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降再次蘇醒過來,已是三日之後。(..tw無彈窗廣告)


    在文逸的領導之下,新會城的重建工作,已經全麵開展,新會城內,處處是忙碌的景象,民夫和泥瓦匠,扛著工具和材料,在破敗的街道間來回穿梭,奔向各處需要修葺亦或重建的地點。


    連續的忙碌,讓那些辛苦勞作的人臉上寫滿了疲乏,但是,也正是夜以繼日的勞作,衝淡了新會城內的悲傷氛圍——而且,還有一種情感,就隱藏在那一張張疲憊的麵容下麵,不時便會在他們的眼睛中浮現出來……


    ——那種情感,叫做希望。


    所有人都堅信,通過他們這一雙手,一定會讓破敗不堪的新會城煥然一新,他們的辛勤付出,一定能換取這座城市的重生!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張凜張將軍,開始陸續釋放那些民夫回家,雖然眾人不知道,為什麽張將軍沒有一次性將所有人都放出來,但據那些被放回來的民夫所說:“自新會出去的民夫,絕大部分都活了下來……”單是這一句話,就讓經曆過圍城之戰存活下來的百姓們,又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勇氣——畢竟,他們的親人,曆經萬裏跋涉,度過重重險阻之後,大部分都還活著……


    當然,對於那些不幸喪命於異鄉的民夫,文逸也貼出了告示,對撫恤金的數目,進行了詳細的說明,不久之後,這些錢,將會一分不少的發放到那些遭遇不幸的家庭手中……


    總之,從表麵上看,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預示著,新會城的明天,將會更加美好……


    但是,還是有一些有心機的人發現,似乎有一場大的危機,就隱藏在這美好的表象之下——譬如,張凜張將軍已經三天沒有在城內出現過了,要知道,在圍城的那段日子裏,新會城的百姓們,每天都會發現張將軍在城頭巡邏的身影;譬如,有人聽守城的士兵說,三日之前,有個身形和張君誠極為相似的人,被張將軍帶到了正南門外,張將軍正要處決這個新會城的仇人,卻被韓菲兒阻止了……不知道,張將軍的失蹤,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處了這些,還有一個現象,則更為引人關注——不知道為什麽,近三日來,進出城內的斥候數量,明顯的增加了很多,從信義雜貨出來的斥候,甚至比圍城之戰時派出的人數還要多!


    而這些斥候帶回來的消息,還是有隻言片語泄露了出來,從這些支離破碎的消息裏,或許可以窺到那場“大危機”的端倪……


    “各地義軍,雲湧而起……聲勢浩大的義軍,已占領了大乾王朝的大半個江山,而這一次,朝廷卻沒有能在第一時間出兵圍剿,那些鎮守各地的藩王和將領,困守於各自的地盤之上,朝廷和他們的聯係,已經被義軍徹底切斷……”


    “大都城內,黃金族內部,也爆發了一場叛亂,關於這場叛亂的細節,雖然不為人知,但這場叛亂的結果,卻讓所有人感到震驚——托克托和老的沙二人,護送著妥懽帖睦爾,趁夜逃出了大都城,而現在,真正掌握大都城的,則是那個一直很神秘的第二皇後,奇洛……更有人說,奇洛已經開始命人準備登基大典,她和妥懽帖睦爾唯一的兒子,即將成為大乾帝國新的皇帝……”


    凡是稍有見識的人,也看得出來,單是這兩條消息,就足以宣判大乾王朝的死刑——處於內憂外患之中的黃金帝國,怕是支撐不了太多時日了……


    按理來說,大乾王朝若是倒了,對於新會城中的百姓而言,絕對談不上是什麽壞事,甚至還是一件天大的喜訊——畢竟,在大乾王朝的統治下,生活在新會城內的漢人的身份,一直都是最最低等的賤民,而大乾王朝若是真的分崩離析,他們便可以永遠擺脫掉賤民的身份——然而,那些有心之人卻意識到,他們或許根本沒有機會歡慶擺脫賤民身份的曆史時刻……


    因為從城外回來的斥候帶來的消息說:“大乾王朝尚未滅亡,義軍尚未取得最終的勝利,卻已經戰成了一團,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打來打去,也不過是為了一塊地盤,為了些許從大乾王朝官員家中搜出的錢財——那個奄奄一息的大乾王朝,似乎已經被人們徹底遺忘了,好像所有人都覺得,大乾王朝的覆亡已經板上釘釘,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現在,已經到了通過武力來證明,誰有資格成為神州大地下一任主人的時候了……”


    要證明自己是這片破碎山河上最強大的王者,要證明自己是最有資格成為神州之主,成為神州帝王的人,新會城,就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是任何想成為下一任帝王的人必須通過的試煉之地——因為,標誌著華夏文明斷絕於異族鐵蹄彎刀之下的崖山,就在新會;因為,富甲一方、擁兵十萬的張君誠,曾在這裏折戟沉沙;因為,天下百姓心中認為的,最有資格成為天下之主的天選之子莫降,就在新會!


