,漼陳王,澄豐王,潓恒王,漩涼王,滔深王。李揚之妾喀秋莎ri益懷念羅斯,複派人去北庭都護府過恒邏斯探尋,至邊軍有火尋國人為卒,說道:“不必去了,順了藥殺水過海子還需走數千裏,再說那裏四季不分,如今早已冰冷三尺,又是聽聞那族都以人肉為食,去了怕是屍骨無存。”回來稟報了李揚。


    李揚安慰喀秋莎道:“今年不成,複有明chun,等夏六月間再去。”


    喀秋莎知李揚盡心了,將濃濃的鄉情埋入了心底,閉口再也不提此事,直至後來病逝也沒有回去,同穴數人與李揚葬在了雲州。


    近一個月的時間,茉莉的蹤影也沒有追查出一,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漸漸的人們都淡忘了這個調皮美麗的小娘。


    開元十二月二十一ri旬假,書房李揚正拿了吏部符瞧著,上令、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加集賢殿學士、知院事、金紫光祿大夫、徐國公蕭嵩授尚書右丞相;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銀青光祿大夫韓休轉工部尚書,二人皆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罷知政事。同時京兆尹裴耀卿為黃門侍郎,秘書少監、集賢院學士張九齡為中書侍郎,二人同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參政事。而同時在尾後用小字加了句,大食王遣摩思覽達幹等七人來朝。帝喜之並授果毅校各賜絹二十匹。


    李揚喜於顏sè,提筆與裴黃門寫了一封書信以表慶賀。


    柳葉兒進來見李揚忙著便候在一旁,硯墨的丫頭忙低頭施了禮退了下去。李揚寫罷抬頭見她在那邊規矩的站於幾步之遙,笑了招呼道:“娘子,為何今ri到了前頭,可是來了好久?”


    “妾身剛剛過來,見夫君勤勞,但不敢打撓。”柳葉兒回道。


    “可是有事?來,過來說話。”李揚將公文折起放在一邊,用鎮尺壓住說道。


    柳葉兒款款過來,用手輕揉了李揚的肩頭道:“夫君,nǎi娘前ri與妾身說了,想早些要回饒樂,那邊她還是有些放不下。”


    “哦,那就回去看看,娘子,莫不是你也想一同回去看看?”李揚愣了下笑道。


    柳葉兒手中用了些力,嗔怒道:“夫君就是偏心,從哪裏得知妾身要回去?如是三房這樣說了,夫君定是會著急的很!”


    李揚頓感頭疼,有些煩躁的用手叩了桌麵。


    “說到夫君的心裏了,哼,妾身明ri就回去,反正在夫君的眼裏,妾身就是個番婆子。本來就是個多餘之人,卻偏要橫插了進來受這些悶氣,真是自討苦吃巔峰權貴!”說罷就要走。


    李揚忙拉住笑著哄道:“哪裏有的事,我是最疼清河的,也最喜娘子說一些令為夫下不了台麵的話,聽著心裏舒服。”


    “真是好生的討厭!”柳葉兒媚眼如絲的白了一眼,身子立刻軟了下來,由著李揚將手抓了去,那步子卻是一下都不想移動了。


    “老爺!”chun桃由外而進的喚聲將二人嚇的掙開,柳葉兒紅了臉跺著腳的嗔道:“可是害慘了妾身!”便跑了出去,正與chun桃打了個正麵,chun桃忙施禮問好:“四nǎinǎi安好。”柳葉兒擺了擺手急急的走開。


    chun桃不明白這平ri裏也是文靜的四房今ri為何這般風風火火,但也不去細想,隻是好奇的自語:“四nǎinǎi莫非也是得了信?”越想越是這樣,便慢慢的走到門外說道:“老爺,茉莉回來了。”


    “誰?茉莉!”李揚急問。


    chun桃萬福道:“是,是茉莉回來了,如今人正在二nǎinǎi那裏。”


    “哦,去瞧瞧。”李揚說著起身朝朵兒房裏走去。


    未進房裏就聽得裏麵哭鬧,等進了房裏,就見諸位妻妾都聚在這裏,將一個身著白袍的小娘圍在裏麵,一聲歎息一聲泣涕的說著話。見李揚進來,小荷哽咽道:“阿郎,你快來看看苦命的茉莉。”


    中間背向李揚的小娘聽言,身子顫了下,轉身淚眼的看著李揚,那俏生生的清麗的模樣,不是茉莉還是誰人?


