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巨等人跟著莫降疾奔了小半個時辰，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這廝……是要把我們帶去哪裏？”
其實也難怪他們多想，因為莫降帶領的“逃跑路線”，便是沿著長江南岸一路向西，絲毫沒有轉向的意思。可按理來說，要履行和狂夫子達成的約定，他們應該渡過長江到達北岸，然後一路向北，最後到達大都城和奇洛談判；即便莫降自始至終就沒有打算履行約定的話，他也不應該往西麵跑——他的老窩新會在南麵，他應該往南跑才是啊……
朱巨等人雖沒有把心中疑慮講出來，可莫降卻覺察到了——因為，他們跑的越來越慢了，而且，越跑越慢並非因為體力下降，這一點，從那幾個落在後麵的家夥平穩的呼吸和落地有聲的紮實步伐就不難看出來，更何況，扛著一個人的趙勝都能追的上莫降，那幾位又有什麽理由跟不上呢？
莫降想了想，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忽然一停，倒讓趙勝有些意外，隻聽他開口問道：“追上了？”
“沒有。”莫降搖頭笑笑。
趙勝微微皺眉道：“那為何停了？”
“我看那老幾位跑不動了，停下來等等他們。”莫降指著追過來朱巨等人說道。
莫降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更何況深夜的江邊寂靜異常，朱巨等人很輕易就能聽清——雖然他們並非真的“跑不動了”，可莫降的話都說出來了，他們也隻能順坡下驢，慢慢的趕了過來，甚至還有意的加重了呼吸，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跑不動了？”莫降笑著說，“不急，那咱們就休息會兒。”
湯矮虎和常勝聞言，都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們的性命是莫降救的，如今還帶著他們逃命，他們明明有力氣跟上，卻有意無意的拖了後腿，確實有點“恩將仇報、不知好歹”的意思……
朱巨心中卻沒有那麽多愧疚，他偷偷看了莫降一眼，發現莫降並未因為耽擱時間而動怒，於是也換上一張笑臉問道：“莫……恩公，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呢？”
莫降爽快的回應道：“方才在高郵府衙不是說清楚了麽？去找奇洛那女人結盟啊。”
“結盟……應該向北行吧……”陳友暗立刻說道。
莫降微微一愣，旋即說道：“諸位不會真的以為，就我們幾個人，就能讓奇洛那個詭計多端女人乖乖的就範，同我們合作吧？”
“詭計多端？”這一次是趙勝有了疑問，“這個女人……你很了解麽？”
“也算不上了解……確切的說，一麵之緣而已。”莫降笑笑，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從這個女人搞出這麽多事來看，就知道她一定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若非詭計多端，怎麽可能把那皇帝老兒趕出大都，甚至就連足智多謀的托克托和老的沙也一並被趕了走？”
“恩公……”
朱巨剛一開口，就被莫降立刻打斷，臉上也顯現出一絲不快，“本將軍再說最後一次，不要叫我恩公——叫我將軍！雖然我們離開了高郵城，但我們並未背叛大元帥，我們仍是天選軍的一員！是故，一切皆按軍中規矩，似‘恩公’這等江湖稱謂，本將軍不想再聽到！否則，軍法處置！”
“將軍。”朱巨立刻改口，小心翼翼的問道：“倘若那個女人的手段真的那麽可怕，我們此次前往，豈不是凶多吉少……”
陳友暗也道：“不錯，倘若那女人根本無心結盟，隻不過引誘我們上鉤，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甚至就連湯矮虎和常勝也說道：“將軍，雖然這些泄氣話不該說，但如若那女人真的心如蛇蠍，我們也不得不防啊。”
“哼！”莫降則是冷笑一聲說道：“既然這女人敢派人聯係我們，尋求結盟，那麽以後的事，也就由不得她了！倘若她真要耍什麽陰謀詭計，本將軍正好借題發揮，一舉拿下大都城！”
