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24


    “我本不是來尋仇的,不過你我之間若有過節,我倒是不介意將其解決掉。”張凜漫不經心的話語,讓阿日善心中後悔:早知如此,他又何必提及二人之間的仇恨呢?


    但阿日善很快意識到,無論二人之前有無仇怨,今日他與張凜必有一戰,因為張凜問道:“請你現在交出這座軍營的指揮權!”


    “難道這就是報應?”阿日善仰頭問道,似是在問自己,又似是在問蒼天:為什麽命運要這樣捉弄自己?為什麽非要讓自己跟張凜這頭凶殘的白狼糾纏不清?


    “所謂報應,不過是收獲自己親手種下的惡果罷了。”張凜回應了一句,而後提著長槍,緩緩靠近。


    阿日善歎一口氣,將目光收回來。


    “呸!”阿日善朝自掌心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緊咬牙關將戰錘提了起來――這柄混鐵戰錘,乃是阿日善自父親手中繼承而來,西瓜大小的錘頭,不知砸裂過多少敵人的腦袋,戰錘上突出的狼牙刺,不知沾染過多少敵人的鮮血和腦漿……


    提起這柄狼牙混鐵錘,也就意味著提起了家族的榮耀。


    阿日善將一切雜念都排除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寒冬時節的空氣冰涼無比,當它們被壓進胸腔之內,除了會讓他感到一陣刺痛外,還能驅散他體內淤積的酒氣……


    張凜的表情沒有起一絲波瀾,隻是邁著步子,緩緩向阿日善靠近――十步、八步、七步、五步……


    張凜忽然站定,手腕一擰!


    落在蘆葉鋼槍的槍尖上的慘淡陽光,陡然變的無比耀眼,那一抹亮光,正好刺到阿日善的眼睛。


    阿日善下意識的眨了一下眼睛……


    當他的眼瞼再次掀起,他的視野已變成了一片赤紅……


    他難以置信的低下頭來,隻看到鋼槍的槍杆,出現在自己的顎下,汩汩鮮血,正順著槍杆流出……


    再看張凜,他已經到了阿日善身前,二人相距不足一尺。


    就在阿日善眨眼的那一刹那,二人已經分出了勝負。


    沒有人看清張凜是如何出手的,他們隻看到人影一閃,一道淩厲的寒光乍現乍逝――然後,張凜手中的鋼槍,就已經洞穿了阿日善的咽喉,染血的槍頭,從阿日善的脖頸後穿出來,出現在他們的眼前,是那樣的突兀……


    阿日善眼中,亦盡是難以置信的驚愕,他曾設想過二人交手的情景,但卻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張凜一招秒殺!


    果然是長時間的酗酒,讓自己的反應變的遲鈍了麽?還是說,張凜比多年前的那個夜晚,更加強大了呢?――這是阿日善最後思考的問題,但他卻永遠不可能知道它們的答案了,因為當張凜將鋼槍慢慢的從他的身體內抽出時,他的靈魂,也一並被抽離了了軀體……


    阿日善高大的身軀緩緩撲倒,張凜麵無表情的從他身邊經過,來到了眾軍士身前,他甚至沒有再看阿日善的屍首,哪怕是一眼……


    “從現在起,你們……”張凜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由我指揮。”


    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亦沒有人敢逃跑――在那雙狼眸的注視之下,他們的靈魂仿佛都被禁錮住了,冬日刺骨的寒風,經由那兩道淩厲的目光注入他們的身體,凍結了他們的思維……


    便在此時,忽有陣陣馬蹄之聲,從眾人身後傳來。


    張凜抬頭望去,卻見是幾個千夫長頂盔摜甲,全副武裝,騎著戰馬從軍營裏衝了出來。


    張凜眉頭微微一皺,將蘆葉槍橫在身前,筆直的站定,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轉眼間,戰馬已經奔至張凜眼前。


    戰馬上的千夫長,高高舉起了手中彎刀。


    張凜頭也不抬,擰轉腰身,長槍橫掃!


    槍鋒破空,輕而易舉斬斷了戰馬的前腿。


    行在最前的的千夫長,猛然感到胯下馬兒一沉,然後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向前栽倒。


    緊隨其後的幾個千夫長來不及控馬,便已經撞了上去!