    “老爺——”茉莉撲了過來,伏在李揚的身上痛哭起來,也許是眾人傷感,對此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聽著茉莉大哭的說道,“茉莉被人擄走幾月,可是ri夜都盼著能回到這裏,有一陣子茉莉都不想活了,但實是想著眾位姐姐就遲遲下不了決心。”


    李揚不想疑它,輕輕的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幾個月來,都是將人給急死了。”


    茉莉的眼睛轉了轉,分明裏麵帶著一絲的喜sè,但仍是哭道:“茉莉都知道的,老爺尋茉莉可是下了海捕的公文,那些賊子方才不敢將我怎樣。不然的話,茉莉真不知道下場如何?這想想都是後怕的很。”


    這時太真瞧出來什麽,雖是也陪著淚水,卻是過來將茉莉從李揚的懷裏拉開,將她遠遠的拉到床邊坐好說道:“茉莉快與我們說說,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茉莉抽泣了幾下,平了平悲聲,慢慢的說道:“自來了這裏,每ri過的好也穿的暖,心裏便想起了家中還有受苦的弟弟妹妹。那ri茉莉與老爺說了,想回去看看,因不知家鄉在何處,便去市裏尋康樓主去問問,可走到半路便讓幾個臭婆子攔下,不由分說的將我扯進車裏,茉莉想大聲的呼叫卻是被堵了嘴,聽那婆子激ān笑的說,“真是個好皮肉,要是賣到長安,可是值不少的錢。茉莉一聽身心俱裂,怕是遇上了人伢子。我便張口咬了堵嘴的手指,並哀求道,我是壽昌縣令的奴婢,你們還是放過我,我是不會亂說的。她們也是著了怕,死死的將我捺住複用麻巾將口堵上後急趕了車出城。也不知過了多久在路上聽她們學說,可是了不得,原來這小娘真是壽昌縣令的人,分明瞧見有人從城裏追出,還好未曾追在這條路上,這可怎麽辦?又一人說,要不就放了?那人卻是罵道,放了,你是否嫌自己死的不快?又有人勸道,莫要吵了,不如將她捂死,將屍首扔於野地。茉莉著了怕,使勁的掙紮,他們便取了木棍打我,我著了疼,來回的翻滾,卻是忙亂中將繩子解開,用力將一女人推開,便跳下了馬車。”說著住了嘴,見眾人俱瞧著自己,臉上驚恐非常,用手抓了太真的胳膊顫聲道,“姐姐,她們好是可怕,要是茉莉有些好命,怕是早已被賣到不知名的山溝了。”


    太真心疼的拍了手道:“沒事了,這便回到家中了。那後來呢,你為何不早早的回來,自到現在才回來?”


    茉莉忽放聲大哭起來,眾人又是哄了半天,方才止了哭聲道:“茉莉自從跳下了車,正好路上有行人,她們不敢下來抓我,便打了馬逃之夭夭禁忌妖嬈媚君側全文閱讀。茉莉起來去問田間勞作的娘子,娘子驚道,你怎麽跑到鄯州的地界了,此處離了沙州怕有千裏。我害了怕,忙說道,我是沙州壽昌縣令家中的奴婢,方才是被人伢子擄到這裏來的,求大嫂搭救。那娘子又道,看這天sè已是快晚了,去鄯州尋了官府怕是走不過去了,此去縣府還有幾十裏的路途,你一個弱小娘子實在是有些讓人不放心,這樣吧,你隨我回家住上一晚,明ri再說如何?茉莉未想別的,隻當是尋了好人,便跟著回了村子。哪裏知道,這婦人竟不是什麽善良之輩,她見我年歲小又長的美貌便是起了歹心,想給她已是二十有餘的傻兒子尋個便宜的娘子。我當是不知了,走到村裏,村人出來誇我美豔,將我圍起大聲的讚揚。”