“拿下大都城？！”——如此膽大妄為的計劃，眾人幾乎是連想都不敢想的，想那大都城乃天下第一大城，城防是何等嚴密，怎麽可能被輕易攻破？即便是狂夫子，怕也是不敢誇下海口，說能“一舉拿下大都城”吧？
“敢問將軍，我們有多少人？”陳友暗立刻問道。
莫降則回答道：“新會天選軍，有四萬人——隻是不知道，方才從硬盤撤離時，文逸能拐走多少你們的人還是未知，不過因為事發突然，倉促之下，想來也不會太多……”
“末將麾下之兵士，曾是朝廷的探馬赤軍，戰力尚可。”湯矮虎立刻說道：“方才在營門等待之時，末將也曾注意觀察過我們的營盤……”
不可否認，湯矮虎此時說這些話，有表忠心的嫌疑，但莫降還是問道：“結果如何？”
湯矮虎據實說道：“或許是文先生在刻意提醒我們，總之末將發現，末將和陳將軍的旗幟，全都不見了，可朱將軍的旗幟卻還在……”
“如此算來，湯將軍和陳將軍的部隊，應該都被文逸帶走了。”莫降點點頭道：“不過諸位沿途強行拉來的民夫，怕是被留在了那裏。”說到這裏，莫降還看了朱巨一眼，旋即說道：“不過諸位還請放心，本將軍既然救你們，自然就是要用你們，也一定會給你們安排合適的職位的，絕不以麾下士兵人數論資排輩。”
莫降的話，算是給朱巨和常勝吃了一顆定心丸，可常勝盤算一下，還是憂心忡忡的說道：“即便加上湯將軍和陳將軍麾下的士兵，我們也不過有六萬人，要靠六萬人打下大都城，怕是不太容易……”
莫降則說道：“兵法有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本將軍絕不會蠢到，要硬啃大都城這塊硬骨頭。”
“那將軍打算如何拿下大都城？”朱巨又問。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此時此刻，莫降隻能這樣回答他們——其實，他心裏也沒有太好的計劃，而且通過高郵城一事，他就明白了，再完美的計劃，在突發情況麵前，也是白搭，自己事先準備好的種種計劃，不是就沒發揮太大的功用麽？是故，陰謀詭計的精髓，說來說去也不過八個字——“因時製宜，隨機應變。”既然現在還沒有到大都城，也不知道奇洛究竟是何用意，所以想那麽多沒用的作甚……
“好了！我看諸位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莫降用這樣一句話，斷了眾人繼續刨根問底的念頭，“若是體力恢複了，我們就趕路吧——要追上我們的軍隊，估計還得有一段路要走。”
說罷，莫降轉身繼續向西跑去——他似乎很有自信，朱巨等人，一定會追過來的。
其實，聽完莫降方才所說的話，朱巨就更不想走了，心裏退堂鼓“咚咚咚咚”的敲個不停——用區區六萬人去打大都城，這不是自尋死路麽？再者說來，萬一正好碰到帶兵南下的托克托和老的沙有該如何？兩軍相遇，是打還是不打？打的話，勝算又有多少……
可朱巨也注意到，湯矮虎和常勝卻沒有退卻的打算，莫降沒跑多遠，他們就緊隨在趙勝的身後，追了過去——倘若一舉拿下大都城的話，勢必名垂青史，可這功勞雖然誘人，也得有命享用才是道理所在，也不知那兩個家夥是不是昏了頭，竟然要舍命去博這天大的一份功勞。
還不等朱巨想明白要不要趁機溜走，陳友暗卻先他一步，追了上去。
朱巨立刻猛跑兩步，抓住了陳友暗的胳膊問道：“陳兄，反正你我現在已無性命之憂，何必非要冒這個險呢？不如趁機走了……”
“莫降這廝，看似光明磊落，實則卑鄙無恥！”不知為何，陳友暗忽然罵起了莫降。
“此話怎講？”
“你難道沒有發現，方才湯矮虎說那‘將旗不翼而飛’一事之時，莫降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麽？想來此子早就注意到了那跛子給他留的暗號！甚至，他早就有心，侵奪我們的士兵！”
“不會吧……”朱巨卻是從未想過這一點。
“不管怎樣，莫降搶走了我的士卒，我現在又怎麽可能離開他的身邊？！難不成再去重新招攬麽？那又怎麽來得及？！”陳友暗恨恨說著，甩開了朱巨的手，追了上去。
從陳友暗的話中，就不難看出他的野心，可朱巨的心裏仍在打鼓：“事已至此，難道還真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嗎？遠遁而走，做個隱士，圖個平安，難道就不是一個好選擇麽？”
“嗚嗚——！！”
心中猶疑之際，便聽一聲淒厲的號角，從遠處飄來，因為那號角聲太過突然，以至於朱巨也沒弄明白，它到底是來自什麽方向，又怕是狂夫子發現莫降拐走了不少軍隊，盛怒之下派兵追了過來，於是心頭一緊，再顧不得胡思亂想，發足狂奔起來……
