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揚收線以後,尹劍馬上撥通老爸的手機,把剛才葉飛揚對他說得那番話複述了一遍。


    尹世豪的態度很明確:“葉家的事情我不便多說,你媽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我建個電話會議室,你先進去等著。”


    “好的。”尹劍把手機切換到會議模式。


    屏幕一閃,老爸的身影出現在一個席位上,接著老媽也進來了,臉上還蒙著麵膜。


    “大半夜的把人家喊起來……老實交代,你們爺倆是不是背著我幹壞事了?”


    尹劍先把葉翩然的意思說了一遍,然後征詢父母是否應該接受葉觀海的招攬。


    老爸不發表意見,讓老婆和兒子拿主意。


    尹劍明確表態不想叛出葉飛揚的陣營。


    當初力主拆散葉知秋和尹世豪的人就是葉觀海,這些年來葉知秋對他的恨意有增無減,當然不想向他低頭。可是她也知道這些年來葉觀海在鳳凰星大權獨攬,手下高手如雲,倘若拒絕他的招攬,丈夫和兒子的安全恐怕難以保障。


    尹劍勸她放心:“昨日我夜觀天象,推演未來,發現葉觀海絕對不是咱們的對手。”


    葉知秋白了他一眼:“胡扯!”


    尹劍就胡扯給她聽:“我的名字叫尹劍,劍是兵器,五行屬金,葉家這個姓氏五行屬木,金克木,我便是葉家的克星!“


    葉知秋柳眉倒豎:”你老媽我也姓葉,難道也被你這個小混蛋所克?”


    尹劍微微一笑,繼續裝神棍。


    “這個問題要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老媽你的名字裏有一個秋字,五行當中金位於西方,主張蕭殺,恰對應四季中的秋季,要不怎麽有秋後問斬的說法呢。老媽你的姓屬木,名屬金,自相矛盾自相殘殺,大不吉利,所以才會半生顛沛流離不得安寧,生下我以後就不同了,咱們母子倆的大名一秋一劍,同樣五行屬金,母子齊心,其利斷──呃啊……母子齊心,勢如破竹,保管打得葉家屁滾尿流,樹倒猢猻散!”


    葉知秋被他忽悠的直翻白眼,心裏倒是踏實多了。


    尹世豪看著眼熱,湊過來問兒子:“我呢,我的名字五行屬性是什麽?”


    尹劍咳嗽一聲,訕訕道:“老爸你的名字比較難搞,我還沒編好呢。”


    “啊呸!說了半天都是編的啊!”葉知秋大呼上當,氣得想掐兒子,可惜隔著電話夠不著。


    家庭會議結束以後,尹劍給葉翩然發了一封措辭懇切的郵件,告知好意心靈,怎奈父母又命不得不從。


    葉翩然很快打來電話,氣衝衝地吼他:


    “你別不識抬舉!”


    尹劍皺了皺眉,心說“小辣椒”怎麽又故態複萌了,可不能慣著她這壞脾氣。


    “表姐,該解釋的我已經解釋過了,請別逼我做不孝之子。”


    “你、你怎麽那麽傻!”葉翩然在電話對麵急得直跺腳,“你知不知道拒絕的後果?你這是自尋死路!”


    尹劍一向吃軟不吃硬,聽她語帶威脅禁不住火了,冷笑道:“我不怕死,誰不怕死就來試試能不能要了我的命!”


    電話對麵葉翩然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接著傳來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最後一聲碎響,電話斷了線。


    尹劍瞅瞅自個兒的手機,苦中作樂道:“機兄啊機兄,很不幸你又失去了一位同胞,節哀順變吧。”


    葉翩然的狂躁症又犯了。


    注射鎮定劑以後稍有好轉,她定了定神,隨即起身去二號公館找爺爺訴苦。


    “你說什麽,他竟敢拒絕?真是給臉不要臉!”


    聽過孫女訴苦,葉觀海氣得癱坐在椅子上直發抖。


    葉翩然連忙找降壓藥給他服用。


    服藥後葉觀海的血壓是降下來了,臉色依舊陰沉似水。


    “翩然,我們對那個野種已經仁至義盡,既然他不識抬舉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清理門戶勢在必行!”


    葉翩然連忙勸阻:“爺爺請三思!尹劍畢竟是咱們葉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他年紀小不懂事,一時糊塗做出錯誤的選擇情有可原,我再設法勸他回心轉意――”


    葉觀海一拍桌子厲聲道:“住口!”


    葉翩然登時噤若寒蟬。


    葉觀海走到孫女跟前,指著她的鼻子訓斥道:


    “別忘了你的身份!”


    “你是葉家大小姐,是未來領袖,是我的接班人!”


    “尹劍算什麽東西?一個卑賤的野種!”


    “你對他一再忍讓不僅丟自己的臉,也是在往我這張老臉上抹黑,你懂不懂!”


