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聽令!該用火箭,燒死他們!!”地字號戰艦的指揮官大聲的咆哮著,吐沫橫飛,雙唇微顫,把一軍之將該有的鎮定和風度全都拋向了九霄雲外。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方才,前方戰事正焦灼之際,張凜乘坐一艘炮艦,帶著一群不知死活的丘八,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後方突入戰場,不由分說開炮便打,自己奉命攔截,指揮著無比強大巨型戰艦,率領數艘輕型戰艦,以群狼之勢,堵截張凜這一艘孤艦――按理來說,雙方實力對比如此懸殊,自己一出站,就該旗開得勝,把張凜連同他那艘破船拍成碎片,沉到海底喂魚才是。


    可結果呢?自己非但沒有速戰速決擊沉張凜的炮艦,反而被他死死的咬住了側舷,隻有挨打的份兒,卻毫無還手之力――夢想與現實如此強烈的反差,怎能不讓人又急又氣?


    地字號巨艦的指揮官知道,因為這次進攻新會時間緊迫,這一批巨艦,實際上仍未徹底完工。按照原本的設計,巨艦的側旋,應該配備數十門火炮的,因為時間太緊,火炮未能按時生產出來,所以才在艦首裝了一支巨大的拍杆。當然,這並非是因為主公輕敵,而是因為事先收獲的情報說,新會軍港之內僅有一艘炮艦,若以十數艘裝備拍杆的巨型戰艦,對抗一艘炮艦來計算,全殲新會水軍,也是富富有餘了……


    然而,今日實戰的戰果卻在提醒著張君誠以及他的下屬――若想全殲新會水軍,僅靠這些巨艦,是遠遠不夠的――最起碼,一艘巨艦是肯定不夠的!


    在炮艦不間斷的炮擊之下,地字號戰艦的左側甲板,被炸成了馬蜂窩,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地字號巨艦整個艦身,都在向左方傾斜,冰冷的海水已經開始灌進船艙,若不是戰艦體積巨大,密封隔艙數量眾多,地字號戰艦,早就傾覆沉沒了。


    而且,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若是再想不出應對之策,地字號戰艦的沉沒,是遲早的事――如果,這艘巨艦真的沉了,戰艦指揮官就算不被冰冷的海水淹死,也會被張君誠砍了腦袋……


    是故,指揮官絞盡腦汁,想出了這個辦法――用火箭!


    一列弓箭手,立刻出現在巨艦左側船舷,一支支燃燒的火箭,便搭在他們手握的長弓之上。


    “放箭!!燒死這群混蛋!!”地字號戰艦指揮官大吼。


    於此同時,張凜沉聲喝道:“舉盾!!”


    頓時,一枚枚燃燒的火箭,如天降流星火雨一般,傾瀉而下!


    很快,炮艦的船帆就被火箭引燃,在海風的幫助下,火勢猛漲;當然,也有火箭落在甲板之上,不過卻被甲板上的士兵迅速撲滅;還有一些火箭,稀稀拉拉的射向甲板上的士兵,可因為士兵們提前舉起了盾牌,所以這些火箭,並未造成嚴重的傷亡……


    “斬斷桅杆!”張凜沉聲下令。


    立刻有士兵舉著盾牌跑向桅杆,抽刀砍向桅杆的尾部,沒用多久,桅杆被斬斷,帶著燃燒的風帆,砸向巨艦。


    “砰!”


    燃燒的桅杆重重的拍在巨艦左側的甲板上,將火勢引向了巨型戰艦。


    地字號戰艦的指揮官頓時傻眼了,他不曾想過,慌亂之際想出的對策,竟然還有“引火燒身”的弊端……


    “弓箭手,停!停!停!”


    指揮官慌忙下令,弓箭手聞言,手忙腳亂的收弓,把引燃的火箭丟向海裏……


    於此同時,張凜對左右說道:“我需要一百死士,與我一起殺上敵艦。可有人願意與我一同出戰?”


    “誓死追隨將軍!”所有的士兵,同時請命!


    張凜點點頭,對身邊的劉超吩咐道:“挑選一百精銳,隨我出戰!”


    一百精銳,很快被挑選出來。(..tw)不用張凜再吩咐,這些人便解下捆在腰上的爪鉤,同時甩向巨艦的船幫……


    一百個爪鉤,帶著繩索同時升空,準確的鉤住了巨艦的船幫。


    “阻止他們登船!!”巨艦指揮官大喊,“解開這些該死的爪鉤!!”