其實也難怪他們多想，因為莫降帶領的“逃跑路線”，便是沿著長江南岸一路向西，絲毫沒有轉向的意思。可按理來說，要履行和狂夫子達成的約定，他們應該渡過長江到達北岸，然後一路向北，最後到達大都城和奇洛談判；即便莫降自始至終就沒有打算履行約定的話，他也不應該往西麵跑——他的老窩新會在南麵，他應該往南跑才是啊……
朱巨等人雖沒有把心中疑慮講出來，可莫降卻覺察到了——因為，他們跑的越來越慢了，而且，越跑越慢並非因為體力下降，這一點，從那幾個落在後麵的家夥平穩的呼吸和落地有聲的紮實步伐就不難看出來，更何況，扛著一個人的趙勝都能追的上莫降，那幾位又有什麽理由跟不上呢？
莫降想了想，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忽然一停，倒讓趙勝有些意外，隻聽他開口問道：“追上了？”
“沒有。”莫降搖頭笑笑。
趙勝微微皺眉道：“那為何停了？”
“我看那老幾位跑不動了，停下來等等他們。”莫降指著追過來朱巨等人說道。
莫降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更何況深夜的江邊寂靜異常，朱巨等人很輕易就能聽清——雖然他們並非真的“跑不動了”，可莫降的話都說出來了，他們也隻能順坡下驢，慢慢的趕了過來，甚至還有意的加重了呼吸，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跑不動了？”莫降笑著說，“不急，那咱們就休息會兒。”
湯矮虎和常勝聞言，都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們的性命是莫降救的，如今還帶著他們逃命，他們明明有力氣跟上，卻有意無意的拖了後腿，確實有點“恩將仇報、不知好歹”的意思……
朱巨心中卻沒有那麽多愧疚，他偷偷看了莫降一眼，發現莫降並未因為耽擱時間而動怒，於是也換上一張笑臉問道：“莫……恩公，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呢？”
莫降爽快的回應道：“方才在高郵府衙不是說清楚了麽？去找奇洛那女人結盟啊。”
“結盟……應該向北行吧……”陳友暗立刻說道。
莫降微微一愣，旋即說道：“諸位不會真的以為，就我們幾個人，就能讓奇洛那個詭計多端女人乖乖的就範，同我們合作吧？”
“詭計多端？”這一次是趙勝有了疑問，“這個女人……你很了解麽？”
“也算不上了解……確切的說，一麵之緣而已。”莫降笑笑，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從這個女人搞出這麽多事來看，就知道她一定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若非詭計多端，怎麽可能把那皇帝老兒趕出大都，甚至就連足智多謀的托克托和老的沙也一並被趕了走？”
“恩公……”
朱巨剛一開口，就被莫降立刻打斷，臉上也顯現出一絲不快，“本將軍再說最後一次，不要叫我恩公——叫我將軍！雖然我們離開了高郵城，但我們並未背叛大元帥，我們仍是天選軍的一員！是故，一切皆按軍中規矩，似‘恩公’這等江湖稱謂，本將軍不想再聽到！否則，軍法處置！”
“將軍。”朱巨立刻改口，小心翼翼的問道：“倘若那個女人的手段真的那麽可怕，我們此次前往，豈不是凶多吉少……”
陳友暗也道：“不錯，倘若那女人根本無心結盟，隻不過引誘我們上鉤，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甚至就連湯矮虎和常勝也說道：“將軍，雖然這些泄氣話不該說，但如若那女人真的心如蛇蠍，我們也不得不防啊。”
“哼！”莫降則是冷笑一聲說道：“既然這女人敢派人聯係我們，尋求結盟，那麽以後的事，也就由不得她了！倘若她真要耍什麽陰謀詭計，本將軍正好借題發揮，一舉拿下大都城！”
“拿下大都城？！”——如此膽大妄為的計劃，眾人幾乎是連想都不敢想的，想那大都城乃天下第一大城，城防是何等嚴密，怎麽可能被輕易攻破？即便是狂夫子，怕也是不敢誇下海口，說能“一舉拿下大都城”吧？
“敢問將軍，我們有多少人？”陳友暗立刻問道。