    要證明自己有能力延續華夏文明;要證明自己必富甲一方的張君誠更有資格成為神州帝王;要證明自己比天選之子莫降更加強大,就必須跨過新會這一道坎!


    神主帝王的位置,從來都是通過刀劍決鬥產生,從來都是通過鮮血和犧牲鑄就!這個位置,隻屬於真正的強者,莫降隻不過是個有著“天選之子”名號的黃口小兒,這個位置,憑什麽就是他的?!


    可以想象,凡是有野心的人,凡是想證明自己必莫降更為強大,更有資格做這天下之主的人,都會向新會進發——剛剛才結束圍城之戰的新會,很快,又會成為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互相爭奪的四戰之地!


    這,便是新會城麵臨的最大危機!


    而顯然,莫降也意識到了這個危機——所以,剛剛蘇醒過來的他,雙眉緊鎖,滿麵愁容。(..tw無彈窗廣告)


    在莫降的房間內,還有一個人——卻不是他最值得信任的摯友文逸,而是剛剛被他救了一命的張君誠。


    “主公!愁眉不展,所因何事啊?”自從被莫降救過之後,張君誠便認莫降為主了,盡管莫降不止一次說過,他根本不想做張君誠的“主公”,可張君誠卻非要“主公,主公”的叫個不停……


    “張老兄,你能不能換個稱謂?”莫降無可奈何的問——這個人的骨頭,怎麽就這麽賤?明明是自己害了他,害得他失去了所有的士兵,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為何對自己這般逢迎?


    “主……恩公。”張君誠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成為,而且叫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你到底有沒有事呢?”莫降不耐煩的問道:“若是沒事的話,就請去找文逸吧,他那邊人手不夠,說不定還會給你派個活事……”


    “這可使不得!”張君誠立刻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在下可是新會城的大仇人,這裏有太多人,恨不得把在下千刀萬剮,而隻有恩公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這三天裏,在下沒有離開過恩公身邊一步,甚至於吃飯如廁,都在這裏……”


    “為什麽?”莫降皺著眉頭問道——至此,他總算明白了,為何自己這麽早就醒了,原來是被放在屋角馬桶裏張君誠的屎尿熏醒的……


    “保護恩公,也就等同於保護在下自己。”張君誠鄭重的回答。


    “那好,我現在且告訴你,我既然已經發話饒你一命,這新會城內,就不會有人要殺你——當然,前提是你不要公開自己的身份。隻要你不白癡到高呼‘誰敢殺我?!’你的腦袋,就會好好的長在你的脖子上。所以,憋了這麽多天了,你也該出去透透風了。”莫降現在隻想張君誠帶著他的屎尿離開這裏,給自己一個適合思考的環境……


    莫降的話,說得如此明顯,可張君誠卻像是沒聽明白,隻是搖頭說道:“在下還是覺得,待在恩公身邊,是最安全的。”


    “可我現在不希望你待在這裏!你明白麽?”莫降沉聲說道——早知如此,他就該在昏倒前多說一句,留下張君誠一條狗命,把他押入大牢……


    “那恩公的意思是,在下可以走了?”張君誠像是剛剛參透莫降的心思……


    “嗯,立刻就走!走的越遠越好!”莫降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在下就告辭了!”張君誠笑著站起身來,鄭重的向莫降施了一禮,“恩公寬宏大量,實在讓人欽佩——那麽,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後會有……”莫降剛剛拱起手來,卻忽然意識到什麽,猛的住口,盯著張君誠那張滿是笑容的臉冷聲問:“你剛才說什麽?後會有期?!你要去哪裏?!”


    “既然恩公放在下離開,在下就不該再賴在這裏——至於要去哪裏……天下之大……”


    莫降臉上,愈發冰冷的笑容提醒著張君誠,他的小伎倆,被莫降識破了——於是他尷尬的改口道:“天下之大,卻還是恩公身邊最為安全,所以,在下哪裏也不會去……”


    “菲兒!把張君誠押入大牢!好生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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