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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日。


    羅信便隻是帶著魯大慶和萬大權兩個人來到了總督衙門,整個總督衙門占地十分遼闊,在總督衙門之外還有著一個廣場,廣場正中還豎立著一杆大旗,穿過廣場,便看到一扇大門,大門的兩旁擺放著兩隻巨大的石獅子。


    巨大的大門是敞開著的,所以通過敞開的大門能夠看到裏麵的景致,在大門內又有著一個小型廣場,廣場的中央又有一杆大旗,目光越過大旗,便是總督府的中門。


    還未走到外麵的大門前,便能夠感覺到這座建築給人帶來的威嚴和壓迫感。空曠的廣場,高大的建築,給人以非常強的視覺衝擊力。而且從中門開始一直到大門外,道路的兩旁各自站著一隊披甲挎刀的軍士,更增加了威嚴。


    “真是封疆大吏啊!”羅信歎息了一聲,想想自己當初短暫地在北方九鎮掌管兵權的時候,也沒有胡宗憲如此威風,心中便再度歎息了一聲:


    “這胡宗憲最終被嘉靖帝殺得不冤。”


    邁步向前走去,距離列隊的士兵還有十數米,便見到為首的一個士兵朝著羅信暴喝道:


    “總督府重地,閑雜人退去,否則殺無赦!”


    羅信倒也沒有硬闖,他來這裏是管胡宗憲要兵的,雖然他知道嘉靖帝下旨了,但是胡宗憲可以給他精兵,也可以給他普通的兵,更可以給他老弱殘兵,隻要人數夠了就不算抗旨。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羅信是來求胡宗憲的,所以羅信頓住了腳步道:


    “本官杭州同知羅信,前來拜見胡部堂,這是我的拜帖。”


    話落,朝著魯大慶使了一個眼神,那魯大慶便雙手拿著拜帖,向著那個為首軍士走去。那個為首軍士接過了拜帖之後,看了羅信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好奇道:


    “等著!”


    話落,便大步向著門內走去。羅信自然是看到了那個軍士眼中的一絲好奇之色。心中便是一定,從此就可以看出,這些人一定是聽過自己,也知道自己如今擔任杭州知府,要來拜見胡宗憲,便靜靜地等在那裏。


    這一等就是將近三刻鍾的時間,羅信負手立在那裏,臉上波瀾不驚。但是魯大慶和萬大權的臉上都現出了怒色。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軍士從裏麵走了出來,羅信的眼睛就是一眯,因為他見到隻有那個軍士出來,在他的身後並沒有其他人。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妙,哪怕就算是胡宗憲的品級比他高,不出來迎接他,也應該人出來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軍士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沉著一張臉道:


    “羅大人,部堂大人不在,請您改天再來吧。”


    羅信的眼睛便是微微一眯,淡淡地說道:“那部堂大人什麽時候回來?”


    “我怎麽知道?”那個軍士譏諷一笑,轉身就走,竟然不在搭理羅信。


    “侯爺!”


    萬大權上前一步,一隻手就按在了刀柄上,羅信卻擺擺手道:


    “我們回去,明日再來!”


    “侯爺!”


    “回去!”


    “是,侯爺!”


    羅信轉身離開,萬大權和魯大慶陰沉著臉跟在了後麵。回到了驛站,萬大權臉色猶自憤憤不平。


    “侯爺……”


    “放心,胡宗憲會見我的。”羅信淡淡地說道。


    “可是……”


    “他隻不過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罷了,不想要我幹擾他的事情。”


    “他敢?”萬大權眉毛都豎了起來:“明天我就帶人殺進去。”


    “你殺得進去?”羅信好笑地望著萬大權。


    “有什麽殺不進去的?”萬大權一挺腰杆道:“當初我們能夠跟著侯爺縱橫草原,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總督府能夠擋得住我們。”


    “如果讓你闖進大門,然後在中門外全是弓箭手,你又如何?”


    “我……”


    “好吧,就算你衝進去見到了胡宗憲又如何?”


    “管他要兵。”


    “他如果給你的都是老弱病殘呢?”


    “我……”


    “而且你考慮到了沒有?我們硬闖總督府,那就是給徐階他們把柄,陛下會怎麽看我?”


    “那侯爺您就忍了?”