莫降則回答道：“新會天選軍，有四萬人——隻是不知道，方才從硬盤撤離時，文逸能拐走多少你們的人還是未知，不過因為事發突然，倉促之下，想來也不會太多……”
“末將麾下之兵士，曾是朝廷的探馬赤軍，戰力尚可。”湯矮虎立刻說道：“方才在營門等待之時，末將也曾注意觀察過我們的營盤……”
不可否認，湯矮虎此時說這些話，有表忠心的嫌疑，但莫降還是問道：“結果如何？”
湯矮虎據實說道：“或許是文先生在刻意提醒我們，總之末將發現，末將和陳將軍的旗幟，全都不見了，可朱將軍的旗幟卻還在……”
“如此算來，湯將軍和陳將軍的部隊，應該都被文逸帶走了。”莫降點點頭道：“不過諸位沿途強行拉來的民夫，怕是被留在了那裏。”說到這裏，莫降還看了朱巨一眼，旋即說道：“不過諸位還請放心，本將軍既然救你們，自然就是要用你們，也一定會給你們安排合適的職位的，絕不以麾下士兵人數論資排輩。”
莫降的話，算是給朱巨和常勝吃了一顆定心丸，可常勝盤算一下，還是憂心忡忡的說道：“即便加上湯將軍和陳將軍麾下的士兵，我們也不過有六萬人，要靠六萬人打下大都城，怕是不太容易……”
莫降則說道：“兵法有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本將軍絕不會蠢到，要硬啃大都城這塊硬骨頭。”
“那將軍打算如何拿下大都城？”朱巨又問。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此時此刻，莫降隻能這樣回答他們——其實，他心裏也沒有太好的計劃，而且通過高郵城一事，他就明白了，再完美的計劃，在突發情況麵前，也是白搭，自己事先準備好的種種計劃，不是就沒發揮太大的功用麽？是故，陰謀詭計的精髓，說來說去也不過八個字——“因時製宜，隨機應變。”既然現在還沒有到大都城，也不知道奇洛究竟是何用意，所以想那麽多沒用的作甚……
“好了！我看諸位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莫降用這樣一句話，斷了眾人繼續刨根問底的念頭，“若是體力恢複了，我們就趕路吧——要追上我們的軍隊，估計還得有一段路要走。”
說罷，莫降轉身繼續向西跑去——他似乎很有自信，朱巨等人，一定會追過來的。
其實，聽完莫降方才所說的話，朱巨就更不想走了，心裏退堂鼓“咚咚咚咚”的敲個不停——用區區六萬人去打大都城，這不是自尋死路麽？再者說來，萬一正好碰到帶兵南下的托克托和老的沙有該如何？兩軍相遇，是打還是不打？打的話，勝算又有多少……
可朱巨也注意到，湯矮虎和常勝卻沒有退卻的打算，莫降沒跑多遠，他們就緊隨在趙勝的身後，追了過去——倘若一舉拿下大都城的話，勢必名垂青史，可這功勞雖然誘人，也得有命享用才是道理所在，也不知那兩個家夥是不是昏了頭，竟然要舍命去博這天大的一份功勞。
還不等朱巨想明白要不要趁機溜走，陳友暗卻先他一步，追了上去。
朱巨立刻猛跑兩步，抓住了陳友暗的胳膊問道：“陳兄，反正你我現在已無性命之憂，何必非要冒這個險呢？不如趁機走了……”
“莫降這廝，看似光明磊落，實則卑鄙無恥！”不知為何，陳友暗忽然罵起了莫降。
“此話怎講？”
“你難道沒有發現，方才湯矮虎說那‘將旗不翼而飛’一事之時，莫降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麽？想來此子早就注意到了那跛子給他留的暗號！甚至，他早就有心，侵奪我們的士兵！”
“不會吧……”朱巨卻是從未想過這一點。
“不管怎樣，莫降搶走了我的士卒，我現在又怎麽可能離開他的身邊？！難不成再去重新招攬麽？那又怎麽來得及？！”陳友暗恨恨說著，甩開了朱巨的手，追了上去。
從陳友暗的話中，就不難看出他的野心，可朱巨的心裏仍在打鼓：“事已至此，難道還真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嗎？遠遁而走，做個隱士，圖個平安，難道就不是一個好選擇麽？”
“嗚嗚——！！”
心中猶疑之際，便聽一聲淒厲的號角，從遠處飄來，因為那號角聲太過突然，以至於朱巨也沒弄明白，它到底是來自什麽方向，又怕是狂夫子發現莫降拐走了不少軍隊，盛怒之下派兵追了過來，於是心頭一緊，再顧不得胡思亂想，發足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