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莫降的豪言壯語,直引得老的沙一陣狂笑,身體也隨之顫動,他指著莫降說道:“莫降,之前你總是諷刺我愛說大話,現在看來,你不也是一樣麽?即便如今的你能將身體內蘊含的全部潛能挖掘出來,但也隻不過和我鬥個旗鼓相當――你的唯一優勢,就是體力比我好,但我隻要在體力耗盡之前將你打敗,你那一番話,豈不是成了笑話?!”


    莫降還未來得及反駁,隻聽老的沙接著說道:“退一萬步講,即便你真的打敗了我,那又能如何呢?你的勝利,對於整個局勢,起不到任何影響――這場較量的主動權,依然掌握在我們手裏!”


    其實,老的沙說的不錯,即便莫降擊敗了老的沙,他能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場勝利――可勝利之後呢?數千怯薛軍便列陣於石台之下,負責監工民夫的兩萬官兵,就在外圍紮營,即便他殺掉了老的沙,又怎麽可能憑一己之力,從數萬軍隊的包圍中突圍而出?再者說來,趙勝和韓菲兒,均已陷入困境之中,均已處在戰敗的邊緣,隻要飼血鷹和慎行駒保持住目前壓倒性的優勢,這兩個人的敗亡,也就不遠了……


    “莫降,以你的智慧,應該很容易看出來――你我較量的結果,不會影響勝利天平的傾斜,朝廷一方,依然占據著絕對的主動。”老的沙接著說道:“所以,你我這場對決的勝負,其實毫無意義――我可以被你擊敗甚至殺死,但是,我一個人的失敗,卻將換來整個大局的勝利!”


    按理來說,老的沙的話,應該會影響到莫降的心情,可他的回應卻是:“大局?大局算什麽東西?與我有什麽關係?我要的,隻是這場對決的勝利!!”


    “難道,韓菲兒等人的死活,也和你沒有關係麽?”老的沙立刻追問道。


    莫降則飛快的回答道:“是的,毫無關係!!除了將你擊敗這件事外,其他的事都與我無關!在我看來,那些事情,才是毫無意義的,也隻有被你催眠的那個蠢貨,才會被那些事束縛住手腳!”


    老的沙聞言,沉默片刻後說道:“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那你就死!!”不等老的沙把話說完,莫降已再次殺出!


    老的沙急忙擺好防禦的架勢應對――他剛剛架起雙臂,十字交叉放置於胸前,莫降的重拳,便以雷霆萬鈞之勢,轟了上來!


    “砰!”的一聲悶響過後,老的沙整個人便貼著石板向後劃去,鞋底和石板摩擦之時,發出刺耳的聲響――他足足後退了一丈有餘,才將莫降這一拳的力道完全化解。


    “嘿嘿!不錯嘛!”莫降獰笑著,再一次發動攻擊!


    老的沙猛然意識到,這一個“莫降”,雖然心思簡單,但他並不愚蠢――和他相比,自己的劣勢在於體力不足,是故這一次攻擊,莫降就改變了方式,放棄了之前那些花哨的攻擊,轉而選擇了最樸實無華,不帶任何修飾的直接進攻,他要用速度和力量的極致,將老的沙壓垮――老的沙甚至懷疑,這種轉變,是莫降從飼血鷹身上學來,現學現用的……


    俗話說,“一力降十會、一快降百巧”,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隻要速度夠快,力道夠足,哪怕是再簡單的招式,也必將具備十足的威力。


    將漢皇之血神力徹底喚醒的莫降,便將力量和速度運用到了極致,每一拳都帶著雷霆般的威勢,每一拳都似閃電一般快速,他接連轟出的重拳,如暴風驟雨一般砸在老的沙的雙臂之上,直讓老的沙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麵對莫降如此不講道理的進攻,老的沙唯一能做的,就是堅持!他的雙臂早已麻木,火辣辣的好像浸在沸水之中,他的鞋底也已經磨穿,腳掌恐怕早已磨破了皮――他就像大海怒浪中的一葉孤舟,承受著狂風和巨浪的摧殘,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你的身體不是柔軟如沙麽?”說著,莫降再轟出一記擺拳,將老的沙的身體,打的歪斜向地麵。


    “怎麽現在卻這般僵硬了?!”莫降繼續攻擊,將歪歪斜斜的老的沙,又擊退了數步。


    “難道,你已經累得使不出自己的武功招式了麽?”莫降踢出一腳,將老的沙踹到了石台的邊緣。


    苦於招架的老的沙,心中自然明白這些問題的答案――自己的身體特性之所以無從發揮,自己之所以隻能用如此原始的方式抵擋莫降的攻擊,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莫降的速度太快,力量太大――打一個比方,水是天下至柔之物,若是緩緩將手放於其中,手掌不會遇到任何阻力,若是加快速度,猛的拍擊水麵,濺起水花的同時,手掌也會受到一股阻力,若是再加快速度,手掌恐怕就會有疼痛之感了,而且,以手掌擊水的速度越快,便越是難以進入其中――莫降每一擊,都能重重的砸在老的沙架起的手臂上,就是這個道理……


    可是,懂得其中的原理,又能如何呢?