    “嗯,忍了!”羅信點點頭道:“一切要以東南局勢為重。”


    萬大權恨恨地一甩胳膊站在那裏,沉著臉不言語。羅信擺擺手道:


    “先出去吧,明天我們再去拜見胡部堂。”


    第二天.


    羅信依舊隻帶著魯大慶和萬大權來到了總督府,遭遇依舊和昨日一樣,而羅信依舊神色淡淡地轉身就走。


    總督府內。


    胡宗憲聽著手下的匯報,眼睛微微一眯道:“羅信神色如何?”


    “很平靜!”


    胡宗憲擺擺手,那個軍士便退了下去。胡宗憲站起身形,在地上踱了兩步,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低聲道:


    “不簡單啊,果然是大明軍神。”


    “大人!”一個中年文士站起來道:“我看那羅信也是徒有虛名,不如我們就這樣掛他幾天,說不定他就這樣離開了。”


    胡宗憲搖了搖頭道:“你不要被羅信的表現迷惑了,雖然他自從回京之後就非常地低調,給人感覺很膽小怕事。但是你隻要想想他和蒙古人作戰時候的殺伐果斷,再想想前幾日將伏擊他的人殺得一個不留,就知道他是一個狠人。”


    “那……”


    “不能夠再掛著他了,掛他兩天隻是警告他一下,讓他隻是去管他的市舶司就好了,不要把手伸進我這裏來。如果再掛下去,陛下那邊就交代不過去了。”


    “那我們真的給他們一支軍隊?”


    “給!為什麽不給!而且還要多給。你現在就去軍營挑選五千老弱病殘,明日和羅信交割。”


    “是,大人!大人真是高!”


    “哈哈哈……”胡宗憲放聲大笑:“我倒要看看羅信這個軍神怎麽用這五千老弱病殘保護他。”


    “還有他怎麽養活這五千老弱病殘!”那個文士凝聲道。


    “哈哈哈……”兩個人放聲大笑。


    第三日。


    羅信還沒有走到總督府大門前,眼睛就微微一眯,他看到了在大門前站著幾個人,他雖然沒有見過胡宗憲,但是卻一眼就認定此時站在中間的那個人就是胡宗憲。果然,胡宗憲見到羅信,還沒有等到他走到跟前,便大步向前,豪爽地大笑道:


    “哈哈哈……不器!老哥盼你多時了。”


    羅信心中一撇嘴,不過臉上的神色倒是很規矩,向著胡宗憲施禮道:


    “屬下杭州同知見過部堂大人!”


    胡宗憲立刻熱情的伸手扶住了羅信道:“不器,你是老哥我欽佩之人,若是看得起我老胡,你我就兄弟相稱。”


    羅信也知道自己和胡宗憲不是一路人,當下也沒有客氣,拱手道:“老哥。”


    “哈哈哈……”胡宗憲大笑著和羅信把臂而行。


    羅信也任由胡宗憲把著他的手臂,和胡宗憲並肩而行,進入到大門之內。


    進入到大堂之內,萬大權和魯大慶已經被留在了外麵,此時在大堂之內隻有羅信和胡宗憲兩個人。胡宗憲拍了拍巴掌,便有人開始流水一般地上菜。


    兩個人酒過三巡,胡宗憲熱情地說道:“不器,你能夠來東南,老哥我肩膀上的膽子可就輕了很多啊!”


    羅信的臉上就是一驚道:“老哥,何出此言?”


    胡宗憲笑道:“你可是我們大明的軍神,有你來,剿滅倭寇指日可待!”


    羅信的心中便是一聲冷笑,不過卻是擺擺手道:“老哥,剿滅倭寇的事情你可別指望我。”


    說到這裏,羅信的臉上恰當地露出了一絲苦笑道:“實際上,我這次來就是給陛下賺錢的。老哥,你也知道如今朝堂的財政狀況,陛下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但是錢哪裏那麽好賺?我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哪裏還有空閑管倭寇之事?


