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正是有一句無一句的與都官郎中陳明說著話,那邊顏真卿手裏捧著賬薄過來,有些悶聲的說道:“李縣男,陳罪人之家中財產已是清點完畢,請過目!”說罷一言不發的盯著房沿上的飛椽,好似有諸多的堵心之事。


    “顏禦史,可是還有事情要與本官說?”李揚看了出來問道。


    顏真卿忽是激動起來,切齒道:“該死,真是全都該死!一頓酒肉臭,十年貧寒家!李縣男,下官要麵聖,治那張罪人死罪!”


    一旁的陳明歎道:“能讓顏禦史如此失態的,怕都記在這賬薄之中。還是請縣男過目後再說吧。”


    李揚點了點頭,翻開頭一頁,見上寫道:“現錢一萬五千貫,藏於後宅臥房下的錢窖。”不由的大驚問道,“果真有如此之多?”


    “李縣男可去看看便知了,時長未動,錢已生了綠鏽,而牛筋的串子都爛了,還有許多的散錢未是清理出來,隻是先堆放在一邊,等待多叫些人手複核。李縣男,憑他張罪人的俸祿他幾何能掙下這如此多的錢財!真是該死!下官已是無話可說,隻留了一腔的憤怒!”顏真卿重重的朝地上呸了一口罵道。


    李揚又是往下看到,“帛五千三百段,藏於左庫裏。”“什麽?這麽多!”李揚看著驚叫了起來,“五千三百段,顏禦史這可不是你我在開了玩耍?”


    “下官上有君父長輩,下有子女孝男,可是與縣男開玩耍之人?下官現年已是二十有六,豈能在此事上兒戲!李縣男,你再往下看!”顏真卿狂笑道。


    都官郎中陳明則是瞪大了眼睛,不顧禮製,也不管違越,一把將李揚手中的賬薄搶過,往下念道:“房產長安三處,一處於此保寧坊,為四進多層院落,計大小房屋三十七間,加之花園占地五十餘畝;歸義坊一處,占地三十畝;升平坊別院一處,占地三十七畝。東都洛陽二處,淳化坊院占地二十畝,教義坊院占地十九畝,以上皆為房契為證,契約人張思問。”


    “好好好,好哇!”李揚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憤怒,隻是不住的冷笑著說著反語。


    “田產共計一萬七千三百畝,其一千畝位在萬年縣南郊的田莊,五百畝東都洛陽永通門外,五千畝晉州,五千畝鄭州,三千畝許州,其餘二千八百畝皆是幾州縣分散,大處五百畝,小處一百畝,是為各地倉監所贈。”陳明翻自二頁念道,“另存監馬二百匹,現藏鄭州田莊內。”


    “他這是要幹什麽!”李揚怒道,“自高祖皇帝受命於天登大寶以來,定下了凡天下之田,五尺為步,二百有四十步為畝,畝百為頃。度其肥瘠寬狹,以居其人。凡丁男、十八以上中男以一頃;老男、篤疾、廢疾以四十畝;寡妻妾以三十畝,若為戶者則減丁之半。凡田分為二等一曰永業,一曰口分。丁之田二為永業,八為口分。凡道士給田三十畝,女冠二十畝;僧、尼亦如之。凡官戶受田減百姓口分之半。凡天下百姓給園宅地者,良口三人已下給一畝,三口加一畝;賤口五人給一畝,五口加一畝,其口分、永業不與焉。凡給口分田皆從便近;居城之人本縣無田者,則隔縣給授(摘自唐六典尚書戶部)。就按他張罪人全家二十二口,皆授百畝,也不過為二十二頃,他卻獨霸一千七百餘頃,讓天下失地或流離或自賤為奴者難以為堪!碩鼠!碩鼠!”


