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10


    當車隊的最後一輛馬車消失在街角後,王府的大門悠然關閉,將街上的喧鬧隔絕在外,整個王府,忽然安靜下來。


    隻有文逸他們居住的那個院落,還殘留著一些動靜――悉悉索索的,不知是什麽聲音。


    柳鐵心帶著幾個手下站在王府高高的院牆之外,側耳傾聽,他花白的長眉皺了起來,他的直覺告訴他,沉寂的王府中,一定在醞釀著什麽陰謀。


    柳鐵心很想進去看看,可是,他新投靠的主人卻叮囑他,絕不能對莫降等人用強,隻要保持足夠的耐心,走投無路的莫降一定會尋求他的庇護――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柳鐵心卻沒有看到有絲毫的跡象表明莫降會向他投降,而且,他命人送到府內的柳字令,也似是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回音,塵封已久重現江湖的“炮烙之令”丟入王府,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也是自那一刻起,柳鐵心開始著急了……


    “找個手腳麻利的人,進去看看。”柳鐵心最終還是決定主動探查一番。


    立刻有一名屬下站了出來,瞅準四周無人後,翻身進了王府。


    等了片刻,那人又跳了出來,在柳鐵心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柳鐵心的眉毛越皺越緊,那人說完之後,柳鐵心沉聲問道:“可是你親眼所見?”


    “小的看的清清楚楚,他們確實是在屋裏挖地道。隻是因為門口有人把守,小的無法靠近,所以不能確定是誰在指揮。”那人鄭重的回答道。


    “好,待老夫親自進去看看!”柳鐵心說著,就要躍起。


    可是,他卻被另一名屬下拉住了,“大人,主公的命令……”


    “主公讓我出山,是為將莫降等人一網打盡,若是讓那文逸跑了,我一路追著他們來到建康,又有什麽意義?”柳鐵心解釋道:“你們要知道,那文逸號稱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對神州各處地質亦是了然於胸,當時在大都城畔野山頭,文逸就曾利用掘土地遁這一手,成功的將張凜從幾萬大軍的包圍圈中救了出去。這一次,文逸再挖地道,絕不能掉以輕心。”


    “可是大人,那莫降又怎麽辦?”那個屬下又問,“一下子出現那麽多輛馬車,我們人手有限,不可能每一輛都派人跟蹤。”


    柳鐵心輕輕搖頭道:“隻要不讓文逸逃掉,他們征用再多輛馬車,也是毫無用途――那莫降身受重傷,絕不可能單獨離開,文逸一定會跟他在某個地方匯合,我們隻要跟緊了文逸,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說完,柳鐵心再不解釋,單手一抓,五指就嵌進磚縫之間,而後他身體一甩,整個人便蕩進了王府。


    有兩個屬下急忙跟了上去,另外幾人,則是在原地等待。


    在之前探過路的那名屬下的帶領下,柳鐵心很容易就找到了文逸所在的那個院落。


    他們翻身上了屋頂,附耳貼在瓦片之上,果然聽到了掘土之聲。


    柳鐵心小心翼翼的揭開一塊瓦片,向屋內望去,便看到屋內的家具都被堆放在一個角落,騰出的空地上,有幾個家丁打扮的男人,正揮舞著鐵鍬和鋤鎬,挖個不停,在那幾個家丁身旁,有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正指揮著眾位家丁――因為觀察角度的問題,柳鐵心看不到那書生的相貌,隻是從聲音判斷,他隱約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柳鐵心正沉思間,卻聽身後有人喊:“你們幾個,幹什麽的?!”


    柳鐵心急忙回頭,隻見一個身著護院服飾,手持哨棒的漢子,正用那雙銅鈴大眼瞪著自己。


    “你又是誰?”柳鐵心心中疑惑更甚,因為這個護院出現的時機也太巧了,他做了幾十年的捕快,潛伏起來抓捕犯人的經曆不下百次,他自然懂得該如何隱藏行蹤――白日時分,這屋頂便是最好的藏身之處,因為除非特別注意,又有誰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屋頂上查看?可是,柳鐵心多年的經驗似乎失效了,麵前這個凶巴巴的護院,就在白日裏登上了屋頂,將柳鐵心等人抓了個正著。


    “我是王府的護院,你們幾個是什麽人?”那護院道。


    還不等柳鐵心回答,屋內那書生已經開口道:“上邊是怎麽回事?”


    柳鐵心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再賴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義,索性翻身下房,懷揣著滿腹疑惑,推開了屋門。


    當他邁步進屋,看清那年輕書生麵容的刹那,他忽然醒悟――他中計了!!


    那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並不是他柳鐵心要找的文逸,而是建康王氏的子侄――王維德!!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柳鐵心眉頭緊皺,難掩心中錯愕。


    “這是我家的客房,我為何不能在這裏?那個……你好像認識我?”王維德覺得麵前這個老頭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


    柳鐵心心道,我當然認識你,你們王家上上下下我全都認識,不過他並未回答王維德,隻是接著問道:“你為何會在自己的家中挖地道?”