    再說了……


    有老哥你在這裏,哪裏還用得上不器?你就繞了我的,讓我專心賺錢吧。”


    胡宗憲聞聽,臉色就是微微一鬆。隨後就開始向羅信大倒苦水,說什麽倭寇難以剿滅的方方麵麵,正說得起勁兒,便見到一個中年文士走了進來,向著胡宗憲拱手道:


    “部堂大人,為羅大人準備的五千軍士已經就緒。”


    羅信敏銳地察覺到那個文士的眼中現出了一絲譏諷,心中便是一沉。心道:


    “果然胡宗憲會給自己一些老弱病殘。這些老弱病殘根本就沒有用,而且還要養活他們,胡宗憲這是把自己當養老院院長了。不能夠出去,一旦出去見到了那些老弱病殘,再想換人就不可能了,必須在這房間內把事情解決。”


    “不器!”胡宗憲放下筷子道:“知道你要來,所以老哥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一支軍隊,走,隨老哥出去看看。”


    羅信朝著胡宗憲拱手道:“多謝老哥了!”


    “不用謝!”胡宗憲大手一揮道:“不器貴為大明軍神,老哥我相信,無論是什麽兵到了你手裏,都會變成一支強軍。”


    羅信的心中冷冷一笑,心中暗道:“這是來堵我的嘴嗎?”


    但是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道:“老哥,不急,不器我還沒有吃飽,老哥不會急著趕我走吧?”


    胡宗憲神色一愣,繼而大笑道:“這是老哥的不是了,來,我們繼續吃。”


    那個中年文士不屑地看了羅信一眼,退了出去,房間裏便又隻剩下了羅信和胡宗憲兩個人。隻是胡宗憲不再說話,那意思非常明顯,就是你羅信趕緊吃,吃完了趕緊走。羅信也不言語,甩開了腮幫子吃了起來,看得胡宗憲一愣一愣的。他可不認為羅信猜不出來他會給羅信一些老弱病殘,否則羅信也就對不起軍神那兩個字了。但是羅信卻又吃得沒心沒肺,這不禁讓胡宗憲心中略微不安了起來。


    終於,羅信放下了筷子,望向了胡宗憲道:“老哥,聽說你是嘉靖十七年的進士?”


    “是!”胡宗憲神色有些狐疑點頭。


    “老哥您入朝兩年後便被派往山東青州府益都任縣令。之後又任餘姚知縣,再任巡按宣府、大同等邊防重鎮,嘉靖三十年,巡按湖廣。為官多年,官不見大多少,但是卻調動很頻繁,幾乎將南北兩方的政務和軍務全都體驗了一遍……”


    胡宗憲的目光就是一縮,如同針一般地望向了羅信道:“你在調查我?”


    “不!”羅信搖了搖頭道:“我在羨慕你!”


    “羨慕我?”胡宗憲神色一愣,繼而臉上現出了苦澀道:“你確定不是在譏諷我?”


    羅信淡淡地說道:“老哥,你真的不明白?”


    “明白?我明白什麽?”


    羅信神色也恰到好處的一怔,隨後露出微笑道:“那算我交淺言深了,不器告辭了。”


    話落,便站了起來,這個時候胡宗憲哪裏肯讓羅信走,急忙站起來,伸手虛攔道:


    “不器,我這幾十年的蹉跎,已經讓腦袋鏽了,還請不器指點。”


    羅信臉上的神色不住地變換,似乎在猶豫什麽,嘴巴張開了幾次,卻依舊沒有出聲。看到羅信如此猶豫,胡宗憲終於一咬牙道:


    “不器,你我一見如故,隻要老哥在東南一天,必定全力支持你。”


    羅信依舊猶豫了一下,最終也做出一咬牙的神態道:“老哥,你是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胡宗憲凝聲道,目光灼灼地盯著羅信,心中暗道:“如果你敢戲耍與我,我胡宗憲必定尋個機會,讓你死在東南。”


    “好吧!”羅信坐了下去道:“我就再提醒你一下。老哥中進士那一年,主考官並不是嚴嵩,而是翰林院掌院張邦奇。如此嚴嵩也就不是你的座師。最重要的是你的曆次重大的調任都是陛下欽點。比如出任浙江巡按等等。而那個時候卻正是嚴嵩權傾朝野之時,老哥你真的就沒有什麽感觸?”


    胡宗憲呆呆地坐在那裏,臉色漸漸地激動了起來,隨後又蒼白了起來,望著羅信道:


    “你的意思是……陛下在曆練我?”


    “不錯!”羅信篤定地點頭道:“陛下這是在培養你的經驗和能力!而曆次調動都是陛下欽點,這說明你簡在帝心。你說我應不應該羨慕老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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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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