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21


    莫降的挑釁,沒能起到任何效果。


    數十位武僧手持戒棍將莫降團團圍住,所站的位置也頗為講究,暗合陣法,他們如一群塑像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手中戒棍,隔空穩穩的指向莫降的心髒。


    莫降出言挑釁的目的,就是激這些武僧先出手,他好後發製人,破圍而出。可現在看來,他的如意算盤像是打空了,這些僧人雖然看起來頗為凶狠,但養性的功夫卻是不錯,最起碼沒有仗著人多勢眾一擁而上,也沒有因為莫降出言相譏便衝過來。


    武僧不肯先動手,莫降也不好主動出擊,因為那藏紅色的鬼影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出現,一旦莫降露出破綻,依那人快如閃電的身手,輕而易舉就能讓莫降陷入被動。


    可是莫降也深知,就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鬼才知道這些家夥是否有什麽陰謀詭計,鬼都不知道這些家夥突然衝過來,將自己困在這裏,究竟是做什麽打算。


    種種想法,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在莫降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略一沉思,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莫降再次使出了被狂夫子明令禁止使用的招式――禮士之行,無咎。


    他知道,此招一出,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暴露。盡管禮士之行這一招,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次數極少,但那屋內的男人武藝高深莫測,他很可能由此招式的特點,推斷出自己師從何人,進而確定自己的身份。


    但是此刻,莫降也顧忌不上太多,既然深入虎穴,而且極有可能要與那人交手,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與其僵持著等待對手做好充足準備後再出手,將主動權拱手讓人,還不如采取最穩妥的方式主動出擊――隻要自己集中精神,將禮士之行防守極佳的特點發揮到極致,便不會暴露出太大的破綻。


    是故,莫降邁著緩慢的步伐,緩慢的前進,他前進的方向,正是庭院中的那間房屋――他要突圍的目的,絕不是逃跑,而是尋求與躲在屋內之人一戰的機會。


    眾武僧仍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對莫降緩慢的靠近,他們無動於衷。


    莫降動的極為緩慢,步伐極為平穩,幾乎看不出他在移動,但事實上,他確實在慢慢接近包圍圈的內沿……


    莫降正絞盡腦汁突圍的時候,文逸和韓菲兒,已來到了汝陽縣縣衙門前。


    兩名衙役站在縣衙門前,縮著脖子,不時跺跺腳,哈一口熱氣暖暖即將凍僵的雙手,看到一男一女來在了門前,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縣衙重地,閑人莫入!”


    文逸定睛一瞧,認出來這衙役正是昨日提醒他們深夜莫要外出的老衙役,文逸還記得,這人的名號,喚作“老八”。


    文逸微微一笑拱手道:“老丈此言差矣,不才既然專程來到縣衙,自然是有事要辦,怎麽會是閑人呢?”


    老八聞言,眉頭一皺,心道這書生說話文鄒鄒的,也不知是什麽來頭,不過看他一臉的和善,又不像是來搗亂的,於是出言問道:“你這書生,來縣衙所謂何事?”


    “自然是有冤屈才來。”文逸笑著回答道:“誰人都知,破家縣令,滅門刺史,尋常百姓若不是有天大的冤屈,對這官衙凶地都是敬而遠之,來此之人,定是迫不得已……”


    “你這書生,說話休要文鄒鄒的繞來繞去,有什麽事,直接說來。”老八抬手打斷了文逸的話,沉聲問道。


    文逸歎口氣道:“不才身上的冤情太重,您是做不了主的。”說罷,抬腿便向縣衙前的鳴冤鼓走去。


    老八見狀,一把扯住了文逸的袖子,低聲道:“書生,聽我一句勸,不要敲那鳴冤鼓。”


    “哦?”文逸饒有興致的問道:“朝廷在縣衙門口擺這一麵大鼓,不就是讓有冤之人敲響的麽?難道這汝陽縣的鳴冤鼓,與眾不同?”


    “還真被你說中了。”老八的聲音壓的更低,好言相勸道:“別處的鳴冤鼓是做什麽用的我不知曉,可這汝陽縣的鳴冤鼓,卻是名不副實――你若是敲響了它,隻怕會後悔,若是驚擾了縣丞老爺,非但冤屈得不到伸張,還有可能送了性命……”


    文逸點點頭,算是對好心的老八表示感謝,隨即手腕一抖,不露痕跡的將胳膊從老八手中抽離出來,三步並作兩步,站在了那麵高懸的大鼓麵前。


    不等兩個衙役阻止,文逸以手做槌,重重的敲響了沉寂多時的鳴冤鼓。


    咚、咚、咚!


    鳴冤鼓上的積雪撲簌著落下,轟鳴的鼓聲,在縣衙上空久久回蕩,乍然響起的鼓聲,幾乎傳遍了整個汝陽縣城,打破了雪後的寧靜。


    對於這一幕,兩名衙役不禁瞪大了雙眼,瞠目結舌的他們,已然不知該說些什麽了。要知道,這麵大鼓已多年未曾響過,眾人幾乎都快要忘記了這鳴冤鼓的存在,也不曾想過,這麵沉默多年的大鼓,一旦響起,響聲便可震徹天地。


    鼓聲消失之後許久,文逸才聽到縣衙內有人高聲喝問:“門外何人擂鼓喊冤?!”