    “誰告訴你我在挖地道了?”王維德越來越覺得這個老頭不可理喻。


    “那你在做什麽?”柳鐵心繼續追問。


    王維德隻覺得這個老頭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奇怪,沒好氣的說道:“我家自己的地方,我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你管得著麽?倒是你,光天化日之下,擅闖民宅,又是為了什麽?”


    柳鐵心知道在這個二世祖身上問不出什麽線索,跟他廢話隻會耽誤時間,索性也不再與他糾纏,轉身就要離開。


    “老頭兒!你別走!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你闖進我家,究竟是為了什麽?喂……”


    兩個家丁想要上去拖住柳鐵心,可柳鐵心身旁的兩個屬下卻直接亮出了兵刃,逼退了家丁。


    就在柳鐵心即將離開房屋的刹那,王維德忽然說:“老頭,你看看這幾個東西是不是你的?”說著,順手一甩,向柳鐵心丟出了幾個物事。


    柳鐵心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反手一抓,便將那幾個物事抓在了手中,僅憑手感,他就知道那東西便是他命人送入王府的柳字令,隻是將那四枚柳字令擺在麵前時,他才發現,柳字令已經扭曲變形了……


    時間緊迫,柳鐵心根本來不及多想,腳步匆匆離開了。


    柳鐵心走後,王恭從一旁的偏房內閃了出來,走到王維德身邊道:“兒啊,為父不曾想,你竟然有如此的膽色……”


    “爹,您就別誇我了!”王維德擦擦汗道:“兒的魂兒都要嚇飛了,若不是伯父囑托再三,說這件事關係到王家的存亡,兒可演不了這戲……”


    “總之,你做的很好。”王恭拍拍王維德的肩膀道:“隻希望,吾兒此功,能抵得上為父將家傳印信摔碎的罪過。”


    “爹,摔碎印信那是您的事,立功是孩兒的事,兩不相幹好麽?俗話說,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所以等伯父回來,等這件事了,孩兒領孩兒的功勞,您擔您的罪過……”


    “你說什麽?!你這個畜生!竟然不管爹的死活?看我不打死你這個不肖子……”


    隻可惜,王恭父子這段對話,柳鐵心沒有聽到。


    離開王府後的他,站在大街上,隻覺得午後的陽光好不刺眼,明晃晃的地麵,耀的他頭暈目眩,腦中的思緒,也似是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來。


    “金蟬脫殼?!端的好計謀!”柳鐵心慨歎一句,“文逸,好計謀啊……”


    柳鐵心站在建康城中的街道上茫然之時,張凜則坐在蘆葦蕩內水寨的大廳內。


    說是大廳,其實也隻不過是一個大一些,寬敞一些的草堂罷了。


    草堂之內,立著幾十個漢子――他們便是一路追隨莫降南下的那支隊伍中存活下來的精華了。


    張凜便端坐在正對大廳門口的主座之上,用他那副百年不變的冷淡語氣發號施令:“廖九,你去把載咱們過江的那幾個船老大找來,記得,對他們禮貌一些。”


    “喏!”一個年紀不大,幹練精瘦的男子領命而去。


    “賀五,你去檢查咱們渡江時乘坐的渡船,看看是否牢固,若是需要加固,馬上找人去做!”


    “喏!”一個身材敦實,留著兩撇八字胡的中年漢子重重的抱拳施禮,而後離開。


    “陳漢,劉超,你們二人護送這幾名女子回到建康。而後引官軍來此,該怎樣演戲,不用我來教吧?”張凜指著站在他身邊的那幾個女子說道。


    隊伍中立刻有一高一矮兩個漢子站了出來,那高個的說道:“張大俠,我有疑問。”


    “講。”張凜淡淡的說。


    “我們不知道出去的路。”


    “去前麵的草堂中找個水賊出來帶路,記得,找個瘸腿的。”張凜淡淡的說。


    “若他們不肯……”高個的還要再問,卻被那矮個子一把拉住,同時對他打了個眼色。


    高個子還未明白那眼神的意思,就被那矮個子拉了出去。


    這時,張凜轉身對那幾個女子說道:“你們回到建康之後,先不要急著回家,你們找到城門處官兵,就說蘆葦蕩內的水賊起了內訌,自相殘殺死了大半,頭目畢四也受了重傷,而後懇求他們來此剿滅水賊,明白了麽?”


    “恩公吩咐,小女子一定辦到。”為首的那個女孩子叩首回答。


    張凜甩甩手,示意她們可以離開了。


    幾個女孩子頻頻嫋嫋而去,人群中的常大牛站出來問道:“張,張大俠,這一次,俺幹什麽活?”


    張凜看他一眼,不冷不熱的回答:“待在我的身邊,護衛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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