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缸中所謂的“清水”,原來竟是明晃晃的水銀!


    鎖住心猿勒意馬,姹女素手縛蛟龍。


    這是水仙姑常說的兩句道訣,前半句說得是“癸水鎖神”,後半句是修煉慧劍的方法。蛟龍指得是慧劍,姹女就是水銀,什麽時候“蛟龍”能夠掙脫“姹女”的束縛,慧劍就算修煉成功了。


    在玄武居的修行跟之前幾次不同,尹劍同學不可能一睡一整天,隻能在熄燈後回五行村修煉,斷斷續續總共花了四天才湊夠十二個時辰,完成一個月的修行,靈力升至一星六段。


    五行村之外的時間裏他的生活跟其他學員一樣簡單而規律,連同住一間寢室的喬飛也沒有覺察到他的秘密。


    結束慧劍修行以後尹劍感到有些疲倦,決定給自己放幾天假輕鬆一下,在此期間他沒有再去五行村。早上照舊出操,中午陪喬飛小蝶一起吃飯聊天,下午去遺跡挖土,晚飯後就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光――去龍舞辦公室接受特訓。


    這天他正走在去龍舞辦公室的路上,驀地心血來潮,繞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問:“你還打算跟多久?”


    一位身穿黑色軍裝的少年從陰影中慢慢走出來,個頭不高,身材纖弱,容貌極為俊美,尹劍看到他第一眼便禁不住失聲驚呼。


    “水師傅!”


    盯著他的臉仔細端詳,越看越像水仙姑,禁不住懷疑這位身穿指揮係製服的美少年是水仙姑的親戚,轉念一想,兩人處於不同的世界,怎麽可能有親緣關係?世上相貌神似的人何其之多,也許這隻是巧合。


    美少年眉梢上挑,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我不姓水,姓徐,指揮係二年級a班的徐玄。”


    “徐玄同學,我們是第一次見麵?”


    “沒錯。”


    “遠日無怨近日無仇?”


    “沒錯。”


    “那你跟蹤我想幹什麽?”


    “好奇。”


    “很抱歉我不習慣被人尾行,你能不能別再跟著我。”


    徐玄淡淡道:“不能。”


    尹劍越發不爽:“你究竟想怎樣?”


    “跟我打一架。”


    尹劍暗自納悶,指揮係的術士按理說不以格鬥見長,這小子哪來的底氣跟我單挑?


    使出反常必有妖,老規矩,大衍神術照下先!


    ――這個目標比較強大,您需要耗費兩年壽元才能推測出他的情報,請選擇是或否。


    一星七段!尹劍頗感意外,人不可貌相,這個偽娘不簡單啊!


    “請接招。”


    話音方落,徐玄突然向尹劍射出一發“靈槍”。


    把念頭凝聚成一枚無形的子彈,射入對手大腦造成精神傷害,是為“靈槍”,原理與慧劍相仿。


    尹劍冷不防遭到襲擊,頓感頭疼欲裂,連忙催動“癸水鎖神”驅散侵入識海的靈槍,霎時間發絲根根豎立,自頭頂百匯穴逼出一團寒氣森森的黑霧,痛感頓時大為緩解,禁不住有些惱火。


    “死偽娘,怎麽說打就打,太無恥了!”


    徐玄一臉無辜:“我有說過‘請接招’的哦。”


    見他輕而易舉便把自己的念頭逼出體外,徐玄亦是吃驚匪淺,凝神觀想白骨天魔,融入靈槍發射出去。


    白骨天魔無色無相,肉眼根本無法捕捉到,好在尹劍放出念頭便看得清清楚楚,隻見一團栲栳大的蒼白骷髏頭迎麵飛來,口中噴吐著漆黑森寒的霧氣,惡形惡狀,極為恐怖!


    這種融入精神核心的念頭攻擊不再是普通的靈術,而是一門類似神威慧劍的道術,威力比起剛才那一發靈槍提升不知多少倍,若被打到恐怕不止是頭疼一下那麽簡單!


    尹劍初次遇見“同道中人”,不敢大意,連忙逆轉癸水訣分出一枚靈子融合念頭,化作慧劍迎擊白骨天魔。


    兩道念頭在虛空中碰撞,外表看來聲息皆無,卻在精神世界裏掀起一場風暴――慧劍斬落白骨天魔,隨即力竭消散。


    徐玄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如紙,嘴唇卻是愈發鮮紅欲滴了。


    尹劍損失一口慧劍,瞳孔猛然收縮,流露出細微痛苦之色。


    一次電光石火般的精神交鋒過後,結局卻是平分秋色。


    “真沒想到……你也會用靈術。”


    “靈術算個鳥,老子這是道術!”