    葉翩然不敢反駁,深深垂下頭去,用力咬著下唇,心情很是矛盾。


    這些年來她一直對爺爺的教誨言聽計從,時刻注重保持高貴威嚴的公主形象,膽敢冒犯者殺無赦。


    然而唯獨對尹劍她狠不下心來。


    這不僅僅是顧念姐弟之情,也不僅僅是憐才之心。


    在與尹劍的接觸過程中,她感受到與自己一直以來所接受的教育截然不同的處世態度,那種親切平等不卑不亢的態度讓她感到很放鬆,很舒服。


    與尹劍的親和力相比,自己用假麵具偽裝出來的威嚴倒像是在演戲,隻能讓人敬而遠之,想找一個可以說說知心話的朋友也難。


    這真是我想要的生活嗎?


    葉翩然現在還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有一點她確信無疑――這種壓抑的生活,絕對談不上幸福。


    自幼爺爺便教導她時刻以家族為重,以維護家族利益和榮譽為己任,往常她會深受鼓舞,現在卻覺得很委屈。


    “既然把振興家族的重擔壓在我身上,為什麽不給我按照自己的方式振興家族的權利?難道我隻是一個被推上前台的傀儡!”


    話一出口,葉翩然連忙捂住嘴巴追悔莫及。


    葉觀海也驚呆了,不敢相信一向乖巧聽話的孫女竟敢當麵頂撞自己,強壓怒氣問她:“你所謂的‘自己的方式’,就是指再三遷就那個叫尹劍的野種,為了得到他不惜折辱葉家大小姐的尊嚴?”


    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勇士要看他敢不敢在強權麵前堅守底線。


    好男兒如是,女中豪傑亦如是!


    葉翩然緊咬銀牙抬頭正視爺爺盛怒的麵龐,毅然決然的點了下頭。


    “跟我的虛榮心相比,表弟的才華能給家族帶來更多利益!”


    “爺爺,別再固執了,人才常有天才不常有,聖者兼鳳凰戰士,古往今來惟表弟一人而已,錯過他你會後悔――”


    “閉嘴!”


    葉觀海抬手打了孫女一耳光,雙眸充血厲聲咆哮:


    “我還沒老糊塗,用不著你這黃毛丫頭教訓,你、你給我滾出去!”


    葉翩然擦擦嘴角的血漬,含著淚水離開二號公館。


    現在她算是看明白了,爺爺打心眼裏就不想接納尹劍一家。


    當初力主拆散葉知秋和尹世豪的就是他,現在接納尹劍一家等於承認自己當年的決定是錯誤的,好比自扇耳光。


    爺爺已經老了。


    老得看不清未來的方向,老得隻剩下虛榮心。


    尹劍一家越是聲名鵲起他越發嫉恨,越容不下他們。


    他不能容忍別人指出自己的錯誤,寧可錯上加錯也不肯親手糾正這個錯誤。


    回到自己臥室,葉翩然忍不住埋怨爺爺心口不一。


    “口口聲聲說為了家族利益,可當家族利益與自己的臉麵擺上天平,還不是因私而廢公!”


    拿粉撲拍拍紅腫的唇角,稍微遮掩一下挨打的痕跡,淚水禁不住湧出眼眶。


    父母已經去世多年,是爺爺一手把她拉扯長大,她不會因為挨打記恨爺爺,可心裏還是覺得好委屈,很想找個人傾訴心事。


    她在人前時刻維持高高在上的公主形象,自然不敢暴露內心脆弱的一麵,拿起電話鬼使神差的給尹劍發了條短信。


    內容隻有一串長長的省略號,意味著一聲歎息。


    “表姐,這麽晚了還沒休息?”尹劍馬上打回來。他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葉翩然給他擺臉色,他一巴掌抽回去;葉翩然對他客客氣氣,他也不好意思跟女人家記仇。


    “心裏有事,睡不著。”


    “對不起,我不想害你失望,可有些事無法妥協。”


    “我理解,已經不生氣了……也許我們的立場注定無法調和,但是我希望私下裏不要成為敵人。”


    “當然!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麽,你永遠是我的姐姐。”


    葉翩然心頭一暖,滿腹委屈不翼而飛,心想為他挨一耳光也算值了。


    “有件事得提醒你,最緊要多加小心,葉家執法隊要去藍星……”葉翩然隻能暗示這麽多。


    身為葉觀海的孫女,她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如果尹劍還逃不過這一劫,隻能說命該如此。


    尹劍沉默良久,低聲道:“謝謝表姐提醒,我會注意安全,另外有一份小禮物奉上,不成敬意。”


    葉翩然向他通風報信要冒多大的風險,尹劍心知肚明,感恩圖報是必須的。


    “傻子,命都快保不住了還送什麽禮物給我……”


    葉翩然丟下手機直歎氣,搞不懂尹劍怎麽如此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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