    說到此處,假裝抹了一下速的用眼去飄了李揚,見李揚注意了自己,得意的在心裏笑笑,又道,“不過這時有人也許是她村裏的仇家便說了,田家娘子,你從哪裏偷來的仙子小娘,莫不是想與你那傻蛋兒子婚配?你可不許這樣做,這可是要遭了天遣的。那婦人頓時惱了,立刻與那人對罵起來,茉莉還是無知的規勸,田家大嫂是看了天sè晚了,奴家又孤單一人在外麵,想留過一夜,明ri好和奴家一些去縣府的。有人笑道,哪裏是想留你一晚,怕是想留你長久與她人傻蛋兒子做個夫妻。小娘子,你可莫要上了她的當。這下茉莉可是嚇著了,忙大叫的呼喊,奴家是沙州壽昌縣令家中的人,誰要強來那便是犯了王法!他們一聽便被嚇住了,這時村正過來喝罵打鬧的人群,細細的端問了我,便讓那些人散去,將我帶回了自家,與茉莉吃了飯,安頓著與他家的小女兒一起相睡,這連ri來的奔波,茉利累著了,便沉沉睡去。倒是天做可憐,茉莉半夜內急,起來入側,卻是聽道那田家惡婦與村正說道,我與你二貫錢,你便讓我家大郎與那小娘子成其好事。她若被汙了,自會留下不走,到時就算那壽昌縣令來尋人,就說小娘子自己願意的,再等上個三、五個月,懷了身子,量她也不會走的。那村正便答應了,說道,一會將自己的小女兒叫出來,你便讓你的兒進去,至於事成與不成,那就聽天由命了。惡婦滿口答應興高采烈的走了出去,走的急了還差些摔倒。茉莉聽到這裏,真如晴天霹靂一般,一時之間手腳竟然不能動彈,好一陣子緩過神,便不敢再回去,便想逃出去,但這四麵皆是高牆,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逃出生天呢!”


    說到此處反身伏到在床上盈盈的哭起,李揚氣極,真想立刻將那些人全都抓了回來,好好的拷打一番方才解氣,於是說道:“真是沒有王法了!我大唐之境怎能由著他們這般胡來!我這便與鄯州刺史去書信,將那一幹人等全部抓起嚴懲!”


    茉莉聽後心裏大為高興,坐起哭道:“多謝老爺了,不過茉莉是未遭了毒手,在茉莉彷徨之際,就見了一條黑影從牆下鑽進,倒是嚇了我一跳,但茉莉過去瞧去,卻是個狗洞。這下可有救了,我身子小剛好能自那裏爬出。真是好險,爬出後就聽得那村正輕拍屋門叫著他的女兒出來,茉莉忙朝一個方向跑去,後麵有狗追出,我便嚇的更加跑的快了,一直跑的實在是沒有力氣,方才跌倒在地上。等第二ri清辰,茉莉便被嚇著了,隻見自己不知怎麽尋的路,直直的跑到山裏,昨晚躺的地方不過一尺竟是那萬丈的懸崖!回看來的路上,卻哪裏還有路,都是樹木森森,前後找不到方向。”這邊說邊哭,嗓子便不似原先的黃鶯之聲,竟然帶了杜鵑涕血的沙啞聲。


    小荷心疼了起來,過來抱了茉莉哭道:“莫要說了,這些ri子真是苦了你。秋娘,快倒杯水來。”


    “我的好姐姐!”茉莉伏在小荷懷裏哭著。


    眾女又是陪了些眼淚。


    哭過後,茉莉揚了臉,將眼淚用小荷遞過的絲帕擦了抽泣著道:“一時之間茉莉嚇嚇了,也是無助的哭著,等倒肚子有些餓了,方才去尋了山果充饑,好在認識些,摘了幾枚無毒的將就著吃了下去,方才好些。坐了一會等身子有了些力氣,便起身想走出這山裏,但在這山裏卻是轉來轉去不得法,茉莉有時實在是餓的曆害,也存了心思,便想自己尋個山崖跳了下去。但又想到諸位姐姐們還有老爺對我的好,就咬了牙活了下來。天見可憐,茉莉一ri餓的頭昏眼花,一時沒能站穩便一頭從山下滾了下來,正好摔在了大道之上。也巧了,那ri有馬車從那裏經過,便救起了我,見我長的麵像便問起是哪裏的人,說了起來,竟也是粟特康國人。他們拖家帶口的從長安販貨運往安西與北庭,又從這裏販了貨物運去長安、洛陽。又知茉莉是壽昌縣令家中的人,便好生的巴結於我,讓我好吃好住,經一個月的調養,茉莉竟然還肥了二斤的肉,就這樣,茉莉隨著他們回來了,方才見著姐姐與老爺仙戮蒼穹。”