    尹劍也打出了真火,正想請他嚐嚐神威慧劍的厲害,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丟下徐玄迎上前去。


    “龍教官!”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在幹什麽?”徐玄蒼白的臉色引起龍舞的懷疑,板起臉問尹劍,“到底怎麽回事!”


    “報告教官,我跟這位指揮係的徐同學聊天呢。”


    龍舞一邊觀察徐玄的臉色,還不忘教訓他。


    “不許欺負人!”


    尹劍連忙攬住徐玄的肩膀,裝出親熱的樣子。


    “沒有沒有,我跟徐玄同學交情好著呢。”


    龍舞瞅了徐玄一眼,補充道:“如果這個小白臉不是好人,欺負也就欺負了。”


    尹劍狂汗,徐玄的嘴角也在劇烈抽搐。


    龍舞向他一擺手:“我回辦公室去了,你也快點來。”


    她前腳剛走,徐玄又來挑戰:“現在沒人打擾了,我們繼續。”


    尹劍沒好氣道:“一邊涼快去,沒空陪你胡鬧!”轉身去追龍舞。


    徐玄盯著他的背影,使勁咬住嘴唇,憋了一肚子悶氣。尹劍已經表明態度不想跟他切磋,總不能像瘋狗一樣追著咬,隻好另想辦法逼他跟自己一決雌雄。


    念頭一轉,他想起昨天林之平等人的邀請。


    ……


    “我可以幫你們,但是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徐玄改口答應對付尹劍,這讓林平之等人頗感意外,搞不懂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要跟尹劍單挑一場。”徐玄舔了一下猩紅的嘴唇,難掩興奮之色,“你們都說他是極限戰士,我卻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具有‘聖者血統’。”


    聖者是兼具戰士與術士雙重天賦的靈能者,武技和靈術同樣精通。聖者極為罕見,靈能戰士中聖者所占的比率不足萬分之一,隻能通過血統傳承獲取這種神秘的力量,聖者的地位極為崇高,某個家族倘若誕生了一位聖者,立刻會成為各方勢力籠絡的對象。


    林之平和尼克一聽說尹劍可能具有聖者血統,登時麵露懼色,不得不重新考慮是否真有必要招惹這個災星。


    “既然我已經加入了,你們現在想退出就太遲了。”徐玄冷冷掃視他們,“你們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幫我搞定尹劍,要麽你們將會發現……他並不是最可怕的敵人。”


    被他妖氣森森的目光一掃,林之平等人頓時感到一股寒流從腳底竄上頭頂。得罪一個莫須有的聖者總比得罪眼前這位活生生的妖魔好得多,應該作何選擇不言而喻。


    黃昏時分,林之平和尼克在一棟倉庫門前會和,警惕的觀察四周,確認沒人注意,這才悄悄推門溜了進去。


    這棟倉庫用來放置暫時用不上的物資,很是僻靜,倉庫中央鋪著一塊帆布,徐玄正坐在上麵打坐調息,催動仙道宗秘傳功法“玄丹訣”煉化靈子,行功時渾身冒出漆黑冷汽,在空氣中凝結霜花,整個人被包裹在一團黑漆漆的大雪球裏。


    林之平和尼克走近他跟前頓感奇冷無比,渾身汗水全都凝成了冰霜。


    尼克猛打寒顫,目露驚疑之色,腳步也遲緩下來。林之平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打擾徐玄修煉。兩人找一個遠離徐玄的角落坐下,對那詭異的黑霧避之唯恐不及。


    學校裏都傳說這是徐玄的妖氣,被這妖氣纏上就會染上怪病!


    大門外傳來三長一短的敲門聲,這是他們事先約定的信號。


    尼克走到大門跟前,回頭望著徐玄,等他做出開門的指示。


    徐玄收功起身,脫下指揮係的外套,換上從尼克那裏借來的機修係製服。默運玄丹訣,黑霧滲出體外凝結成為一層晶瑩透明的冰殼,與此同時,他的身材、容貌漸漸變得與尹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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