    巨艦的士兵們急忙去解那些爪鉤,可爪鉤形似鷹爪,鋒利無比,已死死的嵌進木質的船幫中,哪有那麽容易拔出來?而且,爪鉤剛一鉤住船幫,一百士兵,就開始了攀爬,人體的重量,讓爪鉤又陷的深了一些,更是增加了解開它們的難度……


    “不要解了,用刀,用刀砍斷爪鉤上的繩索!”巨艦指揮官忽然覺得,他手下這群兵卒,簡直蠢到無可救藥,一個個都是豬腦子……


    士兵們聞言,又手忙腳亂的抽出腰間彎刀,去砍係在爪鉤上的繩索……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忽然從船幫下方跳了出來,雙腳穩穩的猜在了船幫之上!


    巨艦指揮官指揮官下意識抬頭,便看到了張凜那頭標誌性的白發……


    “殺……”指揮官一句話尚未說完,便戛然而止――張凜手中長槍,已然穿透了他的胸口,把他整個人都釘在了甲板上!


    緊接著,張凜縱身躍起,跳到指揮官屍體之前,伸手將蘆葉鋼槍從指揮官的屍體裏抽了出來……


    指揮官的屍體,頹然倒地,而張凜手中的鋼槍,已如蛟龍般狂舞起來!


    指揮官的鮮血,剛剛從槍尖甩落,另一人的鮮血,便染紅了蘆葉槍的槍尖……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張凜已經殺了數人之後,甲板上的士卒和水手才反應過來,怒吼著撲向張凜。


    張凜很快便陷入重圍,但對於他而言,陷入重圍幾乎是家常便飯,無所謂再多出這一次了……


    與一人對敵,便殺一人;被兩人夾擊,便殺兩人;被多人包圍,便殺光他們――這,便是張凜心中的唯一想法。


    在這個意念的趨勢之下,張凜手中長槍,如毒蛇吐信,如蛟龍狂舞,如鷙鳥捕食!每一次刺擊,都要帶走一條人命;每一次橫掃,都要劃開數人的咽喉;每一次劈斬,都要斬開一人的胸膛……


    就在張凜如狼入羊群一般瘋狂的殺戮的同時,一百精銳,已然爬上了巨艦的甲板!


    正所謂,什麽樣的將軍,便有什麽樣的部下,這些人登船之後,不由分說,便開始了廝殺。


    頓時,巨艦甲板,戰成一團!


    於此同時,在天字號戰艦的甲板之上,則在上演著更為血腥的一幕……


    喚醒漢皇之血神力的莫降,化身成為來自地獄的魔鬼,瘋狂的屠戮著張君誠手下最精銳的士卒――無論是誰,隻要敢站在莫降的麵前,那麽,他的下場便隻有一個――死!


    無論是輕甲死士,還是步槊健卒,在漢皇之血的神力麵前,全都不值一提,全都是待宰的羔羊!!


    無論是輕甲死士還是步槊健卒,都不會想到,方才還是狩獵者的他們,在轉瞬之間就變成了獵物……


    “主公,想想辦法吧!”精銳的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張君誠的心在滴血,“這些士兵,都是千裏挑一的精銳啊,是我們奪取天下的根本!怎能送給莫降屠殺取樂呢?”


    “我說過,他撐不了太久。”那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從船艙內傳出來,“我們要做的,隻是等待。”


    “等待,也分很多種……為何要讓這些士兵白白送死呢?”張君誠鼓起勇氣問道,自投入到那人麾下之後,張君誠還從反駁過那個人,一次也沒有,因為,他張君誠今日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拜那人所賜,那人既然可以給他一切,自然也可以將這一切全部收走――所以,張君誠才會對此人畢恭畢敬,惟命是從――但是,今日,張君誠卻不得不忤逆一次了,因為他覺得,主公的推斷是錯誤的,莫降還能堅持很長時間,照現在的速度,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些千裏挑一的精銳士卒,全都要被莫降殺掉……


    “若不想讓這些士卒送死,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麽辦法?!”張君誠立刻問。


    “辦法就是,你去代替這些士卒,迎戰莫降!”那聲音冷冷的說。


    “屬下不敢!”張君誠聞言,立刻跪倒在地――他知道,主公從來不開玩笑,方才那一句話,看似是諷刺之言,但實際上卻表明,主公已經動了真怒。


    “你既然敢忤逆我的旨意,為何卻不敢去挑戰一個凡夫俗子呢?”


    “屬下不敢,屬下真的不敢。”張君誠惶恐的磕著頭回應――他確實是不敢,因為他方才親眼看到,莫降用一把卷刃的短刀,將一個步槊健卒,連同他手中的步槊,一刀劈成了兩半――那血腥的一幕,至今還在張君誠腦海中來回閃過,他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將那個健卒換成自己,自己能否擋住那一刀――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張君誠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等待主公一句寬慰,可等到最後,卻再也沒聽到那人說些什麽,於是,他就隻好跪著,隻好任由精銳的士兵不斷的死去,隻好強忍著心中悲痛,聽著屬下的慘叫聲,在耳邊回蕩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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