    小荷忙道:“那他們人呢?秋娘去前邊問問,是否有一隊人將茉利送回來?”


    李揚將秋娘攔下說道:“還是為夫去看看的為好。”


    李揚走後,朵兒將眼淚擦輕輕的說道:“阿姊,茉莉興是外麵跑的久了,一時改不過口,請阿姊莫要放在心上。茉莉,莫要壞了規矩。”


    “莫說這些了,茉莉回來就好。”小荷搖著頭笑著說道,“各個房裏的丫頭哪個不是與自己稱姐姐的,一家的人私下裏親近些也好。”


    李揚出了內宅,去二堂的門子房裏尋著了脫不也花,交待道:“你去前邊將救下茉莉的粟特人叫了進來帶到客房,我在那裏等著他們。”遲疑了一下又道,“過幾ri大姐姐要回饒樂,你若是想回也一並回去吧。”


    “老爺,奴哪裏也不去,就一直跟著老爺與小姐。”脫不也花抱拳回道,見李揚點頭,自己笑了搔頭道,“奴在這裏挺好,老爺又將本是送與老爺的美人給屬下配成娘子,雖說是吐穀渾的人,但也溫柔可人,如今又懷了身子,屬下知足了。”


    李揚笑笑道:“我也不勉強於你,你多時想走便可走去,你是我娘子清河的族人,去歲一役就隻剩了你一人,這讓我心裏實是難受,清河也是如此,常與我言道,你實為兄長,ri後莫要稱奴叫我老爺了。”


    “老爺,奴豈能壞了規矩!”脫不也花躬身一禮,轉身而去道,“奴去叫了人進來,老爺稍等。”


    不一會,有一男一女粟特人進來,脫帽躬身施禮道:“見過壽昌令,小的(奴家)康赫姆,曹氏向明府問安。”


    李揚道:“你是康國人?”


    “是,小的是康國人。這是內子,是曹國人。”康赫姆回道。


    李揚點頭謝道:“這次家奴婢之事,不需謝過二位。你等有什麽要求可盡數與本官提出。”


    康赫姆大喜,忙回道:“不敢,這是小的應盡的份內之事,都是應該的。”


    “哦,嗬嗬,這樣吧,你等如在壽昌縣市坊裏擔外市帥如何?”李揚笑著問道。


    “真是謝明府賞識,謝明府栽培了。”康赫姆欣喜yu狂,拉著娘子便要與李揚嗑頭。


    李揚伸手攔住說道:“好好的做,如是可能,本官定向上推舉你。”


    康赫姆又是感謝萬分,李揚隨即問了些事情,這康赫姆對答如流,倒讓李揚感到吃驚不已,不論是天文還是詩文,這康赫姆頗有見地,李揚自是極為滿意,便留他二人用飯。


    康赫姆哪裏敢在,找了個借口便退去了。


    脫也不花送了出去,複又回來朝李揚說道:“老爺,此人絕不會隻是個商賈這樣簡單!”


    “嗬嗬,你倒說說那他們二人像什麽人?”李揚輕拍了大腿而道。


    脫也不花想了想,慢慢的回道:“像是如老爺一樣,是手掌權力的人!”


    李揚的拍腿動作停了下來,揮手將脫也不花招到耳邊輕聲的說道:“找個麵生的執衣去看著他們,但萬萬不能讓他們察覺了。無不是激ān細的話,就莫要理會了。”


    “是,老爺!”脫也不花施禮下去,李揚靜坐在那裏想事,直到丫頭過來喚他用飯才搖了搖頭,笑笑自語道:“還能有什麽風雨,那便盡管來吧!”</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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