    戰馬嘶鳴,人仰馬翻。


    張凜此時再次出槍,尺餘長的槍頭如毒蛇突出的信子,伸縮之間,已點遍了六個千夫長的咽喉。


    六蓬血霧,自六個千夫長咽喉處噴出,仿若六朵妖豔詭異的血色蓮花,在冬日殘陽下怒然綻放……


    “還有人要嚐試麽?”張凜淡淡的問……


    ……


    於此同時,莫降等人,已經在碼頭等候了――有鎮守使的令牌在手,他們很輕鬆就出了城。


    前日來到這座碼頭時,莫降仍不覺得此處寒酸,但今日再來,卻意識到了這碼頭的破敗。偌大的碼頭上,竟然連一艘船舶都沒有――連莫降等人來時乘坐的那一艘王家海船,也已經返航了……


    隻是,在商用碼頭左側,有一道木柵――木柵由整根整根的圓木紮在一起,高出水麵足有三丈,木柵之後,可以看到大乾皇朝水軍的軍艦高高的桅杆,以及那些迎風飄揚的旗帶――兩相對比之下,新會的商用碼頭更顯的蕭條破敗。


    “賢侄,現在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宋景廉微笑著提醒,他似乎很期待,莫降究竟會怎樣安撫這些自願跟他來此的商家――哪怕再完美的騙局,也會有揭穿之時,無論莫降多麽聰明,他總要給這些人一個說法,否則的話,他必將失信於這些商家。


    莫降微微一笑,轉身麵向眾商家說道:“諸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您拄著雙拐帶路,更加的辛苦。”


    “若是能將貨賣出去,再大的辛苦也值得。”


    “……”


    眾人的回答不盡相同,但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滿滿的期待之情――雖然來到這裏之後,他們發現新會城的碼頭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一點繁華的跡象,但考慮到莫降的背景――“有皇後娘娘撐腰的大都商會”――他們更願意相信,這個年輕人會兌現他的承諾。


    莫降自然知道眾人等待著什麽,是故他也沒有繞圈子,而是開門見山的朗聲道:“諸位既然跟隨我來到了這裏,那麽我也自該兌現我的承諾!諸位放心,今日絕不會讓你們空手而歸!”


    此言一出,便引發眾人一陣歡呼。


    歡呼聲中,有人表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這裏並無商船停靠,那麽兄台的金銀,又存在哪裏呢?”


    莫降並未直接回答,隻是抬頭看看天,然後低聲說道:“時間也差不多了……”


    話音未落,“嘎嘎”怪響從海麵上傳來,與之一齊想起的,還有戰鼓之聲!


    眾人慌忙循聲望去,卻看到那一道將軍用碼頭和商用碼頭隔開的木柵緩緩打開。


    一艘巨大的戰船,從木柵之後,緩緩駛出――戰船並未升起船帆,隻是在船舷兩側有巨大的船櫓伸出來,戰鼓聲中,船櫓整齊的拍擊著海綿,濺起一蓬蓬浪花。


    戰船破浪而行,緩緩向商用碼頭靠近,以排山倒海之勢,向眾人壓來――眾商戶見狀,俱都麵露駭然之色,有膽子小的,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手中的貨物,也掉在了地上。


    “諸位,不要慌。”莫降微笑著說。


    他越是這樣說,眾商戶心中便越是沒底――最初,就有人懷疑莫降是官府派來的稅吏,就有人想過莫降引他們來碼頭,便是要動用軍隊逼他們交稅――此時見戰船出現,眾人怎能不慌?


    然而,即便這時候醒悟,也是遲了,因為戰船側溪舷,陳列有巨大的弩車,每一根弩箭都有長矛般大小,金屬的矛頭閃著寒光,更別提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了。如果這時候逃跑,萬一戰船開炮的話,別說保命了,屍首都不一定找得到……


    宋景廉見狀,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盯著莫降問道:“賢侄,難道你想敲詐這些商戶不成?你這樣做,可是會失掉民心的!”


    對於宋景廉的詰問,莫降不置可否,隻是微微一笑,一句話都沒說……


    戰船緩緩靠岸後,自有軍士鋪好船板。


    待船錨入水,戰船停穩之後,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船舷――眾商戶都看的清楚,那人看上去年歲不大,可卻生了一頭白發,而那一雙淩厲的雙眸,讓人不敢直視……


    眾商戶隻見那人輕輕揮了揮手,便有一隊軍士抬著幾口巨大的木箱,踏著船板,登上了碼頭。


    幾口大箱重重的落在碼頭的木板上,將年久失修的木板,壓得嘎吱作響。


    “打開箱子!”莫降微笑著說。


    但是那一隊軍士卻沒有聽莫降的命令,而是轉頭,望向站在船舷的張凜。


    看到張凜點頭之後,那隊軍士才將木箱打開。


    碼頭之上,頓時一片金光燦爛……


    成箱成箱的金銀,便以這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出現在眾商戶麵前。


    莫降走上前,隨手拿起一塊金錠,搖頭說道:“我們的鎮守使大人還真是聰明,將搜刮到手金銀財寶,藏在軍營之中――在這新會城,恐怕沒有比軍營更安全的地方了……”


    眾商戶聞言,更是糊塗了――既然這些金銀是屬於鎮守使大人的,那麽這個年輕人為何有權力使用?難道說鎮守使大人良心發現,要用這些金銀賑濟揭不開鍋的商戶?不,這不可能,如果鎮守使大人真的良心發現,就不會頒布那道加稅的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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