    “李縣男,還有下文,請聽下官念之。以上田產分為田莊十八處,大者駐隨身,奴婢數十,小者租調,駐親戚一戶看管,以上人等共計四百五十二人,皆有收租憑證。此院建有糧倉,存糧一萬四千石,其他二院也計有糧七千石,洛陽二處合計一萬四千石。此數已進出用度賬薄為證。”都官郎中咳嗽了一聲,又是念道,“西市有米行一處,東市有珍品行一處皆是以家中親友所開,獲利年百貫巫術師。”


    “來人,張長史何在!”李揚喚道。


    “下官在!”張旭跑過聽令。


    李揚怒道:“去將這二處查封,相關人等一個都不許走漏!”


    看著張旭領命而去,李揚壓了壓心中的憤怒道:“請張郎中念下去。”


    “哦,各房之中搜出金器八百六十四件,共合斤兩七百四十二斤三兩四錢;銀器三千七百件,合斤兩二千四百斤五兩一錢;一尺高的紅珊瑚二十隻,象牙四十根,犀牛角三十二根,虎皮二張,上等無缺裘皮一百件,中等小瑕四百件,大小玉石二百八十九件;七兩以上山參一百二十九根,黨參三百二十一斤,渤海國貢參十九根,火尋國玉製棋具二套”


    “夠了,陳郎中莫要念了。”李揚越聽越心驚,越聽越氣憤便將陳明叫住,又與顏真卿道:“顏禦史,無是無誤便上報吧。”


    “下官領命,下官這便去一一對照驗看。”顏真卿與李揚拱手,自陳明手裏接過賬薄而去。


    李揚滿腦子如今都是那天大的數字,搖頭氣道:“真是該死!流徒千裏真是便宜了他!”


    “李縣男,也莫要氣憤了。來時下官已是聽說了,本是要處斬的,可眾臣工,哦還有太子殿下”陳明壓低了聲音說道,“都是與這陳罪人求了情的。縣男難道看不出來些什麽嗎?”


    “請陳郎中指點!”李揚隻是覺得眾臣與聖上爭權,但也不敢明說出來,隻能借由他口說出,由是問道。


    “嗬嗬,先說這陳罪人,正室娶的是高門望族之女。一女嫁於裴家,一女嫁於張家,長子娶了崔家之謫女,二子拜朝中重臣為恩師,如今已是押了,可那二個女兒也因已是他人婦,便是免罪了。但如此一來裴家、張家與那崔家俱是重臣,那能幹休了,此中錯綜複雜,結樹盤根之關係是你我想不到的。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呀,難啊!”陳明歎道,“聖上也隻是一個聖上,天還需雲朵趁著,不與誰人麵子也是不行的。李縣男你可是懂了?”


    李揚點頭,暗道,百年之家就是剩了絕戶,也是為大樹,難撼也!


    “稟李縣男,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師請見。”守門的金吾衛進來稟道。


    “不見!”李揚正在惱怒,聽的有入道之人也來攪和,便一口高聲的回絕了。


    “好大的口氣!是誰說的不見本師的!”門外有女子聲音傳了進來。


    李揚回看見是一位風資綽約的女道人從外進來,卻是不認識,但後麵跟著的那個小人兒卻是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對自己眨著眼,也用袖口掩著小口非明是在偷笑。


    李揚頓時喜憂參半,喜的是這小人兒不是別人正是鹹直公主,憂的是她來這裏幹什麽,這女道人又是誰人。


    李揚忙上前去與鹹直公主見禮,躬身道:“臣清徐縣開國男、沙州司馬見過鹹直公主,祝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鹹直公主卻是未說話,用眼與李揚打著眼sè,直往那女道人身上引去,見李揚不開竅,不明白的與自己搖頭,氣極罵道:“你死人呀,快些過來見過本宮皇姑玉真公主”


    什麽,玉真公主,皇家的姑nǎinǎi!這怎麽回事,怎麽叫了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師呢,我怎麽沒聽說過,正在納悶著就聽都官司郎中已是躬身施禮道:“臣刑部都官司郎中陳明與玉真公主、鹹直公主見禮了,祝二位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罷李揚的頭差些炸了,真的是她!</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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