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端起身份,拿腔作勢請了那位臨時沒有穿戴、裹了床被子在身上的公子,到屋裏說話。


    莽漢子緊隨敗家公子,也跟著進了門,兩邊落座,媽媽示意龜奴先開口。


    龜奴便言道:“這位貴公子,這事雖不好聽,終歸得有個了斷。您就說想怎麽辦吧。公子您大可以漫天開價,咱們樓子自會就地還錢。”


    龜奴這話說的清楚明白,此事確是要有個了結。但有一樣,群芳閣斷不能吃虧。


    敗家子身邊莽漢中為首的那個,聞言瞪起一雙環豹眼,聲如雷霆,動喝道:“夜壺孫子,這事有我家公子說話,又哪裏輪到你來插口!”龜奴被嚇得倒退三步,扶著牆角站住。猶自兩股戰戰,隻能賠笑不已。


    那媽媽和婆子連同門上的小丫頭,也全被這聲暴喝嚇破了膽。


    媽媽曉得今日這撥人不是善茬,強顏歡笑道:“那,那公子您說,此事怎生是好。”


    敗家子裹在被子裏,像個大蠶蛹般,隻露出一張臉。在旁吃吃笑個不停,他倒是不畏懼這莽漢子。見媽媽開口問他,便伸出一隻手比劃道:“頭一件事,你得賠了我的衣裳。”


    媽媽一聽,這事好辦,點頭應下道:“是是,這個很該,斷不能叫客人們出門去連身體麵衣裳都沒。”


    敗家子見老鴇痛快答應了第一件事,又豎起第二根手指道:“其次,那個丫頭把我害苦了,你得把這人給我。不把她折磨的死去活來,我心難安。”


    那老鴇一聽,暗罵這敗家玩意說話跟放屁一般。昨個夜裏,可不止她一個在聽壁腳,一雙小浪蹄子可是快活得很。這會也敢說個苦字,真正的苦主是她群芳閣好不好。


    可是她先前在氣勢上輸了人,這會聲量再也高不起來。聽這敗家子的意思,這是跟她要人呢。


    媽媽也不是舍不得給,隻是有些犯難。


    一來是她這會也不清楚,那丫頭到了何處。二來這贖身的銀子如何計較,還沒個說法。不禁起了幾分猶豫,又咂摸著這位公子話裏語氣實在不善,瞧著那句“死去活來”透出的陰狠勁兒。


    她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連聲道:“使得使得,隻是公子您看,我現下也不曉得她的去處,這事……。”


    敗家子怒道:“你個老虔婆,你自家弄來的人口,怎地自己不曉得。必是在拿話搪塞我,吃硬不吃軟,你這可是找打。”


    媽媽心中叫苦不迭,她是真沒辦法,便把夜間兩個男子過來,拐賣給自家個閨女的隱私事都說了。


    敗家子聞言,略有些詫異。那個丫頭竟是昨日才進得此處,如何那般有手段等王的男人。


    想到昨夜的濃情蜜意,敗家子麵上一紅,愈發惱怒道:“好好好,原來你是逼良為娼。我告訴你,你攤上事了,你攤上大事了。”


    媽媽後悔不已,自己怎地這般糊塗,把這事講給這個冤家二貨。


    敗家子冷笑道:“既如此,你便把那賣身契拿來,我自家尋去。尋到是我的,尋不到也不是你的。”


    媽媽不甘心問道:“那贖身的銀子?”“呸!我不告你個拐賣人口,你就該偷笑了,還敢跟我討要銀子。”


    這老鴇聽說是一文不給的,心疼那打了水漂的幾兩銀子。覺得心口滴血似的疼,大叫著央人去叫個郎中過來,給開幾副藥湯吃。就聽那敗家子又道:“話還沒說完呢,我堂堂富家少爺,來你家尋花問柳。卻被你家捆成個豬蹄,真真是可恨!”


    媽媽已經擔待不起了,隻好按住胸脯,又順著敗家子的口風,小心問道:“那公子你又要怎地。”


    敗家子鼻孔朝天,牛逼哄哄道:“我不管,把那梳理銀子還我一半做醫藥費。”


    這話連同來的莽漢子都聽不下了,花出去的銀子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何況是在這種地方,為了睡花娘舍出去的銀子。


    敗家子見滿屋人都不讚同他,一時間義憤難平,拍著桌子道:“你們不曉得,那個小娘子臨走還順手牽羊,把我的荷包也一並拿走。在你家因著你們樓裏的姑娘失了財物,你不賠我誰賠我。”


    媽媽麵色更加難看,要從她的錢匣子拿銀兩出來,好比用鈍刀子割她的肉。叫她如何肯答應,媽媽撲到地上,大哭道:“什麽世道啊,我的親娘老子g,這是要我的命啊。”這會老鴇是真傷心了,哭得那叫一個淒慘。


    莽漢子在身後拉了拉敗家子,低聲道:“不然就這樣算了吧,咱們家又不差錢。”


    敗家子招招手,叫莽漢子低下頭,在他耳邊小聲道:“錢財也還罷了,那個荷包可是薛家表妹親手繡了的,丟了叫人鬱悶。”


    莽漢聽了“薛家表妹”四個字,立刻改了口風。和敗家子一致對上老鴇,叫她賠損失。


    過得一時三刻,敗家子和莽漢等人拿著一半嫖資,衣著光鮮地從群芳閣裏出來。時間正好趕上去找個酒樓吃酒,敗家子便熱情邀約眾人去吃酒。


    那莽漢拒絕道:“傅師弟,師父叫我們來尋你。如今好不容易尋到人,你便和我們回去見他老人家去吧。”


    敗家子一改在樓裏的無賴相,對莽漢正色道:“郭師兄,我如今是再不能回去舅舅那邊了。你也知道我無意於此,雖然外公和舅舅待我不薄,可我何必放著好端端的富家少爺不做,去做那勞什子山賊呢。”


    莽漢聞言眉頭皺起,身後眾人也是麵色各異。這話聽著不大入耳,但這位少年公子和老寨主有莫大淵源,倒不好真個提拳頭揍他。


    其中曲折還要從十幾年前說起,話說拒馬山上有夥強人。


    這些人在此,可是由來已久。似乎是有個薛姓的前朝大將不願受降於先帝,領著家眷子弟到據馬山隱居。一麵耕讀傳家,一麵修習武藝。適逢災年亂世,周圍莊戶人家都去投奔歸附他。


    山上人越來越多,田地出息不夠裹嚼。山下的集鎮,經過百餘年的安平卻愈發興盛。


    山上的薛家隻好漸漸改了營生。


    老爺子言道家中本是武人,不可做那商賈之事。便號令眾人在山上植樹開辟道路,沿途設置關卡。收取過往路費,偶爾也做些劫富濟貧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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