    文逸也不答話,拍了拍手,徑直走進了縣衙。


    韓菲兒跟進去之後,兩個站崗的衙役才反應過來,才記起來正常的程序是由他們帶著喊冤之人進去過堂,於是慌忙追了過去。


    等他們二人趕到的時候,文逸和韓菲兒已經進了縣衙大堂。


    走進大堂之內,韓菲兒才發現,這裏和傳聞中的縣衙大堂有些不一樣:首先,這裏沒有兩列拄著板子肅立兩旁的衙役,隻有寥寥數人分立兩側,手中兵刃也不統一,有兩人挎著腰刀,另有三人拄著板子,幾人表情迥異,有的驚詫,有的疑惑,有的同情,還有的幸災樂禍,總之就是沒有肅穆和莊嚴;在大堂的最裏麵,擺著一張長桌,長桌後端坐一人,卻是沒有穿官服,隻穿了件便衣,那人麵相蒼老,須發花白,卻是坐姿不正,懶懶散散,手中還拿著一根牙簽正在剔牙,嘴角一咧,露出幾顆黃牙,觀看此人的相貌,毫無一點官威,更談不上威嚴正派,乍看上去,和角龍幫內的地痞頭頭,也沒什麽兩樣;在那人的身旁,躬身站著一個中年男人,那人身材臃腫,麵白無須,因為臉上肥肉太多的緣故,五官幾乎擠在了一起,眼睛也成了一條縫,即便是在寒冬季節裏,鼻尖也隱隱泛著油光;二人身後,高懸一麵匾額,上書“明鏡高懸”四個大字,這四個大字,與匾下兩人的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肥胖的中年男人首先發話,眼皮抬也不抬問道:“方才,可是你們在喊冤啊?”


    文逸拱拱手道:“正是不才。”


    麵容蒼老之人丟掉牙簽,拍一下驚堂木喝道:“那你還不跪下?!”


    文逸眉毛一挑,笑著問道:“不才為何要跪呢?”


    麵容蒼老之人皮笑肉不笑道:“看來,你是不懂得縣衙的規矩,董縣薄,給他講個明白!”


    “是,縣尹大人!”肥胖之人點頭道:“你這書生聽清楚了,尋常百姓若是告狀,先要遞交狀辭,經縣尹大人審核之後,再決定是否開堂審案,至於審案的日期,也是由縣尹大人決定的。似你這般擊鼓鳴冤之人,已是擾亂了縣衙的正常秩序,打亂了我們的工作安排,所以說,凡是擊鼓鳴冤之人,未開堂前,已是有罪之身了!”


    文逸詫然道:“竟然還有這樣的規矩?”


    “當然有這樣的規矩!”董縣薄冷笑道:“如若不然,鳴冤鼓任人敲打,人人都來喊冤,我們還如何工作?”


    “縣尹大人。”文逸聞言,麵露苦色道:“您也看到了,不才腿腳不便,是個跛子――不知這跪拜之禮能否免除呢?”


    麵容蒼老之人聞言,眯著眼睛打量了文逸一番後才幽幽說道:“嗯……這下跪之禮嘛,倒是可以免除,不過,你還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什麽代價?”文逸問。


    “上繳紋銀二兩,你就可以不用跪了。”董縣薄適時給出了解決問題的方案。


    文逸苦笑一聲道:“如果不才沒有銀錢呢?”


    “什麽?沒有錢?”聞聽文逸如此回答,麵容蒼老之人的聲音立刻冷了下來,“那你若不想跪的話,就得受些皮肉之苦了!”說著,隨手抓起一枚令箭往地上一丟,口中喝道:“來人啊,賞他二十大板!給本官打醒這個沒有銀錢也敢來擊鼓鳴冤的書呆子!”


    令箭落地的同時,兩個衙役拎著板子便走了過來,二人目露凶光,似乎文逸真的該打。


    “等等!”文逸急忙揮手道:“大人,不用打了,不才已經醒了,也知道該怎樣做了。”


    “嗯……”麵容蒼老之人滿意的點點頭,揮揮手命兩個衙役停下,口中說道:“我就說嘛,你們這些刁民,不見過本官的厲害,就是不知好歹!既然你已經知道該怎樣做了,那就乖乖送上銀錢吧!”


    文逸微微一笑道:“啟稟大人,銀錢我是真的沒有,不過別的東西倒是有的。”


    “什麽東西?”董縣薄終於睜開了雙眼,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菲兒,給他們看看我們的見麵禮。”文逸笑著吩咐。


    在長桌之後二人滿是期待的目光的注視之下,韓菲兒手腕一翻,兩點寒芒,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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