    水的特性便是如此,無法改變;莫降的攻擊也是如此,也不會改變――所以,老的沙被動挨打,也就成為了必然……


    當然,老的沙也存在反擊的可能,那就是他能趁莫降攻擊的間隙,轉守為攻,逼迫莫降進行防守――可是,莫降的速度實在太快,攻擊也如奔湧的江河一般滔滔不絕,老的沙根本就找不到反擊的機會,能堅持這麽久,他已經很了不起了……


    “老的沙,你的死期到了!!”莫降大吼一聲,躍到半空之中,雙手握在一起,高高舉過頭頂,衝已被逼到石台邊緣的老的沙的頭頂,重重的砸了下去!!


    單是看莫降這個姿勢,老的沙就知道――無論如何,自己也擋不住這一擊了……


    最後,他將目光落在莫降胸前那一抹猙獰的殷紅之上――此時此刻,他心中有些許後悔,後悔沒有聽托克托的話,後悔自己考慮不周,喚醒了莫降心中那個沉睡的惡魔……


    老的沙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降臨。


    可就在此時,一股勁風,忽然拂過老的沙的臉麵,他急忙睜開眼睛,隻看到自己視野,已被一個身體牢牢擋住,心中大驚的同時,莫降的重拳,已然轟落!


    “砰――!”


    “哢嚓――!”


    接連兩聲怪響過後,老的沙和那個身影,一齊滾落石台,重重砸進泥土之中,一片塵土,飛揚而起……


    “禿滿迭兒?”老的沙掙紮起來,將那個飛身救主之人軟塌塌的身體抱在懷中,說話一向平淡如水的他,聲音中竟然也帶上了幾分哽咽。


    可惜,禿滿迭兒卻無法回答他了――莫降方才那一擊,已將他的腰骨砸斷,他用那雙渾濁的眼睛,默默的望著老的沙,口中不斷的湧出鮮血,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其實,早在老的沙不斷後退的時候,禿滿迭兒就已經開始向這邊移動了,當時的他,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心中最強的那個“七叔”,這一次就要敗了――然而,忠心為主的他,卻不允許自己心中最強之人已這樣一種方式,被這樣一個對手擊敗,他絕不允許,自己一直以來默默守護的信仰以這樣的方式崩塌,所以――舍身救主,他不後悔……


    在禿滿迭兒看來,黃金帝國可以沒有皇帝,但卻不能沒有老的沙――因為,皇帝陛下隻是帝國名義上的主人,但卻從未處理過任何政務,苦苦支撐著黃金帝國這座將傾大廈之人,其實是老的沙――如果他死了,亦或者敗了,那麽,危若累卵的黃金帝國,就會崩塌,身為“十三羽翼”中的一員,即便背負著“銜尾犬”這個帶有幾分調笑意味的稱號,在關鍵的時候,他也必須肩負起自己本該承擔的責任……


    “禿滿迭兒,你這是何苦?”老的沙搖頭問道。


    禿滿迭兒緩緩搖頭,眯著眼睛,示意自己大限將至,類似的話,多說無益……


    “不,你不能死!最起碼現在不能!”老的沙以斬釘截鐵般強硬的語氣說道,“你必須再堅持片刻,看我將眼前這個惡魔送會地獄!!”


    說著,老的沙將禿滿迭兒扶起來,讓他靠著剛才被自己砸出來的那個深坑的邊緣做好,而後,他便站了起來。


    老的沙望向莫降,卻見莫降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聽莫降說道:“老的沙,上一次你要殺莫降和張凜的時候,是持國金剛用生命阻止了你――這一次,輪到你的人舍身救你,也算是報應!”


    “報應?”老的沙緩緩搖頭道:“既然選擇守護這個充滿罪惡的帝國,既然選擇守護雙手沾滿他人鮮血的黃金家族――十三羽翼的人,從來就不信什麽報應!!”


    話音剛落,老的沙再一次跳上了石台――而迎接他的,卻是莫降更為淩厲的攻擊……


    對於老的沙,莫降心中不會有任何憐憫――這是對自己的負責,也是對老的沙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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